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谨防颜值牌

    “王红女士，我需要做什么吗？”

    王天琦站在餐桌旁，看着慢条斯理吃着仙人掌沙拉的王红道。

    “嗯……”王红放下钢叉，思考了一会道，“你该干啥干啥，总之，别让我看到你这张脸就行。”

    王天琦愣了一秒，不能理解她的意图，“可是，李嘉图博士让我在你这里学，怎么模仿人类……”

    铛铛！王红不耐地敲了敲钢碗道：“是啊，模仿人类哈，那就照我说的做！”

    你了不起，你清高！

    人工人格波动了一瞬，王天琦脸上拘谨的微笑仍未改变：“好的，女士。”

    “……唉。”王红瞥了他一眼，摆摆手道，“去维修站找韩笑吧，他会告诉你该干什么。”

    我感觉自己就像个皮球……王天琦点点头道，“是！”

    注视着仿生人拖着实验袍一步一绊地离开，王红审视的目光柔和了一瞬，然而瞬间又重归冰冷。

    “巧巧……”她微微抿嘴，把钢叉狠狠插进仙人掌块中，汁水飞溅，“韩笑这混蛋，一定是故意把脸捏成那样的……蠢货！”

    …………

    “维修站在……上城区的垃圾排放场边上，我得穿过出城的街道，机油经过据说很危险的机油巷，才能到达……”

    王天琦站在李嘉图家生锈的铁门前，看着门把手，炉心嗡嗡作响。

    他明白了，王红让他去找韩笑并非是单纯的厌恶，测试已经开始了，题目就是如何经受过下城区人类的目光。

    如果他暴露了，也就不必谈起销毁的事了，外面的人类一定会瞬间把他吃干抹净的！连润滑油都用完再走的那种！

    万机之神保佑我一路平安……他拍拍胸口，从门口挂钩上取下斗篷和防毒面罩，戴上围巾遮住脖颈的标识，尽量把自己的全部特征掩盖。

    他推门而出，旋即听到一声欢呼：

    “快看，‘清道夫’又来了！”

    下城区还有环卫工人？王天琦好奇地望去。

    浓烟忽起，一辆喷着黑烟的房屋般的钢铁怪兽向王天琦冲来，怪兽的“脑袋”里是一名戴着骷髅项链的人。他驾驶着发动机暴露在外的怪兽狠狠漂移过门前，一边猛踩油门一边大声狂笑着，尾气喷了王天琦一脸。

    钢铁巨兽是一辆不知经过何等残暴改装的车辆，浓烟弥漫的的车尾连着几根铁链，末端拖拽着的事物在地面摩擦碰撞，不断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王天琦看清了那事物是什么。

    是人类！被当成“拖把”在布满砂砾的地面上摩擦的是人类！他们没戴防毒面罩，一边被地面剥削血rou一边大口吸入黄绿的有毒尘埃。

    他们想必是在“机油炒饭”酒吧的赌局里输光了钱又无力偿还的赌徒，因此被酒吧背后的“铁血”帮拖了出来“扫大街”。

    李嘉图在王天琦的数据库写入了“铁血”帮的信息。

    “铁血”是一群接受了大量义体改造的疯子。他们的身体素质远超原生人类，凭借残忍和拳头几乎控制了整个下城区，据传他们之中有人能和上城的“公司”搞上联系，他们的高级零部件也从“公司”的人手里搞来的……

    “咦↑呀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

    眼前的景象吵到了王天琦的眼睛，他当即转身，开门，门却锁上了。

    王红这个冷酷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听话的工具，会被拆掉的哦~”

    我……我……王天琦忍不住想骂机生第一句粗口，但他忍住了。不是因为他有素质，而是因为语言攻击也算攻击人类的一种。

    “01000011010011100100110！（CNM）”王天琦在心中用母语悲愤骂道。

    此时，他的传感器告诉他自己已经被好几道目光锁定，而这些人大概率不是来送润滑油的。

    他想起数据库里李嘉图留给他的知识，低下了脑袋，装作对一切都司空见惯的样子，径直穿过街道，走向淹没在阴影中的机油巷。

    …………

    两侧是铁黑的坚硬的墙壁，头顶是遮蔽了天空的金属管道，水滴落在泥泞的地面是，略带铁锈味的气息混杂着机油味，“食铁的机油巷”遍布着蛮荒与冰冷交融的气息

    “万机之神在上，子代王天琦求您保佑，不要让我被拆掉……”

    王天琦在胸口胡乱比划着无师自通的手势，颤颤巍巍地祈祷着。对死亡的恐惧足以让一个仿生人学会迷信，生物的共性就在此刻显现。

    “喵喵！”

    一只黑猫拦在了通道中央，王天琦微微一愣，防毒面具下的面容微微放松。

    “是小猫啊……你好，能让我过去吗？”他蹲下来，抬手想去摸摸这罕见的可爱生物。

    他并非冰冷的机器，人类同样赋予了王天琦他们普遍的审美，见到可爱的毛茸茸他也会想凑上去吸一口。

    “喵~”黑猫一点也不怕，舔了舔王天琦的指尖，王天琦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指尖的滑腻让他心里软乎乎的，他顺势把手伸向猫猫的下颔，挠了挠它胡须下的金属……等等，金属？

    王天琦一愣，抬眼对上了仿生猫的电子眼。此刻，它的竖瞳正放射出刺眼的红光，这红光还在愈来愈亮，最后甚至穿透了防毒面罩，直接射入了王天琦的双眼中！

    嗡！两道红激光照亮了小巷。

    “警告！视觉接收器受损！”

    上当了！这不是真的毛茸茸！

    王天琦猛地扭头，黑猫立即跳到了他的头顶，足有20kg的仿生躯体把他狠狠压倒在地，随后王天琦听到了一道嘶哑如电流的笑声：

    “哈哈！又一个小嫩皮，我敢赌这个能卖五千元币！”

    我哪值这么点？！

    这是王天琦的第一想法，然而没等他继续思考，一条铁链便从天而降套住了他的脖子。

    紧接着，一股庞然大力把他的上半身拉了起来，在小巷中缓缓升起！他试图用力挣扎，然而一道警告无情中止了他的举动：

    “警告！你不能对人类做出攻击性行为！”

    “我勒个——”王天琦一口机油哽在嗓子眼里。人类的花样太多，现在的他宛如大染缸中的白纸，被各种颜色无情侵染。

    不过，虽然眼前的情况看起来异常凶险，不过对他来说还不算绝境。

    仿生人远比人类坚韧，哪怕断头也并非致命伤，因为他们的核心在心脏。

    冷静……他们现在还以为我是人类，只要他们以为我死了或者晕了，放松警惕时，机会就来了……他的全身发烫，那是冷却液在发散炉心的热量。

    “弟兄们，先验验货！”

    楼顶的袭击者一声令下，几个手持钢管的帮手冲了出来。

    砰！其中一人打中了王天琦的面部，防毒面具掉了下来。

    看到面具下的面容，一瞬间，机油巷里的袭击者们都熄了火。

    “老大！快TM松手，别把人弄死了！”下面的人宛如发现稀世珍宝，急切喊道，“咱钓着个美人鱼！”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