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新欢旧爱
回到府中,段长枫让人煮了解酒的浓茶,可念儿睡得酣睡,他无奈,只能由着她睡,自从昨日知道念儿今日要赴裴湛之约,他便坐立不安。 今日中午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军营,直奔燕云楼,想着等他们用完膳,他就直接将她接回,谁知他们竟然从中午吃到了晚上,而念儿竟然还被裴湛灌醉,段长枫越想越生气,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守在了念儿的床榻旁。 第二日当念儿醒来时候已经是正午,因为昨日喝酒喝多了,她头疼得厉害,醒来之后,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对昨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记不得了,她只记得她最后的记忆是在燕云楼与裴湛喝酒,然后就睡着了,再醒来,怎么回到了梁国公府。 念儿见自己是和衣而睡的,想着昨晚一定是喝多了,刚想唤人进来给她沏一杯浓茶,这时段长枫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见念儿醒了,将粥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沉着脸看着她。 “段大哥,你今日怎么没去军营?”念儿揉着疼痛的脑袋,迷茫地看着段长枫。 段长枫目光冰冷地看着念儿,一直也没有开口说话。 念儿见段长枫脸色难看,不解地问:“段大哥,你怎么了?” 段长枫见念儿一脸无辜的模样,从昨晚到今日,所有的怒气一股脑的宣泄出来:“你可知女子名节何等重要,你我既早有夫妻之实,你就不该与裴湛私下见面,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三心二意的女子。” 念儿一觉醒来,莫名其妙的被人数落,而且数落她的人还是最近伤透了她心的人,她本就伤心委屈,如今又被数落,于是十分不客气地还嘴:“与你有婚约的是平阳公主,不是我,你若觉得我三心二意,不是一个好女子,有辱你梁国公府的门楣,那我搬出梁国公府便是了,你和婶娘的救命之恩,我日后定会想办法回报。” “搬出梁国公府?”段长枫看着念儿,警惕地道:“你要去哪里?秦王府?” 念儿因心中伤痛,习惯性的便双手抱膝,坐在床榻的一个角落里,头靠着床柱子:“我本来是打算去西域的,没想途中竟然遇到歹人,得你们母子相救,我在府上也叨扰多时了,我打算离开平城,去西域游历一番。” 段长枫从未想过有一日念儿会离开他,他已然将她的存在视作理所当然,早已将她视为梁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了,第一次意识到娘亲说得竟然是对的,在念儿心中,她居然一直觉得自己是客居在这里。 想起裴湛说的,他与念儿其实并未过文定之礼,他们在玉壁的那个成亲礼,还有他们之间所谓的终身之约,不过是私定终身,虽然得到了他娘亲的同意,但毕竟没有行过六礼合过八字报过官媒,是做不得数的。 段长枫看着念儿,心中充满了恐惧,他说不上来这股恐惧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是裴湛的殷勤追求让他觉得恐惧,也许是念儿对他心灰意冷的模样让他害怕,反正这种感觉十分糟糕,段长枫只觉得自己的心很乱,乱得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甚至没有心思处理军务。 “你先起来把粥喝了!”段长枫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在他心中,早已将念儿视为他的妻子,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他竟有可能会失去她:“你一个妇道人家去什么西域做什么,明年开春,我们就要进京了,不论我去到那里,都是会带着你的,我说过,你只要跟着我安享富贵就行,别的什么都不用理会,你放心,我不会娶公主,明年入京,我就向陛下禀明一切。” 念儿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她看了眼桌上的粥,想着崔绮自来到梁国公府之后,每次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段长枫都是坐在她床畔一口一口的喂她喝粥的,哪里有用这么凶的态度让她自己下床喝粥,果然人比人就是不一样。 念儿心中伤痛,更不想下床了,便躺了下来,对段长枫道:“段大哥,我头痛,吃不下什么东西,只想再睡一会儿,麻烦你出门的时候帮我把门关好。” 说完,便盖上被子,侧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段长枫恍恍惚惚的走出了念儿的房间,段母站在念儿的房门口,将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对这个儿子也是十分的无语,只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转头回房了,段长枫跟着去了母亲的房间,母子二人关上房门,段夫人便对段长枫数落道:“你是真觉得念儿没人要,非得求着你娶她是不是?” 段长枫被母亲一顿数落,莫名极了:“娘亲何出此言?” “念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不想要你,也根本不稀罕你娶她为妻,你看不出来吗?还在那摆什么脸色?”段母对儿子也是恼火极了:“我若是你,现在是想方设法的讨好她,不让裴湛有机可乘,你倒好,还给人脸色瞧,就你这个态度,别说念儿了,我看着都生气,若是念儿提出离府之事,我定然是一口答应的!” 段长枫从未想过念儿会不要他,一时间怔愣住了,如雕像那样站立了许久,段母看到他便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想与他多说话,走出了房门,去探望念儿。 那之后的几日,念儿想方设法的避开段长枫,除了一同用晚膳,她几乎不迈出房门一步,段长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股不安更加的强烈了。 就这样过了七八日,转眼间中秋节将至,平城晚上有灯会,恰巧裴湛又送来帖子,邀请念儿共赏灯会,念儿向来喜欢凑这种热闹。 在平城的这些日子,裴湛对她也算不错,趁着中秋灯会去道个别,顺便再听听关于父皇和母后的故事,于是吃饭的时候,念儿便十分坦率的对段母说约了裴湛一起赏灯。 段母看了段长枫一眼,对念儿笑道:“别太晚了,早些回来。” 念儿乖巧的点点头,段长枫立刻道:“我也好久没看灯会了,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念儿觉得灯会是其次,她主要是想听她父皇和母后的故事,段长枫若是去了,这裴湛还怎么给她讲故事,正巧,她发现坐在一旁的崔绮神情落寞,连忙道:“崔姑娘也好久没看过花灯了吧,不如今晚一同去?”
崔绮立马展颜而笑,段长枫心底却有些失落,只能低头吃饭,想要掩盖自己失落的情绪。 平城主要的街道都挂满了花灯,还有许多小摊贩在那边做小生意,街道上,有男女结伴看花灯的,有姐妹一起出来游玩的,还有夫妻带着孩子一起出门的,总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念儿与裴湛约在了喜鹊楼见面,但是因为街上人多,她便走得慢了一些,看到两边摊贩有卖糖人的,想起了以前在浮戏山庄的时日,便喜滋滋的去买糖人之类的零嘴,一边吃一边看一些面具和饰品,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但是念儿却十分喜欢,段长枫紧跟在她身旁,见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十分慷慨大方。 她们走到一个胭脂水粉摊位之前,崔绮就不肯走了,硬是要挑选一些胭脂水粉,段长枫想着崔绮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胭脂水粉这类东西,以前没有钱给她买,如今有钱了,就陪着她一起挑选。 念儿向来对胭脂水粉不感兴趣,但崔绮正挑选的兴起,段长枫陪着她居然也挑的十分认真,看着眼前郎情妾意的两人,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想着自己与裴湛有约,便对段长枫道:“你们慢慢挑,我先去喜鹊楼与秦王会个面,想来他已经等了我许久了。” 段长枫脸色惨白,他看了崔绮一眼,见她还在挑选,对念儿道:“你稍等一下!” 然后转身,将崔绮觉得好的胭脂水粉全都买了下来,用布包好,对崔绮道:“我们先去喜鹊楼。” 崔绮看了一眼念儿,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累了,对段长枫道:“走太久了,我脚都酸了,能不能先找一个地方喝个茶,休息一下?” “你不舒服吗?”段长枫想着他们这一路走来确实走了许多路,念儿和自己都是习武之人,可能不觉得累,但是崔绮的身子却很娇弱:“那正好,前面就是喜鹊楼了,你可以在那里坐着休息一会儿!” 人都这么说了,崔绮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能跟着他们去茶楼喝茶,他们一进来,便有秦王的人迎了上来,带他们来到二楼的雅座。 裴湛料到段长枫有可能会跟来,却没料到她居然还带了一个女子出来,很是意外,不过还是热情邀约他们一起喝茶,四人坐在了一起。 裴湛没有见过崔绮,便问:“这位姑娘是?” “崔绮,就是之前我与王爷提过的女子!”裴湛早就听闻崔绮,今日见到她本人也是十分意外。 裴湛看了看崔绮,又看了看念儿,对着段长枫调侃道:“段兄真是好福气啊,这新欢旧爱皆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念儿脸色一白,默默的端起茶喝了一口,段长枫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尴尬,偷偷地去看了念儿一眼,只见念儿神色平淡,没有任何情绪,段长枫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想着今晚过后,他确实要找崔绮好好聊一聊了,她就这样住在他的府里,与她名节也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