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实言藏杀机
林中如潜伏着一只小兽,一只正待觅食的小兽,枝叶克制不住的震颤着。 “出来!”言则鸩喝令一声,不几时,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小男孩从灌木丛中钻出来,他身上背着两只滴血的杂毛野兔,一杆比自己个头还高的枪让他走一步就绊一跤。 他睁大双眼惶惶的望着言则鸩,好像张望着一个未知的世界。 “刚才是你开的枪?”言则鸩见是一个孩子,缓缓垂下枪口。男孩忙不迭的点点头,生怕回答迟来片刻,自己就身首异处。他将背后的那杆像烧火棍一般的猎枪摘下,怯生生的展示在言则鸩面前:“娘病了,爹进城抓药一去就没了踪影。”他说着又将背着的两只兔子摘下,抖了抖,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打两只兔子给娘煮汤。” 言则鸩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两块袁大头塞给男孩,一摆手示意他离开,男孩接了钱有些不安,见言则鸩确实给他了,便鞠了个躬,提着他的猎枪和兔子撒腿就跑。男孩两根麻杆粗细的腿飞快的摆动,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不是要说实话吗?”文清望着言则鸩的背影问道。 他回过头,好似不经意间听到文清的问话,他一时手足无措,最后他从衣领中摘下一串银链子相框,怀表大小,打开盖子,里面是两张照片。 一男一女,两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模样,都露出自信而温然的微笑。 文清指尖微微触及他手上还残存着温热的银质相框,她微微抬眼打量了言则鸩一番:“这是你的父母吗?” 言则鸩点点头:“这就是,我的秘密,也是你想听的实话。” 照片上的男子,正是王云羽从前的顶头上司言玉卿,言则鸩作为他的独子,继承了他全部的俊秀和飘逸。甚至连眉宇间的那股忧郁都得以继承。 “你们长得很像,”文清凝视着那张微微泛黄的老照片:“他们在什么地方?” 言则鸩合上相册,从新藏进领口,他一只手指向天空指指:“和上帝在一起。” 文清一时默然,她似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轻声说了声抱歉,见他释怀的摇摇头,文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天下苦命的人,又何止她自己? “五年前,上峰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上面说屏城刘昭兮勾结日本人蓄意开掘北安城的几座古墓,而这几座古墓中应该含有大量珍惜文物,于是,我的父母便奉命来到屏城……” …… 燕斋全坐在言玉卿对面的办公桌上,他的面前摊着那张皱皱巴巴的举报信,他一根一根的吸着香烟,桌上的一只玻璃烟灰缸中已经插满的香烟蒂,但他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样老兄,还是你和白枫走一趟?”燕斋全忽然的一声发问打断了言玉卿不辍的笔。 言玉卿侧目瞥了他一眼:“你真觉得举报信可靠吗?” 燕斋全摊开两只手,摇摇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上面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会有结果。”说着他伸长了脖子,伏在办公桌上,饶有兴味的问道:“听说你老兄还专修过考古发掘?你倒是说说,这四座大墓里能有多少之前的玩意儿?” 言玉卿天生孤傲的品性,使他对燕斋全这种绝对的俗人很是看不上眼,因而只是淡淡的讽笑道:“在你老兄的字典里,考古和盗墓有什么区别?” 燕斋全一愣,自知打嘴仗是赢不了他,只尴尬的笑着解围道:“言兄啊,别看你我军阶相等,但你是知道的,我燕斋全是个十足的粗人,不像你,一个德国留过学的高材生。我不懂的东西实在太多,还要您多耐心指点着,不过我还真是不懂,这考古和盗墓,到底有什么区别?” 言玉卿听他话语间带着几分*味,便微微一笑,不予理睬。 燕斋全见他不说话,便自顾拿了杯子出去。他回手带上门,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迎面撞在自己身上。 “我日……”他刚想骂一句,想起办公室里的那一位,便生生将这话给憋了回去:“什么事?” “燕长官,是密电。”他说着将一方深蓝色文件夹展开在燕斋全面前:“举报信的内容基本属实。” 燕斋全唇角无意间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他啪得一声合上文件夹,低声道:“给老板看过了没有?” 年轻人摇摇头:“还没有。” 燕斋全微微默许着一合眼,他顺手将一摞袁大头落在年轻人手中:“你前去吧,这文件我亲自拿给赵老板,记住,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电报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