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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及笄(四)

    “啪”的一下,宝玉再次打开凤奚的凤爪。要是他重新解释一下凤奚的话,那么当初凤奚和绛株的第一次见面,凤奚有没有对绛株见色起意,这件事还有待他待会儿私底下和凤奚好好“商讨”,而绛株对凤奚绝对不是一见钟情,确切的讲应该是一见终情,还是终止的终。

    若是凤奚送绛株的香料算是定情信物的话,凤奚同他也应该算是缘定三生了。凤奚是为绛株拒绝了不少女人,同时,凤奚也为他拒绝了不少男人。他凤奚年年拒绝的男人女人多了,只是寻了身边人做借口,只能怪他们自己倒霉。

    若说凤奚每每与绛株相见,也只是从西王母的瑶池去太虚幻境的距离,以他的功力来回不需一盏茶的功夫,需要克服的艰难险阻也只是西王母每日的刁难啰嗦罢了。

    “与凤奚有些过往的女子多了去了,真真假假怕是连他自己都搞不清,你若与他当真,这个玩笑就不好笑了。”

    宝玉对黛玉呐呐笑着,手中却是掂量着扇子,寻思着若是手中扇子挥上一挥,面前这凤凰男应该会被他给直接扇回到瑶池去。

    黛玉却闭口不提方才的事,只看了凤奚好半晌才评价道:“这位公子,衣着夸张行为轻挑怪异,今日与你相聚是缘,姑且只说你是逍遥不羁,若非你是宝玉的朋友,我还以为你是花楼或是公子馆的当家。”

    “啧啧啧,小丫头居然还知道公子馆一说,想不到小小年纪懂的不少啊。真不知道你家宝玉哥哥都带着你干嘛呢?”凤奚不浓密却细长的眉毛一下子就挑高了,一脸坏笑的看着宝玉连话都说得有些变调。

    黛玉自认为自己也不算是什么正正经经的姑娘家,寻常姑娘家,大好年华都是在闺阁之中同好姊妹做做女红,再不就是同情哥哥院门私会一番,而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戏耍,而且戏耍的地方大部分都是不正经的烟花之地。想来她都干笑不出来,想着每日睁眼,入眼的都是**彩绘本,皮鞭,角先生······

    唉,她在她的大好年华里到底是经历了多少苦海迷津啊。看看一旁的宝玉,低着头不说话了,不知道想些什么,只他周身的气隙有些紧张。不过,这也怪不到宝玉,要怪的话,她认真想了想,好像还真怪不得任何人,只能说是机缘巧合了。

    想到这里,她低头干笑几声,正想说几句话来圆场,却不想脸上多了一双手。

    “没事戴着这东西干嘛?”

    凤奚的声音突然就变得有些深沉,黛玉往后面仰了仰,躲开凤奚的爪子,尴尬一笑:“丑姑娘总要戴个面具来遮遮羞吧?”

    凤奚又靠近了黛玉一些,盯着她的脸好半晌,黛玉就一直仰着身子好险腰都要断了,凤奚才摸着下巴笑的花枝乱颤道:“委实得弄个面具遮遮羞了,生得丑也怪不得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生得如我凤奚这般貌美的。”

    凤奚说着说着就当着黛玉的面哀叹起来,好像黛玉真生得那般天怒人怨,本来黛玉心中还有些心伤,被凤奚这样一弄,一肚子的憋屈。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说话这么妖里妖气的,可得找个道士来收了你?”黛玉不紧不慢的说着,话里带笑,态度也甚是客气的紧。

    而那凤奚却是再次躺下,不忘记翘起二郎腿,不可一世的从鼻子里出气:“哼!我的凤体怎是你这般凡夫俗子可以相比,相当初被我拒绝的女人,上天下地,随便找一个都能把小小一个道士吞了。”

    “是吧,是吧,你自己都承认自己不是人了。”

    两个算是第一次见面的人,没说上几句就掐了起来,宝玉在一旁不搭腔,只看着黛玉和凤奚你一言我一句的顶来顶去,就像许多年以前他也是这般看着两人在一旁斗鸡一样的闹着。说到底,绛株就算是转世了,一遇见凤奚,立马就战斗力满格,没了那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飘形象。

    好半天,他们俩说够了,面对面坐着互相瞪着对方也不说话,许是黛玉急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却不想是酒,当下呛了,在一边咳嗽,再有凤奚在那边骂着“活该”二字,一时间喘不上气,涨得脸红,这时宝玉才顺手扶着黛玉的背帮她顺气。折腾了一番才哭笑不得的开口对凤奚说话:“咳咳,既然你们俩都已经这么熟了,我就不用介绍了,凤奚,今儿可是玉儿及笄生辰,你好歹意思意思。”

    宝玉同凤奚厮混了不少岁月,自是知道凤奚的脾气,也就只有绛株每每能让凤奚变得像皮球一样,一吹就炸,若是换了别人,他凤奚大神,架子可大了,莫说是一句话,就算是你说千句万句,人家凤奚上神也不会看上一眼的。所以,凤奚与绛株的感情,他神瑛最是清楚,往往吵得越凶狠感情就越好。

    “哼!也好,免得你回复以后又说我小气。我一闻就知道你这小丫头从来不用香料,我说的可对?”

    黛玉还纠结在凤奚前面“回复”两字上,看着凤奚得意的模样这才想到点了点头,黛玉今儿确实没用香料,可凤奚却是连她从来不用香料的喜好说了出来,不得不让黛玉怀疑凤奚是有了一双狗鼻子还是怎么了,她不时望了望凤奚的鼻子。

    这些举动倒是让凤奚愈发得意的道:“天下的香气可都瞒不过我的鼻子。话说回来,小丫头倒是没什么变化,自带体香,其他香料自然入不了你的眼,用的不好反而弄巧成拙,糟蹋了你自然的香气。”

    凤奚想了想,就把手从他那敞开的宽大衣袍里伸去,只是动作简直是奇慢无比,右手悠哉悠哉的从胸口上慢慢拂过,再悠哉悠哉的攥紧衣服里,本以为他是找到了,可下一秒他居然就将手插在衣袍里乱摸,脸上还带着欲仙欲死的表情。

    整个就三个字:好风sao!!!只是这让旁观的黛玉有一种想将他打晕,直接自己动手找的冲动。

    只是这个想法刚在黛玉脑海里浮现,下一秒宝玉就已经实践了。

    只见宝玉一鼓作气从地上坐起,摆好一个马步,右手拿起手上的扇子对着凤奚那风sao的脸上一挥。

    “啪”的一声,是宝玉举扇打在凤奚脸上的声音。

    “噗。”是凤奚被打后发出的声音。

    “嗯~~~”是凤奚回神后,刻意从他体内某个器官里发出的沉醉呻吟声。

    “凤奚···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宝玉显然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嗯~~你怎么就把持不住了呢,再等一会会儿嘛~~”

    “啪”又一击。

    “好嘛,好嘛。”凤奚终于从他袍子里不知名的哪个角落里搜出了一个琉璃瓶子。瓶子里装了些粉末,星星点点闪着光。

    “这是什么?好漂亮。”黛玉从凤奚手上接过琉璃瓶子问。

    “我调的香料。”

    黛玉一听是香料,一脸嫌弃的将瓶子又抛给凤奚,明显是看不上。

    “诶?小丫头,你还真不识货,不知道有多少人抱着我的大腿找我要一星半点的香料呢。我调的香料可不是寻常香料可比的,不要你可别后悔了。”

    看着凤奚小心翼翼的拿着琉璃瓶子,黛玉问道:“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可不要学人家王婆。”

    凤奚这次倒是没有出生反驳,直接打开瓶盖,放到黛玉面前让她闻闻,黛玉看着凤奚脸上一贯的媚笑突然就转化成认真的纯良,按捺着心中的哆嗦,颤颤兢兢的闻了闻。

    本以为是刺鼻的脂粉味,却意外的发现凤奚配置出的香气是深入骨髓的凉意,淡淡的冷香,有些像自己身上的味道,也有些不一样,不知为何她脑子里就突然蹦出“群芳髓”几个字来,那一味只在梦里才闻过的香气,倒让她此刻心中觉得那传闻中的群芳髓也是凤奚配的罢了。

    一方觉得只有凤奚那样惊采绝艳的人当真才能配出这样世间罕有的香料,一反面又觉得凤奚那样顽皮的人士配不出这样深入灵魂的香料的。凤奚的人同他的香料配在一起,真真很是矛盾。

    “怎么样?这香可像你上辈子用的那一味?”凤奚的声音喃喃的,像那香气一般梦幻飘渺。

    黛玉收了瓶子笑道:“我哪里知道?非要说些神经兮兮的话来烘托你的香料有多名贵不成?”黛玉攥了攥瓶子,看着凤奚一脸你绝对很中意的表情,硬撑道:“不过,既然你都有了这个心意,我也不好拂你的好意,这就收下了。”

    “死鸭子嘴硬!!”

    凤奚又愤愤说了些,黛玉只把瓶子放进袖子里,一概只当没有听见。

    后来,三人自然是在桃林里喝酒说笑,只不过说笑的是黛玉与凤奚,喝酒的却是宝玉,不管凤奚与黛玉两人闹些什么,宝玉都一脸淡定的笑着,凤奚去闹了几次宝玉都未果后,也自动将宝玉忽视掉。

    待到晴雯来说贾府那边人来的已经差不多了,提醒宝玉说是该回去了,宝玉才拉着黛玉要走。

    黛玉起身回头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凤奚,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反倒是一旁的宝玉下了逐客令:“凤奚,你还赖在我这里干嘛?要滚快滚!”

    宝玉一番话说的好不客气,而凤奚却是挠了挠耳朵,懒懒的道:“我这不是舍不得吗?此一别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同你们相见。”

    凤奚这话说的酸溜溜的,黛玉只当他又在戏弄人,可宝玉这次却没说话,神情也是出奇的认真。拧着眉毛思虑良久才说话,语气都有些怅然:“凤奚,你若是信我,就乖乖回去等着,说不定你一觉醒来,我便带着她回来了。现在这般伤感,又是做给谁看?”

    说完,宝玉也不管凤奚,拉着黛玉就往青梅院外门走。

    回去的路上,黛玉问宝玉:“你今天带我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宝玉一脸莫名其妙看向黛玉:“你不是说年年生辰无趣?所以我就带凤奚那小子同你玩了。”

    黛玉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想想桃花树下那个凤奚少年,见上他一面倒真的让她觉得很是开心,虽是第一次见面,倒颇有些老友的感觉。仔细回想往年的生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今年的生辰倒还真是她过得最难忘的一个。

    两人回到贾府,晴雯所说的人都来了,也不过是些家中已有适合娶妻的适龄公子,左右黛玉今天及笄后,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了,凤姐的意思是先发帖子,找个十个八个的来凑数,若是有黛玉看得上的最好,没有也不过走个过场。

    可谁知道,凤姐帖子一发,来的人不止十指之数,也多亏凤姐事先有两手准备,这才急急忙忙cao弄一番,弄了满满一院子的位置。

    及笄之礼,不怪乎就是黛玉跪在地上,让贾母和黛玉的嫂嫂梳梳头之类的,图的也就是一个形式。

    一堆繁琐的礼节弄了一两个时辰,黛玉本就不喜欢宴席上的觥筹交错,生生往帘子后面一躲,抽出宝玉先前送的小扇,倒是悠闲的端量起在座的各家公子来。

    宝玉见她一人在帘后坐着甚是无聊,便端着扇子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了旁边。

    “可有看到入眼的?”

    “没有。”

    “我瞧着赵家那公子不错,不远从陵安城赶过来,以前在花楼里不是天天吵着要见晚晚姑娘的?”

    “你当我不知道吗?”黛玉摇着小扇,瞥了宝玉一眼:“这陵安城的赵家可是在甄少手下,我若与他许下,莫不是入了虎口?”

    “那长安守备家的儿子呢?”

    黛玉抚额,哭笑不得的道:“你是让我去送死不成?长安守备的儿子,出了名的克妻,前前后后定了五次婚事,每次都是新娘还没出嫁就病死了,最后一个更绝,结婚当夜偷吃橘子,活活被噎死了。”

    宝玉笑笑,靠着椅背一一看过去,待看到某处却是意味深长的示意黛玉道:“你看这个怎么样?仪表堂堂,有钱有势,最重要对你还一往情深。”

    珠帘有意无意的被宝玉撩起,她透过珠帘乍见那俊朗的身影谈笑风生,手中的折扇也兀然停下,那人身边的老北平王正在和老祖宗说着些什么,黛玉猛然就想起今天早上紫瑰说的话。

    “老北平王爷向老太太提亲来着,说是要给姑娘和北静王爷再定一次。”

    北静王一身蓝色长衫并不显眼,倒是他旁边穿着大红色映花罗裙的迎春很是扎眼。一抹红色在那里立着,总让人把目光投过去。

    黛玉手中有些虚汗,却是回头盯着宝玉。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在昏暗的珠帘后有些让宝玉发寒。

    “你有必要一直纠结在北静王爷身上吗?”

    “我可不是有意的,只是随便指指罢了,你那么在意做什么?”

    “呵。”扇子遮住脸,黛玉轻轻笑了。接着手中的小扇又轻飘飘的摇了起来。

    “家中已有娇妻,用情不专却不自知,你又在害我咯~~”

    宝玉愣了愣,听后也是一笑,问了几遍,试了几次仍旧是不放心,罢了。只当他庸人自扰。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黛玉吸了吸鼻子问道。

    “什么?”

    “你成日里摆弄着手里的扇子,我今儿也学你摆弄了几下,现在就很好奇,这大冬天里的,扇着扇子难道不冷吗?”

    “·········”

    “呵呵呵呵····,好,下一个。”黛玉笑着用扇子打了下宝玉,催促着宝玉再给她指几个公子看看。

    却见宝玉手中扇子一合,“啪”的一声打在手上一击。

    “欲听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