第二十一章 登徒子

    袁少爱愿意不计前嫌，答应相帮，温柔紧提的一口气终于吁了出来。如今京中的情势复杂，望帝的表现也过于高深，她再怎样深思熟虑，也终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只靠她一个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袁少爱的再次出现，却着实让温柔吃了一惊。他竟然是由朱管家直接领着进来见静王的，说有个护院在乡下的老母亲病倒了，他便辞职回乡随床照顾尽孝去了。“这位就是新来的护院，是晋云侯府徐管家推荐过来的，姓江，叫江素衡。”

    静王见到袁少爱也是吃了一惊，但近来京中多少双眼睛盯着静王府，他心里也是有数的，袁少爱这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不过他竟然能攀上晋云侯府，倒也算是他的本事。当即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便让朱管家带他下去了。傍晚时分，才叫温柔去找他来。

    虽然见面时静王并没有说什么，但还是让殷其跟管家说一声，将袁少爱按贵客来待。所以袁少爱的住处，便与名医郑琛毗邻。温柔从郑琛院前经过时，他正在院子里晒药草。温柔远远地打了声招呼，郑琛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这个人，总是这样清清淡淡的模样，与世无争地做着自己爱好的事情。有时候温柔会觉得他与静王挺像的，但却没有套在静王身上的桎梏，所以便少一分忧郁，多了份悠闲和洒脱。

    袁少爱随朱管家在府里逛了一下午，了解完府中各处，才回屋里落脚。温柔到的时候，院里的侍女说江先生在沐浴更衣，已经进去一会了，应该马上好，便让温柔在屋里坐会，稍等下。

    温柔在屋子里转了会，便在桌上发现了两本奇怪的书，一本是有关奇门遁甲的，一本是有关稀有药草的。左右坐着无事，温柔便坐着翻看起来。以前在家里，也曾偷看过父亲的书，但大多是政论和各国史学之类的书，从来不曾看过这样新奇而有趣的书，不知不觉便看得入了迷。

    袁少爱洗好澡，用干布绞着头发进屋来，便瞧见一道纤细清丽的身影坐在窗前，捧着书看得入神。夕阳的余辉从窗外进来，投射出的剪影有一种难言的宁静柔和之美。袁少爱站在门口尽情地欣赏良久，才缓步过去，俯身到温柔的耳侧，用极魅惑的声音问道：“好看么？”

    温柔下意识地点点头，下一秒钟才蓦地醒悟过来，掩上书站了起来：“袁、袁先生，你来了？”

    “我来了很久了。”袁少爱好整以暇地站着，半干的头发松松地披在肩上。沐浴后只穿了件淡青色的中衣，不似寻常时候那般妖艳，倒也显得几份出尘的模样来。“你很喜欢看这书？”

    温柔点点头，心中想，他既然这样问了，应该接下去会说喜欢就带回去看吧。没想到他说的却是：“喜欢的话，以后就每天过来看吧。”

    温柔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调整一下情绪说道：“袁先生请更换衣衫，随我一道去见王爷吧。”

    “哦？”袁少爱抬臂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恍然地说道。“是素了点，那就换一套吧。衣服在卧室的第二个柜子里，就要红色那一套吧。”

    温柔的眼角不悦地跳了跳，站着不动，问道：“袁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帮你去拿衣服么？”

    “你不是丫环么？”袁少爱扬了扬眉，言下之意，拿衣服这些的，不正是丫环的工作么？

    好吧，虽然她如今已经是静王的贴身丫环，府里的一等大丫环，但归根究底还是丫环。他是静王的贵客，是他的幕僚，她服侍他也不是没道理。当即忍下心头的不悦，转身进了卧室，依他所言找到衣柜，打开一看，不由傻了眼。里面四套衣服，四套全是红的！

    温柔转出卧室，平声问道：“袁先生要的是哪一套红的？”

    “就是右襟下，有朵牡丹花的那件。”

    他这话的意思，难不成还要她一件一件展开看个仔细？温柔按捺下发怒的冲动，转身回衣柜前，看也不看，便抱了最上面一件出来，展开便往袁少爱身上披去。

    “唉呀！”袁少爱抓着衣襟说道。“错了，这件是芍药，不是牡丹。”

    温柔这样的好脾气，都快忍不住地发火了，冷着脸说道：“奴婢见识浅薄，并不识得牡丹与芍药有什么区别。”

    “芍药怎能跟牡丹比？”袁少爱便在温柔为他穿衣的时候，絮絮叨叨地向她解释起了这两种花的区别，说到最后，还不忘低头凑到温柔耳边，极暧mei地低声说。“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小雪儿这样的茉莉花，清丽素雅，却越闻越香。”

    温柔抬手拍掉那只想趁势来勾她下巴的魔爪，冷颜道：“袁先生自重，该去见王爷了。”

    “哦，好啊。”

    温柔快步走在前面，袁少爱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不一会便落下了好长一段路，温柔便不得不停下来等他。“袁先生，您能走得快一点么？”温柔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样心急的人。

    “年纪大了，走不动了，不如，小雪儿来扶我？”

    温柔当即闭上嘴巴，就当从来不曾说过上面那句话。走走停停，终于回到静王那了。静王让其他人都退下了，只留下曾经见过袁少爱的墨香和温柔二人伺候着。

    “听雪盅说，袁先生料事如神，能得袁先生再次相帮，本王深感荣幸。不知道袁先生对于眼前形势，有何看法？”

    “形势什么的，说来便复杂了，估计王爷也不爱听。”袁少爱笑了笑，说道。“王爷想知道的，其实是接下来应该如何做吧？”

    袁少爱这话便是说到了静王心坎里去，使得静王顿时对他的看法改观了不少：“正是，还请袁先生赐教。”

    “王爷客气了。”袁少爱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说道。“王爷的当务之急，自然是保住性命。”说完，袁少爱便抬眼看了静王一眼，见他这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强烈的反驳，看来经过这些时日，他也渐渐地意识到了自己尴尬的处境，便继续说道。“王爷虽然淡泊名利，不想兄弟相争，但是皇太后，还有凤家，都不会甘心就此淡出。为了维持和巩固自己的地位，陛下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所以，王爷最好还是要想法离开京城。”

    静王沉默半晌，说道：“怎么离开？”

    袁少爱说道：“最近便有一个机会。”

    静王立刻问道：“什么机会？”

    “入质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