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表妹悔意
“我……在陆府，没有理会表哥，你一定很生气吧？”林雨莜眼中回旋一层薄薄的水雾，于风中轻轻晃动，楚楚可怜。 陆轻尘淡然道：“表妹想多了，没有理会我的人很多，一一生气会有多累？” 世人毁誉，人间冷眼，他早已习惯。 多一个林雨莜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他没有精力逐一生气。 只是淡淡的记住，淡淡的疏远。 “真的吗？”林雨莜脸上重新绽放光彩，心想表哥还是那个表哥，品性仁厚，就像大舅一样。 点了点头，陆轻尘微笑：“没必要生气，嗯，上次回陆府拜年，听府中的下人说你和陆剑堂弟准备订婚，恭喜了，结婚时记得给我发请帖，我会喝你们一杯喜酒。” 林雨莜脸上的光彩，刹那破碎，微红的脸颊瞬间苍白如纸，嘴唇颤抖，连忙上前抓住陆轻尘的胳膊，急切道：“表哥，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和陆剑订婚？是哪个下人乱嚼舌根子？我一定饶不了他。” 事实上，她和陆剑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只差陆剑扬名风云会，前往林家登门提亲。 奈何陆剑的确扬名，却是不忍直视的“死狗”臭名。 现如今，谁不知道陆剑被自己的堂哥以陆府《伏虎七式》打在地上醒不来？ 林雨莜怎肯再嫁给他？ 她要嫁的是风云会的九霄真龙，昔日的表哥，陆轻尘！ “好像爷爷也有这个意思。”陆轻尘回忆说道。 林雨莜顿时泪如雨下，诉泣道：“表哥，你相信我，我和陆剑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不是你想象得那样。” 看她落泪，陆轻尘递过去手帕，若是以往，他会亲自为她拭去眼泪。 “你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哭啊！没有订婚就没有吧，以表妹的容貌和武道天赋，很容易再找到一个如意郎君。”陆轻尘道。 林雨莜接过手帕，趁势扑入陆轻尘怀中，哭诉道：“表哥，你真不明白我的心意吗？雨莜想嫁的是你呀。” 她终于找到机会表白心迹。 眉尖微微一挑，陆轻尘平静的将之推开：“我只当你是meimei，不可胡乱说。” 情窦初开之际，他心中所想的从来是赵紫雪。 林雨莜由始自终都是一个meimei。 林雨莜脸色再度苍白，暗道，表哥一定还记恨我，只是嘴上不说。 “表哥，今日初八，漕河口有舞狮表演，一起看看吗？”她不再执着立刻得到陆轻尘原谅，凡事都要徐徐渐进，不是吗？ 舞狮表演，记得云儿最喜欢吧？陆轻尘暗暗想道。 以往每次都吵闹要看，却碍于陆府规矩，不便出门。 而今脱离陆府，总算可以让她如愿。 “云儿。”陆轻尘轻轻呼唤。 “少爷，什么事呀？”云儿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 “走，一起去看舞狮。” 云儿小脸划过一抹喜色，随之看到了身侧优美清秀的林雨莜，立刻道：“少爷和林小姐去吧，云儿还要招呼客人呢，最近来了好多登门拜年的客人。” 她作势要钻回厨房，陆轻尘脚步一点，轻易追上，手掌搭在她肩上。 右手轻轻一拉，解开她的围裙，揽着她香软的肩膀：“客人自有父亲接待，你随我散散心吧。” 自从搬迁来城南小院，云儿一日不曾休息过。 不是给陆轻尘做饭，就是洗衣服。 三个侍女干的活全落在云儿一人身上，半年来，本就纤瘦的她又瘦了一分。 陆轻尘心中微微一疼。 “啊？不好吧？你和林小姐一起就行，我跟着像什么话？”云儿在林雨莜面前很自卑。 林雨莜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生得美丽、端庄，举止文雅、高贵，性格恬静、温柔，实力又高，是非常完美的女孩子。 她虽在厨房，两人的对话却听得明白。 林雨莜喜欢少爷。 眼下二人去看舞狮表演，她一个寒酸的奴婢跟着，怎么看怎么煞风景。 “有什么不好？听少爷我的！”陆轻尘揉了揉她肩膀，轻柔道。 云儿受不了陆轻尘的亲昵举止，只觉得搂住她双肩的手臂，guntangguntang的，让她浑身酸麻，芳心如小鹿跳动。 红着脸，云儿顺从的轻嗯：“好吧。” 林雨莜看在眼里，秀眉轻轻皱起。 陆轻尘的贴身丫鬟，林雨莜是知道的，自小他们三人经常一起玩耍。 她更知道，云儿将来是要做陆轻尘填房丫鬟的，陆轻尘对待云儿，也远好过其余下人。 如今陆轻尘对她越发温柔体贴。 而她呢？与陆轻尘之间已经疏远得差点成为陌生人。 一丝嫉妒涌现内心。 漕河口有偌大的道场，平时是装卸货物的地方。 如今新年，道场全被清空，九只红黄相间的雄狮，在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簇拥下，灵动敏捷的舞动。 “太远了，看不够呀。”云儿个子矮，刚到陆轻尘的肩膀，努力踮着脚，也只能看到一颗颗的脑袋。 林雨莜高挑许多，却也蹙眉不已。 人群太拥挤，难以静心看。 陆轻尘扭头往后一看，身后一间酒楼映入眼帘。 酒楼包厢空窗，刚好面对道场。 “走，去上面看。”陆轻尘带领两女来到酒楼，向掌柜道明来意。 掌柜直摇头：“很抱歉，酒楼提前一月就被禁军的人包下，实在没有多余的包厢。” 听之，陆轻尘没有为难他。 “打扰了。”他转身欲走。 忽然，身后传来一丝惊呼：“陆轻尘陆公子？” 陆轻尘扭头一看，却是一个富贵中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正是在下。” 富贵中年推开掌柜，呵斥道：“有没有长眼睛？这是风云会的真龙，陆轻尘陆公子！” 掌柜瞪圆了眼，神态恭敬：“原来是陆公子，久仰大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请陆公子见谅！” “啰嗦什么，快把楼上包厢腾出来，给陆公子使用。” “是是，东家！”掌柜立刻上楼。 富贵中年原来是酒楼的东家，掌柜仅是聘请来的管事而已。 东家满脸堆笑：“陆公子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呀！请上楼。” 陆轻尘迟疑：“酒楼不是被禁军包下了吗？这样不太好吧？” 东家不以为意：“酒楼是我的，爱给谁用就给谁！再说，区区几个禁军的人，在陆公子面前又算什么？不值一提！” 他而今可是孤舟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只要他愿意，大统领随时能兑现诺言，让他直接成为统领一方的将军。 如此人物，真不是几个普通禁军军人可比。 陆轻尘总觉得这样不太好，以身份压人，未免有欺人之嫌。 但云儿和林雨莜都渴望登上包厢观看，微微迟疑，他道：“好吧，倘若他们来，就请通知我们，让与他们就是。” “哈哈，好说好说，陆公子快上楼吧，莫要耽搁了公子雅兴。”他若有深意的看了眼陆轻尘身边的两女。 衣着华丽的那位，清秀美丽，是不可多得的妙龄美女。 那名侍女也生得唇红齿白，五官俊俏，也是美女一名。 “名动天下后，携美游玩，惬意无边啊，可惜我老咯，没那福分。”他羡慕道。 少年风流，在他看来最正常不过。 在包厢观看，果然清晰得多。 云儿欢呼着拍手掌，笑容满脸。 林雨莜淡淡看了几眼，更多的是在思考刚才一幕：“表哥的面子真大！为了他，酒楼老板都敢推掉禁军的预约！” “陆剑那样的天资，努力十年后，才有可能成为副将军，可眼下表哥一个身份，就堪比一位副将军。” 越是比较，越发现陆剑的不堪。 她更加打定主意，绝不再和陆剑有一丝一毫的牵连，以免表哥介意。 看了约莫半柱香。 云儿兴致渐渐褪去，林雨莜也看得无趣。 陆轻尘道：“街市上逛一逛就回家吧。” “好的。”云儿如愿以偿，再无遗憾。 林雨莜打起精神，微微一笑：“如今的城里，除了舞狮还有好几处热闹场地，难得出来，不如都游玩一遭？” 相处一段时间，她自觉略微拉近了和陆轻尘的距离，当然不肯轻易放过此次难得的相聚机会。 陆轻尘没有回应，先看一眼云儿，读懂她眼神里隐藏的丝丝期待，适才轻点下巴：“可以啊，既然出来，那就尽情游玩吧！” 云儿和林雨莜各自欢喜。 三人走下楼。 “陆公子，这就走吗？”东家挽留道：“不如吃点再走如何？” 陆轻尘抱拳：“承蒙东家的厚待，轻尘已经打扰一阵，不敢再叨扰，这就告辞。” 趁禁军们没有来临之前，早些离去为妙。 他急于离去，并非畏惧禁军，而是不愿酒楼因为他被禁军们迁怒。 正告辞呢，屋外走入一群黑压压的人。 “陆剑兄弟，有什么烦心事，今日酒桌上痛饮畅谈！”并排入内两人。 左侧是个一字眉，国字脸的青年，二十岁左右。 豪爽的邀着一个愁眉不展的少年肩膀，劝慰的说道。 “多谢李大哥，我胸中的确有许多不快，但有李大哥这样的知心朋友，区区心事算什么？”陆剑拍了拍胸脯，强打精神。 冷不丁，他一抬眼，看到了正要离去的陆轻尘。 其脚步一窒，有些惊讶会在这里碰上他。 羞恼、嫉妒、恨意融为复杂情绪在内心滚动。 当其目光定格在陆轻尘左侧的高挑女子时，惊讶出声：“雨莜？你怎么在这里？还是跟陆轻尘在一起？” 林雨莜蹙眉，她此刻最不想遇见的就是陆剑。 尤其当着表哥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