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裴湛情深
段长枫刚走出府,就见秦王的马车从远处驶来,他连忙停住了脚步,马车停在了他府邸门口,裴湛先下了车,然后扶着念儿也下了车。 段长枫见了裴湛也不行礼,裴湛也不与他计较,只将他当成了一个木头人。 裴湛对着念儿殷勤道:“听说燕云楼来了一个不错的厨子,把鸭子拿在火上烤一烤,然后粘着酱汁吃,据说味道十分鲜美,不知林姑娘明日中午是否有空,陪本王一起去燕云楼尝尝这美食,顺便再听本王讲一讲那未完的故事。” 今日念儿在裴湛的府里看完了戏,本来想回府的,但是裴湛却硬是留她用晚膳,正好念儿也不想与崔绮一桌吃饭,就留了下来。 用膳的时候念儿很沉默,裴湛便东拉西扯的聊着天,绞尽脑汁的想着一些有趣的事,于是赵王惧内,拓跋胭脂曾被孝静皇后当众掌嘴之类的宫廷秘辛都被他抖了出来。 出乎裴湛意料,念儿似乎对这些事格外有兴趣,而他裴家这么多年能保王位不失,在宫里自然是有些人脉的,很多宫中秘史裴湛都略知一二,见念儿听得津津有味,便绘声绘色的与她讲了许多,回来的马车上,正讲到皇后流产,皇帝持剑闯芙蓉殿的故事。 念儿只觉得马车走的太快了,她还没听完整个故事,就到了梁国公府,想着母后流产,父皇自然是十分伤心的,那个嚣张的拓跋胭脂一定不会有好结果,还想再听,却不料段长枫竟然等在了门口,不过既然裴湛相邀,她明日就能知道后续的故事,于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裴湛见念儿点头,心情愉悦,约了见面地点之后对段长枫抱了抱拳,转身上了马车,调头回府了。 段长枫看着满脸笑意的念儿,只觉心中酸涩,而念儿还沉浸在赵王惧内,在宴席上连舞女都不敢碰的段子上,忍不住就笑了。 段长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是裴湛说了什么好笑的故事?” 念儿这才注意到段长枫站在门口,而且还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段大哥要出门吗?” 段长枫也才想起自己是有正事的,连忙道:“娘亲说,那日你也看中了那匹鹅黄色的绸缎,我却没注意到,还将绸缎全都给了绮儿,我现在立刻去绸缎庄,看看还有没有这个颜色的绸缎。” 鹅黄色的绸缎,那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段大哥为何突然提起,念儿有些茫然。 段长枫看着念儿,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比较粗心,平日若是有照顾得不周到的地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若是绸缎庄没有鹅黄色绸缎,你还喜欢什么颜色,我将它们全买回来。” 原来是为了她去买绸缎,念儿连忙摇头,道:“婶娘误会了,我不喜欢鹅黄色,那个颜色是我娘喜欢的,那日看到,有些感慨,就多摸了两下。” 念儿说着便往府里走,段长枫跟在她身旁,想了想,觉得还是将话说开比较好:“念儿,绮儿身子弱,所以这段时间我对她多照顾了一些,因为你我早已定情,我早已视你为我的妻子,我一直觉得你就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所以理所当然的觉得你是主,绮儿是客,便自作主张多送了一些补品给她,娘亲说你因为这事而生我的气?” 念儿停下了脚步,看着段长枫,她有时候觉得像段长枫这般不懂花言巧语,说话直白的人也挺好的,至少许多话能够直接说出来。 “段大哥,我没有生你的气,崔姑娘回来了,我真心为你感到高兴,别说那匹布料不是我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你拿去送给崔姑娘那也是你的权利,那是朝廷赏赐给你的,而那些补品,我更是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的心,既然你的心里已然有了心爱之人,我就不想再插足了,我已与婶娘说了,我们在玉壁的那个成亲就当是一场儿戏吧,反正也没有报官媒,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你就是我心爱之人。”段长枫拉过念儿的手,真挚地道:“念儿,我从未忘记过与你之间的誓约,我只是怜绮儿孤苦。” 念儿叹了口气,扯开段长枫拉着她的手,道:“段大哥,自从崔姑娘来之后,我观察了数月,你满心满眼的都是她,既如此,你我之事便就此作罢,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情义守承诺之人,我希望我未来的夫君是因与我情投意合而娶我,并非因为承诺,我无意与崔姑娘争什么,也无意插足你们之间。” 说完,也不给段长枫解释的机会,快步地走回了自己的厢房,段长枫愣怔地在庭院里站了许久,一时之间只觉心乱如麻。 第二日,还未到午膳时间,裴湛就亲自坐了马车来梁国公府外等候念儿,念儿昨晚故事听得还不过瘾,所以一早就收拾妥当,等着秦王府来接人了,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是亲自来接。 段母本就不想让念儿整日闷在屋子里,这些日子对儿子也是百般不满,见裴湛对念儿如此殷勤,心中虽然也略有些担忧,但还是支持她去了。 于是念儿便与裴湛一起去了燕云楼,因为裴湛讲的都是皇室秘辛,两人特意要了一间包厢,一边吃着烤鸭,一边讲着故事。 念儿只大概知道父皇曾经因为对德妃心动而伤了母后的心,却从来都不知道父皇和母后之间还有拓跋胭脂,而说到拓跋胭脂,就不得不说那场孝静皇后惊艳全场的霓裳羽衣舞了. 裴湛的故事越说越多,念儿也越听越入迷,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故事,以至于他们从中午一聊就聊到了晚上,故事也才说到司徒翊攻打洛阳,想要以此为筹码,要回孝静皇后。 故事虽然是倒着听的,但是听到这里,念儿却觉得有些惆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 裴湛察觉出念儿神色不对,忙问:“林姑娘,怎么了?” 念儿摇了摇头,双颊微微有些醉红:“我只是觉得,不论司徒翊也好,孝静皇后也好,还是当今圣上,都是不幸之人,都未能与自己所爱的人相守一生。” 裴湛却不认同:“孝静皇后是百美图排第三的美人,生前受尽帝王宠爱,就连死后陛下对她也是念念难忘,这样的女子,羡煞多少旁人!” 念儿又喝了一杯酒,似是有些醉了,她笑着道:“排名第三,不过是因为当今陛下对她念念难忘,其实她的容貌未必有多美,只不过因受帝王宠爱,才得了这名气。”
裴湛痴迷地看着念儿:“我不知孝静皇后有多美,但不论含笑公主也好,孝静皇后也罢,都是作古之人,若是柳若风见过你,想来百美图之上,无人能与你争锋。” 念儿看着裴湛,突然笑了:“再美的容颜都会有年老色衰之时,秦王喜欢的不过是我的这副皮囊,待他日我年老色衰...” “若裴某有幸与林姑娘携手终老,裴某此生无憾!”裴湛只恨不能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她。 “我终究是嫁过人的,秦王的抬爱,我愧不敢当!”念儿觉得今日故事听得也差不多了,起身想要告辞。 秦王也站了起来,扶着念儿有些站立不稳的身体,直白地道:“我也是娶过妻的,与林姑娘倒正好匹配。” 念儿挣脱了裴湛的手,身体摇摇晃晃地道:“裴湛,你是第一个对我如此执着的人,自从我表哥...” 念儿不太想回忆过去的事,最近在梁国公府的事也让她伤心,她看着裴湛,由衷感激:“谢谢你,你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可怜。” 念儿因为不胜酒力,说完便昏睡了过去,幸亏裴湛及时扶住了她,不然她就要晕倒在地了。 裴湛将她横抱了起来,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只觉心驰神荡,他真心恋慕念儿,自然不会趁人之危,但难得能与她如此亲近,他也舍不得将她还回梁国公府,但若将她安置在秦王府,段长枫定然会上门来要人,裴湛想了想,决定在附近找一个客栈,先将她安置在客栈。 就在裴湛抱着人下楼的时候,段长枫的马车已然在燕云楼门口停了两三个时辰,见念儿被裴湛抱了出来,连忙从马车上跃下来,脸色铁青地走到裴湛面前. 裴湛不料段长枫竟然在燕云楼门口堵着,愣了一愣,连忙道:“段兄不要误会,林姑娘不胜酒力,多喝了几杯便醉了,我正想将她送回梁国公府。” 段长枫铁青着脸色从裴湛手中将念儿抱过,只见念儿醉的不轻,心中十分恼火,也不顾身份贵贱,对着裴湛疾言厉色道:“段某向来敬重秦王乃是谦谦君子,可念儿与我早有终身之约,你一次又一次的与她私会,这么做于理不合。” 裴湛被段长枫这么一顿数落,也不生气,反而笑道:“段兄可别忘了,明年开春,在京城可有一个平阳公主在等着你,你与林姑娘不过是私定终身,并且还未过文定,根本做不得数,本王也非强人所难之人,只是林姑娘爱听本王讲故事,这才给了本王机会,你们只要一日未成婚,本王便还有机会,不是吗?” 说完,裴湛也不等段长枫回答,便笑着上了自己的马车,离开了酒楼。 段长枫看着怀里醉的不省人事的念儿,心中又是惶恐又是生气,将她抱上马车,让人驾车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