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猛兽和囚笼

    杰雷米亚和圣婓肩并着肩站在铺满灰烬和血rou的废墟中，纷纷洒洒的大雪用温柔的洁白掩盖了瓦砾间残酷的色彩。从机场污水中转站破裂的水管中，一道银色水柱被高压挤上半空，水滴如雨点般混着雪花洒在两个骑士身上，寒风很快将他们脸上的水珠凝成了晶莹剔透的冰霜，可刺骨的寒冷也没能让两人的身躯颤抖一下，他们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看着飞速逼近的敌人。

    圣婓慢慢仰起脸微微合上黑曜石般的眸子，他微微笑了起来，感受着半空中坠下的刺骨雨滴，用轻松得不合时宜的语调问：“哎，帝国的大骑士，你成名前当过下水道修理工嘛？”杰雷米亚微微机械右眼扫了一下‘喷泉’的源头，淡淡回答：“这算是第一次。”圣婓撇了撇嘴，缓缓扭过头来看向蓝发骑士的眼睛，杰雷米亚微微点了点头，回了一个微笑，两人同时闪电般弯下了腰，那两张或粗犷或俊美的脸上，一片片剔透的冰晶随着这矫捷的动作纷纷崩裂，可是这两张脸上的表情却比刚才凝在上面的冰层还要寒冷。两个骑士弯腰半蹲，合力握住一块残骸的边沿，猛的发力将那五米多高四米多宽的水泥墙体掀上半空，紧接着毫不迟疑扭头俯身，如同两头猎豹般扑向污水中转站。

    “哼，有趣呢。”‘布伦希尔德’的座舱里，魔女金色的大眼睛倒影着作战屏幕，那道立起的残墙彻底挡住两头猛兽影子的瞬间，她冷冷一笑，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武器发射闸。暗红色女武神左手的枪口上闪烁出阵阵死亡的火光，重型穿甲弹拖着暗红曳光残影暴风雨般扑向两个骑士逃亡的方向，一发发锥形合金弹头高速旋转着穿透残墙，带着破碎的水泥渣滓和钢筋残片从两个骑士身侧呼啸而过，两人身旁顿时充满了恐怖的尖啸声，枪弹带起的灼热气旋甚至暂时压过了寒冬，卷起了圣婓脑后黑色的长发和杰雷米亚破烂不堪的衣襟，可是两个骑士头也没有回，将生死托付于命运，一刻不停的直冲目标而去。

    命运女神难得的对两个赌徒露出了微笑，除了圣婓脸侧被飞溅的钢筋残片划下一条细细血痕，两人都避开了女武神盲目的死亡之吻，那块立起的残墙如同被铁锤敲中的饼干般支离破碎时，骑士们也到达了目的地。杰雷米亚先一步冲到破裂水管前，他毫不犹豫屈下腰，轻轻跃起用力一脚跺在层层累压的残骸上，骑士沉重的合金躯体产生了巨大冲击力，集中于那一踏之上，他脚下的残骸发出一阵闷响，哗啦啦的落进了黑洞洞的下水道口，两人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那黑洞洞的入口处。

    ‘布伦希尔德’见到对手脱逃，顺手扔下枪口红热的重型机枪，左半身向后一个半圈回转，从腰侧摘下一枚黑色的灼烧手雷顺势一扬左臂抛了出去。

    那蕴含灼热和死亡的黑色圆柱体翻滚着，划过一条漂亮的抛物线落进了下水道。灼烧手雷从半空中的杀手脸侧划过，他的嘴角微微跳了一下，急忙大喊了一声警告杰雷米亚，两人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和那枚可怕的炸弹一起落进了肮脏的黑色污水中。灼烧手雷在污水里裂成了数瓣，将内部高压的丝状液态燃料洒上半空，刹那间淡黄色的丝状雾充满了整个下水道入口段，短暂的寂静后，闪烁着蓝色电弧的点火装置弹上半空，和空气充分混合的燃料雾发生了爆炸，巨大的声浪和冲击波震的大地都在微微颤抖，橘红色的烈焰瞬间盈满坑道入口段，在狭窄空间中无法发泄的灼热如同喷泉般从下水道口涌上半空，离炸点处最近警察和消防员们竟然一时没站稳脚步，纷纷打着趔趄跌倒在寒冷的积雪中。

    冰冷的暗红女武神滑行到下水道口前，打开了座舱盖，绿发魔女轻巧的跃上座机肩膀，低下头看了看冒着烟雾和水汽的坑口，她皱了皱眉，cao起通讯器开始下令：“威廉，吉姆，你们两个立即下去查看，搜索范围不得超过入口二十米。其余人，去协助本地警方进行救援。”说罢，她从紧身皮装胸前取下电子笔记本，纤纤细指一划屏幕，拉出了整个莫斯科南市区下水道构造图。C·C短短看了几眼，便将笔记本一扔，拿起通讯器转了频道接着发令：“骑士团莫斯科卫戍指挥部，这里是领袖卫队。我以莱特将军的名义命令，第一、第二、第三轻步兵团立即到列宁区集结，我要求他们封锁列宁区的每一个出入口，并且在莫斯科河北岸设立封锁线，从现在开始，整个南市区进入戒严。”说罢，魔女转过头看着在废墟中挣扎的幸存者们，失去肢体或者折断骨头的人们在瓦砾间发出阵阵悲泣和哀嚎，断裂水管洒出的水幕落在他们身上，无情的夺取他们残存的一点体温，急不可耐的要为死神呈递邀请帖，不久前诅咒骑士团传播战争的逃难者们，此刻却带着哭腔用微弱的声音向金属巨人们嘶哑呼喊着溢美的求救之辞，悲惨的呼声混着泪水、鲜血的味道夹在冷冽的风中，不断拂动着魔女的绿色长发，可是她脸上志在必得的微笑却没有半点变化。

    废墟间的幸存者们正在哀嚎着洗冰水浴时，和他们隔着一层地板的下水道里，魔王的骑士们却在蒸桑拿。被烈焰洗礼过的坑道中充满了白色的蒸汽，原本飘着薄冰的污水沟此刻也变成了火热的浴池，杰雷米亚和圣婓从五颜六色的恶臭污水中起了身，四周的氧气都已经被灼烧弹燃尽，充满恶臭的水雾和有毒气体，所幸烈焰没把冰冷的污水坑彻底煮沸，否则两人恐怕就得被煮熟了。两个骑士都有对抗这种灼烧武器的经验，此前已经深深憋了一口气，杰雷米亚顺手扯掉肩膀上烧焦的死老鼠，对圣婓打了个‘不宜久留’的手势，两人一道跃上污水槽两侧的走道，借着前方拐角处时隐时现的微弱火光，飞快的朝坑道深处奔去。

    两个小时之后，一处偏僻小巷中，锈迹斑斑的圆形井盖突然被用力掀飞，狼狈不堪的圣婓和杰雷米亚先后爬出下水道，他们身上凝满五颜六色的冰晶，哪怕是最时尚而特立独行的服装设计大师，也没法想象出两人身上的装束。

    两个骑士乘着夜色小心翼翼的来到一处街边服装店，魔女的戒严令让街上的商店提前了打烊时间，反而为两人省去不少麻烦，圣婓快步来到服装店玻璃门前，拿出一根刚刚从下水道里捡来的、锈迹斑斑的铁丝，插进锁孔里将耳朵贴在锁上，片刻后杀手轻轻推开玻璃门毫不客气的走了进去。杰雷米亚摇了摇头，虽然这勾当不是骑士所为，但如今也别无选择了，于是跟着圣婓走进商店，他不由得暗叹道，黑发杀手如果有朝一日改行当窃贼肯定也能钵满盆盈，只可惜这家伙喜欢窃取的不是财物而是生命。

    两人轮流就着商店洗衣间冲了个冷水浴，洗去身上的污秽和尘土。圣婓先一步走了出来，他扯去身上的浴巾****着身体来到商店衣架旁，如同大理石雕塑般修长匀称的躯体上隐隐约约勾勒出肌rou线条，一阵阵白色雾气从他身上蒸腾而起，这些浅浅的线条下却蕴含着人类望尘莫及的巨大力量，杀手侧过头轻轻挥手扬了扬脑后扯散的长发，从衣架上取下一套白色的开领西装和褐色衬衫穿了起来。杰雷米亚也跟着圣婓的脚步走了出来，骑士背后的人造皮肤已经完全被磨碎了，血rou和机械相连的场景看起来诡异万分，但胸前却还算完好，显露出健美壮硕的胸腹肌，他微微惊讶的看了看正在穿衣服的杀手，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圣婓的裸体，暗暗吃惊了一下那看起来并不强健的躯体中隐藏的力量，杰雷米亚顺手扯下一套白衬衫黑马甲和黑色高领风衣西裤穿了起来。

    “装备都埋在机场仓库下，现在我们手头唯一的金属制品，就是衣服上的扣子和刚才开门的铁丝。”圣婓重新束起半湿的长发，回过头来对骑士说道。杰雷米亚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回答：“不要紧。列宁区有一个我的老朋友，去光顾一下他的生意便是。”圣婓点了点头，不再多语，对骑士作了个‘悉听尊便’的表情，杰雷米亚扯过一副围巾和帽子扔给杀手，然后用力推开门，两人一道闪了出去，身影飞快消失在昏暗的路灯下。

    午夜时分，莫斯科南，列宁区一栋无名废弃大楼。四楼一处房间中，累积着厚厚尘土的地板上摆满了崭新的枪械、炸药、急救箱和军用战术服装等物品，杰雷米亚和圣婓两人正坐在冰冷的水泥阳台护栏上边讨论行动方案，边给手中突击步枪的构件上抗冻机油。

    蓝发骑士起身弯腰从地上的牛皮纸包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烫花玻璃酒瓶，回想起这瓶酒的来历，他本来严肃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咧嘴的滑稽表情。几个小时前，两人七柺八折总算找到了杰雷米亚当年在俄罗斯的老朋友伊万，但那个肥胖的光头军火商见到老熟人时却忘记了打招呼，而是张大嘴僵立在原地盯着圣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若此前的北美机场劫持案和欧洲谈之色变的游乐园血腥木马案只是让黑发杀手名声大噪的话，那么后来刺杀帝国女皇一举可谓震惊世界。而这个迷一样的恐怖人物不知为何又加入了欧洲‘弗尔瑟’革命，一举成为新欧洲的军情局长，大执政官手中最诡异的黑色利剑，无数反对执政官的声音都在他手上静悄悄的消失了，为此，欧洲政要们送了他一个可怕的称号：黑夜猎鹰，悄无声息在黑咱中徘徊于猎物头顶上的猛禽。若最后不是执政官本人为了同黑色骑士团合作而限制他的军情局权限，说不定‘女妖挽歌’根本没有机会发生。

    最后杰雷米亚和战战兢兢的光头军火商总算谈妥了生意，可是伊万却表示所有装备免费赠送，当做给欧洲军情局长的见面之礼，一直沉默的圣婓只是笑了笑，顺手从食指上脱下一颗名贵古朴的红玛瑙戒指放在桌上，淡淡表示，既然是杰雷米亚的朋友，那么也是他的朋友，双方以后还有合作机会，如果这颗戒指估价不足的话，他改日当登门道歉顺便补足货款。其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钱也付过了，若是贪得无厌还想来个两头通吃，那么‘黑夜猎鹰’的称号可不是吓小孩子的鬼故事，什么时候上门‘拜访’可就不知道了。

    本来也算是老江湖的伊万楞是给圣婓优雅的动作和‘诚恳’的语调弄得心惊rou跳，深冬时节光亮的脑门子上生生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要知道在情报系统坐到高位者多是毫无人性的怪物，更何况眼前这位，杀个人灭个口恐怕比用餐刀还熟练，一旁的杰雷米亚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站出来宽慰了老朋友几句并保证圣婓没有恶意。临别之前，嗜酒如命的伊万从保险柜底层拿出一瓶瑞典产、手工酿制的‘绝对伏特加’塞给骑士，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他找到这么个恐怖的上级，日子肯定也不容易，杰雷米亚顿时哭笑不得，很显然军火商还不知道他在大执政官麾下的身份和角色。

    “俄国的冬天，连灵魂都能冻碎的季节。”圣婓用力搓了搓通红的手，拍去积在肩上的雪花，大声感叹道。他的声音让杰雷米亚收回了思绪，蓝发骑士倒满一杯清亮的烈酒笑着递过去：“不错，以前我在西伯利亚荒野上戍卫边境时，伏特加就是最好的搭档。”圣婓笑了笑，接过烈酒一饮而尽，珍贵的绝对伏特加不似一般烈酒那样暴躁而充满刺激性，杀手感到一阵温柔火热的馨香顺着咽喉一直延伸到胸膛里，那火热的感觉久久不散，反而不断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暂时挣脱了冬之女神冰冷的怀抱。圣婓深深呼了口气，笑着仰起脸望向夜空，轻声说道：“喝另一种东西也可以御寒，不知道你试过没。在教团的时候，他们将我当做试验材料，哼，试验强化躯体的抗冻性。那一次我和三个人一起在零下十几度的仓库里关了两天两夜，嗯，我靠着喝…”“好了凌云，你这个习惯一定得改改。”话还没说完，杰雷米亚连忙打断了他。骑士已经猜到事情的经过了，他默默的重新满上杀手的酒杯，轻轻按了按圣婓冰冷的肩膀。

    片刻后，蓝发骑士先打破了沉默，他给自己倒满酒杯坐到杀手身侧，低声问道：“凌云，你投效陛下，到底所求何物？”圣婓笑了起来，他轻轻品了口烈酒，淡淡回答：“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时，你说过的话嘛。有了自己的理想，才算是完整的人。”杰雷米亚听到这里，眉头微微跳了一下，杀手没理会骑士的反应，垂下了头，缓缓转动掌中冰冷的水晶杯，接着说：“曾经的我，不过是一个无血无泪的清道夫。你说过，当你还没找到‘幸福’的时候，用权势来当做‘快乐’。而我，只想要为霏擦除这个世界上的污秽。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做，那份病态的洁癖和嗜血，便是我曾经的‘快乐’。”圣婓笑了起来，他一仰脸喝干杯中烈酒，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沙哑和悲伤：“直到最后，我自己也变成了污秽的一部分。而你的王，他看透了藏在我心底的梦，所以我才领受了‘深红骑士’这个称号，为了让那个梦变为现实，我情愿永眠不醒。”

    深红，是北欧神话中创世巨人之一苏尔图尔的剑，传说这把由火焰凝结的剑刃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炽热。在诸神之黄昏中，天国众神击败了创世巨人们，企图违抗命运的预言，让他们那已经被罪恶玷污的天国苟延残喘，在大战将要结束的时候，被英灵战士们包围的火焰巨人将深红插进浸透双方鲜血的大地，许下了灭世之愿。伴随着宇宙诞生的深红化作点点繁星，回归到世界的各个角落，那炽热的火星散遍了战场，直到苍穹之顶的天国和冥土之底的尼弗尔海姆，旧世界被点燃了，世间万物都在燃烧，无论是罪恶还是善良，丑陋还是美丽，巨人和诸神都在这火焰里消失了，当燃遍宇宙的黄昏之火熄灭后，******将从纯洁如初的灰烬中重生。烧尽污秽的同时，代价便是点燃自己，这就是深红的命运。

    杰雷米亚听完圣婓的话，脸上扯出一抹略带悲伤的笑意，他重新为两人添上酒，大声说道：“不，我们会活下去，直到见证黄昏之延的尽头，那个新的世界。”骑士顿了顿，举起酒杯，笑道：“或者一同到地狱重会，那时再举杯共饮，也是快事一件。”

    圣婓也笑了起来，他轻轻同骑士碰了碰杯，两人一同饮尽杯中酒，杀手将杯子放到一旁的围栏上，拿起了急救箱里给先天性心脏病人设计的背带式心脏起搏器，笑着说：“在那之前，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至少还有个女人在牵挂你。对了，你以前是不是和那个魔女也有一腿？她似乎和你比较‘有缘’。”

    杰雷米亚听到圣婓的话，脸上却没有半分玩笑的神色。骑士现在也猜到了魔女识破自己身份的手段，他的特种合金躯干可以避过现有的金属探测器，但却没法免除樱石能源核的通病：辐射线。而那个魔女肯定掌握了他的改造技术资料，所以才能根据特定频段和强度的射线波制造检测仪器。圣婓看到朋友脸上冷峻的表情，淡淡说道：“看来你也想到了。”说完，他轻轻将暗红色的液态‘樱石’燃料瓶插进起搏器能源槽，熟练地拆装了几个电子元件，重新调整了一番电路，取过从机场的骑士团士兵尸体旁捡回的探测仪。

    杀手起身拿着起搏器和探测仪回到了房间里，离开杰雷米亚五米之外，调校了一下检测范围后打开了探测仪的开关，仪表上的指示灯毫无反应，他瞥了瞥阳台上的骑士，然后按下了起搏器开关，指示灯突然变成了暗红色，圣婓满意的笑了起来，他将探测仪顺手朝杰雷米亚抛过去，那个黑色的塑料匣子划着弧线飞向骑士，半空中探测指示灯熄灭了一瞬，随后落在骑士手中时又闪出了刺眼的红色，杀手将那件背带式起搏器扣在身上，回到了露台。

    杰雷米亚顿时明白了杀手的意思，圣婓是想利用自己当作诱饵来给两人创造突围的机会，他站了起来，大声道：“这个方法太过冒险！”深红骑士走到杰雷米亚跟前，淡淡的回答：“你我的风险不过对半开而已，这是变数最少的战法，我们没有时间再布置战场了。”杰雷米亚很清楚，这次任务最重要的行动参考不是安危，而是时间，若不能按时达成目标，那么所有努力和牺牲便会失去意义，而他们也将辜负主君的期盼和托付，所以他也不再多言，将瓶中剩余的残酒倒进两人的杯子。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被朝阳破开了一条缝隙，素淡清冷的晨光映在两人脸上，两个骑士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同时举杯用力一碰，水晶杯发出的清脆响声穿透寂静荡漾在压抑沉默的城市里，两人饮干最后一滴烈酒，扔下杯子用力彼此拥抱，片刻后圣婓放开了蓝发骑士，坚定的点了点头，cao起武器箱旁边的战术背心和装备箱，纵身跃下露台。杰雷米亚静静用冰冷坚定的目光目送朋友远去，直到深红骑士的影子消失在越来越浓的晨曦中，他才拿起自己的装备转身走进大楼。伴随着初生的朝阳，新俄罗斯冰封的心脏很快又要再一次沐浴血腥与火焰，而这，不过是黄昏之火点燃芬布尔之冬的前兆，众神与巨人们相会之前的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