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入幕
回到静王府，已经是深夜了。 “你们今晚想必也是受惊非浅，就早点回去歇着罢，屋里有红梅和绿蕉守着就行了。”温柔二人拜谢离开之时，静王又想到了什么，唤住温柔，说道：“雪盅，你到我房里来一下，我有话与你说。” “是，王爷。” 温柔只当成是极寻常的事，墨香却在身后一个劲地笑。待静王先行进屋后，墨香勾着温柔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雪盅，我可要恭喜你了！听太后娘娘方才的意思，是将你许给王爷了。” 温柔被说得脸倏地一红，薄嗔道：“什么呀，你别乱说！” “今后呀，你就是王爷的人呀，谁也要不走你！”墨香学着皇太后的语气说了句，又嘻嘻笑起来，推着温柔的背，说道。“快去吧，王爷在等着你呢！” 温柔这下倒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别别扭扭地走进屋，在近门处站着，低低地唤了声：“王爷。” 静王正接过绿蕉奉上的热茶，轻啜了一口，见温柔进来，便挥退了绿蕉，并让她带上门。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温柔的脸再次涨红，低着头，绞着衣角。心“砰砰”乱跳着，比方才在芳华殿时还快，以致于静王连唤三声“雪盅”，她才倏地醒过神来。 “对于墨烟这件事情，也跟墨香说一声，今后便不要再提起了，尤其是不要传到墨烟耳朵里去。”静王叹着气说道。“其实只要墨烟在宫里过得好，皇兄当初真正要的人是谁，根本就不重要。” “是，王爷。” 静王抬眼看看有些局促的温柔，以为温柔也是在为这件事而过意不去，便宽慰道：“你也不要将这件事情往心里去。虽然当初皇兄看中的人是你，但是墨烟现在成了美人，对于她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归宿，我们应该为她高兴才对。” 温柔点点头，说道：“方才在宫里，王爷没有答应将奴婢送出去，奴婢也非常感谢……”其实温柔都没敢奢望他会为了自己而拒绝望帝的要求，其实只要他在这件事情上稍作迟疑，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迟疑，就算最终还是送她出去，她都已经于愿已足了。 静王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是真的舍不得你们啊。当初皇兄要墨烟的时候，墨绣她们都还在，现在……身边的人，一天比一天少，若是有朝一日，你们都离我而去了，我该如何是好？” 见他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落下一片阴影，有一股难言的哀伤。温柔忍不住上前两步，急声说道：“奴婢永远都不会离开王爷！” 静王抬了抬头，四目相对，温柔心中蓦然一悸，再次涨红了脸，断断续续地说道：“奴婢的命是王爷救的，奴婢就是王爷的人。不论王爷为王还是为寇，留在京城或者是去大漠荒北，奴婢都跟着王爷，服侍王爷，永远也不会离开王爷！” “雪盅……”静王眸光闪动，隐隐有些动容。“好雪盅……” 静王不用去藩地的消息传开后，静王府便平静了下来，只是不再有大臣登门拜访，静王也乐得轻松，每天养养花，写写字，悠然世外。 到了九月，天气便转凉了。在差不多要忘记袁少爱这一个人的时候，温婉却在一次更换被褥的时候，在床板的夹缝里看到了遗失已久的锦囊。连忙拾起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当初袁少爱给的那一个。 前边两个纸条上写的事情都应验了，那第三张……九月十一，那不正好是今天？！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么？温柔的心中一慌，连忙展开纸条，却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望江亭。” “望江亭……”温柔没出过门，对这个地名深感陌生。收好锦囊，出屋找到在院子里帮静王晒书的墨香，问道。“墨香jiejie知不知道望江亭在哪？” “就在城外香江边上呀。”墨香说道。“是观看江潮最好的几处地方第一，很多人都爱往那边去，你也想去玩？” 温柔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听说而已。”当即心中嘀咕着，袁少爱前面两个纸条上写的都是当天要发生的，与静王有关的事情，但这个“望江亭”，跟静王有什么关系？静王今天没有出门的打算，一直在书房里看书画画…… 直到日薄西山，温柔才蓦地反应过来：那张纸条的意思并不是说静王今天会去那里，而是袁少爱他自己会出现在那里！袁门中人可遇而不可求，他这是要引领着他们去找到他！ 想到这一层，温柔几乎是跳了起来，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己的脑子居然这么久才转过弯，若是误了事，那自己便真的是罪魁祸首了。当即飞奔过去找静王，说道：“王爷，望江亭，我们赶紧去望江亭！” “你想去观潮？”静王放下书，望着窗外说道。“今天倒是难得一遇的观潮之日，只是之前不曾打算去的，现在临时去的话，只怕是没有位置。” “王爷，其实奴婢并不是想去观潮，而是，想要去见一个人。” “哦，是谁？” “袁少爱。” 一听这个名字，静王的眉头便蹙了起来。温柔解释说道：“王爷，袁先生真的是料事如神。他那天被王爷赶出去之时，曾塞了个锦囊给我。这些天，我也都是按锦囊上所写行事，才得以顺利。每件事情的发生，他连确切日期都能料到，真的非同一般。他看中王爷，愿意辅佐王爷，是王爷的荣幸，王爷错过一次，千万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 静王皱着眉说道：“可是，他说的那些帝王之道，我不爱听。” “王爷，袁先生再厉害，也只是辅佐你的，做决定的还是王爷。那些不爱听的，王爷不听便罢了。王爷如今在朝中的位置非常尴尬，经常会遇上些两难的事情，事到临头，一阵手忙脚乱，有袁先生在一旁出谋划策，不是会好些么？” “王爷，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啊！” 在温柔的再三劝说下，静王终于点头。带了温柔，还有殷其和容成，驱车赶往望江亭。虽然天色已晚，但是江边还是挤满了观潮的人们。迎着冽凛的江风，站在车前，极目在人群中搜索着袁少爱的身影。 “这么多的人……”静王虽然不讨厌人多，但是讨厌拥挤。 温柔一时也没有找着，便说道：“王爷在这里等候，我下去找找。” 静王点点头，说道：“殷其，你陪雪盅去。” “是，王爷。” 温柔下了车，挤入人群，拥挤着，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亭子靠近。所幸温柔的身形比较娇小，动作也灵活，不久便挤到了亭前。前面就是最佳的观潮点了，为了捍卫自己占的位置，站得比外面紧密，不好挤了。温柔正琢磨着该从哪里下手，身旁忽然有人拦腰抱了过来，俯首在温柔耳侧低低地说：“小姑娘这么不注意，可是很容易被不法之士占便宜的哦？” 温柔惊了下，抬起头，果然看到了袁少爱那张笑得让人恨不得使劲踩两脚的脸。“袁先生说的是你自己吧？” 袁少爱眉眼弯了弯，说道：“回去吧，过两天，我会再次登门拜访。” “那就静候先生大驾了。” “等我。”说罢，他竟俯首在温柔脸侧蜻蜓点水一般地啄了一下。 “你？！”温柔正要一巴掌拍向那登徒子，那家伙却“呵呵”一笑，挤入人群，转眼便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