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二十八章 白裙女尸

    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叫醒，李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发现阳光已经射进了屋子里，外面的鸟叫声很是好听，这大概是他近些日子睡得最舒服的一次了。他坐了起来，傻傻地看着窗外，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门突然开了，把李凡吓得一哆嗦，看到是父亲透过门打开一个间隙把头伸进来看，李凡才平复了心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着江国：“爸，几点了啊？”

    江国嘿嘿一笑，把门开展，然后抬起胳膊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对着手表的表镜敲了敲。“都11点了，太阳晒屁股半天了，再不起床，午饭都没得吃。”然后便转身走去厨房，准备给李凡做饭。

    李凡再一次伸了个懒腰，他觉得浑身乏力，或者是睡得时间太久了，也或者是这几天总是被打，身体一直没有力气。感觉意识清醒了，他才穿好衣服，踏上拖鞋来到了厨房。

    “老爹，你高中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啊？”李凡依靠在门上，看着忙碌的江国，升起一丝好奇，他想知道，平日里一向伟岸的父亲会不会在高中也遇到和自己相同的经历。

    “我高中时候，那可是英俊潇洒，追这家姑娘泡那家姑娘的，学习成绩也是很好的，虽说没考上好的大学，但是在我们那群哥们里算是学习最好的了！”江国一边说着，一边用骄傲的表情抬起头，好像想起了高中青葱的岁月。

    “那……你和mama是那时候在一起的吗？”李凡不敢说，但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那个漂亮温柔的女人在自己的记忆力占据的时间太少了，他想再多了解了解。

    “这个……”江国好像被触动了最软弱的地方，有些迟疑不知道怎么开口，紧接着又换了种表情，看着李凡。“算了……你也这么大了，我和你妈阿，是高中毕业认识的，那时候我帅啊，和你见过的几个叔叔，王叔、赵叔他们几个，我们骑着摩托车，梳着大背头在巷子里乱转，看哪家姑娘好看就吹口哨。”

    江国喘了口气，然后继续说着：“你爷爷当年是做生意的，我呀，就仗着家里有钱，没少欺负巷子里的人，但是你爸我可不是无赖阿！”

    李凡听到这，也不禁笑了笑，就算父亲再坏，李凡也不会把他当成贾斌、狗子那样的人。

    “咱们家当时是最有钱的，我也差不多是最帅的，所以我是他们老大，每当遇见漂亮姑娘时，他们都让我第一个去搭话。高中毕业那年，我们闲着无聊，就到处地转悠，基本上没有我搞不定的姑娘，但是唯独你mama……”说着说着，江国的表情不再那样骄傲了，而是转变成一种落寞。“你妈她性子倔，我怎么搭话她也不理，我就像遇见对手似的，她越是不理，我越是凑到跟前去，久而久之，她也慢慢地和我说上两句话了。”

    江国顿了一顿，言语中有些涩涩的，或许是在强忍着难过的心情。“我当时以为，她也和那些姑娘一样，是看上咱家有钱了，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你爷爷那年被人骗了，家里的积蓄差不多都让人卷跑了，厂子也倒闭了，我一下子从一个公子哥变成了穷小子。除了你赵叔他们，其他一起玩的朋友再也没和我一起玩过，那些姑娘也都不再理我了。但唯独你妈，虽然还是对我那样冷冰冰的，但是总是有意无意的帮着我，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女人才是我江国应该娶的。”

    李凡透过窗户外打过来的阳光，似乎看到了一滴泪珠在父亲的眼睛下若隐若现，而江国也很快地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顺带着把泪水拂去了，然后用力咧开笑脸：“好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快坐好，准备吃饭！你小子，真是叫人不省心呀。”

    李凡若有所思地坐在了饭桌前，在脑中尽可能地构建出母亲年轻的模样，或许就像陈雪一样，很漂亮，却又让人不好接近。他开始佩服父亲，能把这种冷冰冰的姑娘追到手。

    江国把饭菜端到桌上，然后拿了碗筷，招呼着李凡赶紧吃饭，李凡这才不再去想什么，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昨天晚上没有吃饭，让此时的他像一只饿狼一样，只顾着疯狂地吃着眼前的食物。

    “慢点吃，多吃点菜，这都是有营养的。”江国夹了一筷子洋葱到李凡碗里，最近他开始尝试做不同的菜，为了给儿子补身体，他也上网查阅什么蔬菜对身体好，也一反平日自己大大咧咧的常态。

    李凡平日是不爱吃洋葱的，但是父亲已经夹到了自己的碗里，也不好推却，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下去，然后用大口大口的米饭噎下去。而江国看到李凡的吃相，以为李凡很爱吃洋葱，就不断地往李凡的碗里夹着，还不时地说：“爱吃呀？以后天天给你做。”听到这里，李凡感觉后背渗出一丝丝汗来，但是又不好意思让父亲尴尬，只能装作一副爱吃的样子迅速吃完。

    李凡擦了擦嘴，说了句：“我吃饱了，您慢慢吃吧。”然后就扭头来到了客厅，看起了电视。平日里李凡是不怎么看电视的，就算无聊的时候，他宁愿做些白日梦也不喜欢看电视里那些无聊的节目，除非是碰到自己喜欢的电影。

    快速地按着遥控器，电视里播放的不是一些无聊的综艺节目就是广告，画面在延城电视台停住了，李凡以前几乎从来没看过这个频道，因为延城很小，电视台播的无非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不就是延城的领导讲话之类的。但是此时李凡却被电视上播的新闻吸引住了注意。

    “今天早晨，我市居民在南安桥下发现一具女性尸体，但已辨认不清面目，请家属看到新闻后速到延城第一医院……”画面中是一个女人的背影，趴在河边的岸上，一身白色的裙子，浑身湿漉漉的，或许是太过血腥，所以电视台没有播放尸体的正脸。

    李凡呆呆地看着，不知怎么，他想起了韩蓉儿的一袭白裙，脑海中浮现起那天裙子的印象，虽然记不太清楚，但是款式真的很像！李凡被惊呆了，他喊了生平中说的第一句脏字：“我草！”然后飞快地跑到自己房间，拿出手机拨起了韩蓉儿的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提示音就像死讯一样让李凡怔住了，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想起昨天在阳光下傻笑着的韩蓉儿，他疯狂地向外面跑去。

    江国看到儿子有些不对劲，探出头问了句：“小凡，这么急去哪啊？”

    但是李凡好像什么声音也听不进去似的，快速地打开了门，向外跑着。李凡一边跑一边想：“不会的，应该是我太紧张了，她不会有事的。”

    跑到了街边，他准备拦一辆出租车，但是无奈等了两分钟也不见一辆车过来。现在是午饭时间，或许出租车司机都在吃饭，所以路上的车很少。李凡急得不行，只能疯狂地往洗浴中心方向跑去。

    李凡一边跑着，一边擦着汗水和眼泪，他有些急哭了，他害怕电视上看到的尸体就是韩蓉儿，那个昨天还和自己一起吃饭的女孩。李凡飞快地跑着也不知疲惫，心里感到万般折磨，到后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边跑边哇哇的哭喊着：“我不在乎你是不是那种女人，我只想看到你好好的，别吓唬我好吗？”

    一个没注意，李凡被路上的树墩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撑，却感觉手心一热。当他反应过来时，看到了手心被地上的砂石磨出一片片血印。李凡用力地握紧拳头，锤在水泥地上，然后用另一只手撑起，赶忙站起来。

    他不顾手心传来的火辣，继续往洗浴中心跑着。手上的泥土混着眼泪，把脸擦得脏兮兮的，不时引来路上的瞩目，但李凡根本无暇去管别人，拿出自己能跑的最快的速度跑着。

    终于，李凡跑到了洗浴中心门口，他顾不得休息，大口喘着粗气推门而入。

    “您好，您洗澡的话还得等一会，我们这里还没开始营业……”吧台的接待员换了个有些漂亮的姑娘，微笑着对李凡说着。

    “我找人！”李凡顾不得别的，快步穿过等候室，推门就进去了。

    这一举动把吧台的姑娘吓着了，她赶紧从桌子里拿出对讲机，对上面的工作人员说着：“那……那个……好像是有个……警察来了。”她上岗培训的时候被经理告知最重要的一条原则，就是警察来了一定要汇报。

    李凡两步一阶迈着楼梯，很快就跑到了三楼，站在空空荡荡的走廊口，他不知该去哪里找韩蓉儿。突然有个想法冒了出来，或许312就是韩蓉儿固定的工作房间，然后李凡便飞步向前跑着，来到了312房间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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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有些不安，但是一想到总该要面对，李凡还是扭动了312房间的门把手，然后用力地推开。当房门打开后，里面却是空空如也，根本没有韩蓉儿，也没有任何人。他有些失望，恐惧的心理再次袭来，他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傻笑着的女孩了，于是依次向门口走去，边走边打开路过的门。

    打开了几间空荡的房间后，李凡感到越来越害怕，但是当他再次打开一间房门，里面却有人影晃动，他飞快地冲进去。他看到是一个满嘴络腮胡的壮汉躺在床上，在他身旁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两人都被开门声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门口的李凡。

    李凡也不管别的，只是走进看了看女人的模样，确认不是韩蓉儿后就扭头要走。然而身后却传来壮汉的声音：“你不是警察？”

    李凡没有理会，迅速跑到走廊又打开了下一个房门。就这样，反反复复，看到了几对正在“忙碌”的男女，还是不见韩蓉儿的身影。李凡靠在墙上，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开始嘤嘤地哭着。从各个房间内走出了几个男人，他们都是刚刚被李凡打扰过的人，本想出来教训一下这个没‘礼貌’的人，但当他们看到靠墙坐着埋头哭泣的李凡，也都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各自回房间去了。

    李凡的拳头攥的很紧，他刻意地去把伤口弄疼来表达自己悲伤的心情。眼泪缓缓地流淌下来，他觉得双眼已经被泪水遮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李凡？你在这……做什么？”

    李凡听到声音，有些激动地擦了一把眼泪，扭过头去。在朦胧的泪眼中浮现出了那个熟悉并且自己极力想见到的脸，是韩蓉儿！李凡急忙站起身，三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抱住怔怔发呆的韩蓉儿，然后双臂越抱越紧，大声地哭着。

    “李凡！你轻点，勒死我了。你怎么了？又挨打了？”韩蓉儿被李凡的双臂抱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我没有……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李凡抽泣着，也渐渐松开了抱着韩蓉儿的双手，站在那里用手背擦拭着再次涌出的泪水。

    “我？我怎么了？你今天很奇怪啊，真的没事吗？”韩蓉儿眉头紧皱，上下打量着李凡。

    “没事……看到你好……好好的，我就高兴了。”

    韩蓉儿越来越觉得奇怪，这个昨天还很正常的男孩今天怎么像中了魔障似的，说一些奇怪的话。“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韩蓉儿转身就要去拿放在一边的拖把。

    “我……我看了新闻，有个女……女人，穿得很像你，我以为是你……”李凡还有些哽咽，不知怎么组织语言，但又怕说出来显得自己大惊小怪。“那个女人失踪了……我以为是你，所以就跑过来找。”

    韩蓉儿总算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也不由得被触动了一下，然后换了一种语气一边摸着李凡的头一边说着：“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啦，我哪有那么容易丢的？我丢了，你还谁钱去呀？”

    韩蓉儿的安慰使得李凡破泣为笑，一边擦着眼泪鼻涕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那就好……没事的话我就走了，我爸还在家里等我呢。”

    当李凡用手背擦着眼泪的同时，韩蓉儿也瞥到了他手心的伤口，指了指李凡的手：“你等一下，我去拿点药水，给你涂上再说。”

    当韩蓉儿转身还没迈步的刹那，突然感觉到手臂被人抓住了，然后回头一看，看到李凡有些心事重重地抓着自己的手臂，看着自己。眼神交汇的瞬间，韩蓉儿的脸顿时有些泛红，低下头去不敢在看李凡的眼睛。

    两个人都各有所思，或许韩蓉儿对于李凡紧张自己的表现很是感动，而李凡也奇怪自己为什么对于韩蓉儿那么在乎。李凡的手就那么抓着韩蓉儿的手臂，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咳咳……我还是给你拿药水去吧。”韩蓉儿用另一只手把李凡的手拨开，然后紧张地抬头看着李凡。

    “不用了，不要紧的，我走了。”李凡表情凝重，或许心里极其复杂，他想赶紧离开，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留下了怔在那里的韩蓉儿，李凡下了楼走出了洗浴中心。

    “我只是关心朋友罢了，如果是王伟，甚至方晶晶，我也会这样做的吧？”李凡在心里问着自己，但是刚刚跑来的路上心里明明有一刹那想过，这个女孩是任何人不能伤害的，他要保护她。

    回到了家里，李凡简单和父亲解释了几句就回到了自己房间，坐在桌前，李凡呆呆地对着受伤的手掌发呆，疼痛也不像那般火辣，他觉得经过最近狗子对自己的洗礼，他已经不那么怕疼了。

    手机嗡嗡地在桌上震了起来，黄色的屏幕亮起来格外的显眼，李凡也不管手上的伤口，用受了伤的手一把将手机抓了过来，读起了传来的短信。

    “对不起，刚才手机没电关机了，让你担心了。谢谢你，我的朋友。”

    读着信息，李凡有些苦笑，他又仔细读了几遍，慢慢揣摩韩蓉儿的意思。她为什么要加上一句“我的朋友”？或许是怕自己对她有所觊觎，也或许是在告诉自己，她只能把自己当成朋友。不知为何，李凡看到这里，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他编辑了又删掉，反反复复，不知怎么回复。

    终于李凡下定了决心，想好了回复的内容：“没关系，我们是永远的朋友！”然后又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按了发送键，看着屏幕上一个信封飞走的标志，李凡感觉心里有些酸酸的。

    一个下午，李凡都在无聊的书本中度过，他感觉难提起对学习的兴趣，只要一想到明天狗子很可能会找自己，心里就生出一团燥热，烧的胸口烦痒难耐。

    “黄哲瑞怎么变成那样了，唉……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李凡觉得想起了黄哲瑞那和狗哥如出一辙的语气，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后又有些气愤。“怎么说也是小学同学，怎么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呢？”想到这里，突然有个想法闪现到李凡的脑中。“咦？不如这样……”他又来回的想了几遍觉得可行，便找出一个创可贴简单地贴在手掌上，然后上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