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老大的头马
镇子中很安静，发动机发出的低沉轰鸣声汇聚成隆隆的滚雷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摄人心魂的萧杀气氛。 十几号临时演员一半激动，一半亢奋，肾上腺素噌噌的往外冒，握着大片刀的手心都渗出了汗水。按照刚才副导演的讲解，这十几个人现在就是打手。 阿乐也不回头，只是抬起左手，食中两指微微向前晃了两下，立刻那十几条汉子从两边闪到前边，围成弧形，与挡在路上的两辆卡车相互对峙起来。 对面车上的人已不再喧哗，其中一辆卡车的车门打开，跳下了一个人，个头不高，显得有些消瘦，逆着灯光走上前来，众人才发现原来是一名女子。 灯光映射下，这名女子眯着眼睛，面色冷峻，一头短发，全身皮装，颇为干练。 “叫你们的老大出来说话。”女子手中拎着一根短棍，好像缠着什么东西，指着围在阿乐前面的十几个人脆声说道。 打手中走出一人，也有样学样，握着哗啦啦直响的大刀片子指着对面的那名女子,张嘴就骂：“草，哪来的sao姐儿，想汉子想疯了，打算抢是怎么的？”说着还往地上“呸”地吐了一口痰。 那女子闻言面上一寒，也不答话，挥手就是一鞭，刷的一下缠住了这个临时演员握刀的手腕子，往回一带，趁临时演员去势不稳，屈膝抬腿，狠狠地顶在了这哥们儿的小腹之上，接着一翻腕子，手中鞭把照着胸口又是用力一戳。 可怜这个临时演员，半分钟之前还生龙活虎耀武扬威，只一个照面，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觉一股巨痛猛然上涌，还没等吸气压制，胸口又遭重击，这一下气逆血郁，再也把持不住，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喷出，随后就如面口袋一样软软地倒卧在地。 对面的两辆卡车上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和口哨声，夹杂着棍棒敲击车厢的咚咚声，气势如虹。 阿乐的耳机里传来阿文的声音，“鞭枪，记忆金属，材质一般，三米左右，可变换形态，危险度2.2.” 看着前面倒地不起的临时演员，阿乐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高旭，高旭有所觉察，回眸对视，没有丝毫惊慌，眼神清澈明亮。阿乐略一沉思，摆头示意让他上前去会一会这个彪悍女子。 高旭眼中一亮，明白这是一个机会，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是多大的老板，可他隐隐感觉这人身上有股霸气。多年军中生涯，他很熟悉这种气势。这不是一般军官有的那种官气，而是将官身上才有的那种杀伐果断的强大威压。 前面的这些临时演员此时都有些发懵，不是说的排练吗，怎么动起真格来了呢？还是说因为老板也在，所以要演的真实一些。可看这配戏的女的下手也太黑了点，刚才那一膝盖，再往下一点，这哥们儿以后就可以专职演太监了。一通胡思乱想，但又不敢露怯发问，只能咬牙坚持，希望那个该死的副导演赶紧喊咔。 高旭从弧形人墙的缺口走了出去，那是刚才被打倒的那个临时演员空出来的，三步外站定，对着正不以为然外加挑衅的看着自己的那名女子只说了一个字：“来！” 卡车上的众人齐吼了三声，场面就又安静了下来。那名女子斜眼瞟了一眼高旭，语带讥讽的说道：“你们的老大难道不是个爷们儿吗？怎么这么不带种的，尽让手下出来丢人现眼，算什么本事？……” 高旭还没恼呢，那帮临时演员可按捺不住了，怎么说自己的老板就在身后，而且副导演也说了，只要对方配戏的一说话，他们就骂，怎么难听怎么来，刚才是有点突然，现在自己这方又出来一个，应该就是按剧本走的，那还怕什么，骂起来。 “他么的，这妞儿这么泼辣，抓回去，让老大教教你怎么伺候人……” “你才不是个爷们儿呢，你全家都不是爷们儿，草你老母的……” “我们老大才看不上你这一身搓衣板呢，你是不是喜欢男扮女装啊，死变态……” …… 高旭的确没恼，只是有些无奈，就算是在排戏，也不用这么投入吧，瞧这帮人，一个个骂得也太群情激昂五彩缤纷了。 高旭摆了一下手，身后众人才渐渐平息了声音，看着对面已经气得柳眉倒竖的那名女子，仍是一个字：“来！” 那女子也不说话，手中又是一挥，但是此为虚招，脚下一扭，身子前冲，两步跨出，腾地飞身而起，空中屈膝撞向高旭的头顶，高旭已经看出那女子的虚招，也不躲闪，待那女子的膝盖离自己的头颅不过半尺之时，反转刀把，轻轻地拨了一下那女的脚踝，对方的身形立刻在空中歪倒。 那名女子也不含糊，侧倒之时扔挥出鞭子，欲勒高旭脖颈，颇有以命相搏之意。高旭本想一脚踢出，想到对方只是一名女子，于是后退半步，仍是反握刀把，以刃向外，刀身护臂，竖臂封挡。 对方一见高旭以此防御，面色一喜，倒于地面也不起身，双腿剪向高旭双膝，心想鞭子一旦缠住对方，一般的刀根本割不断自己的手中鞭，下面缠住双腿一別，还不手到擒来。 （大家说下面发生了什么O(∩_∩)O） 刀不是一般的刀，人不是一般的人。 鞭子缠住了不假，忽然就直接断成数截，腿是绞住了对方不错，可根本蚍蜉撼柱。 高旭也一愣，没想到老板的刀这么牛逼，连感觉都没有就直接断了对方的鞭子。接着腿上感到对方在用力使劲，唉，心中一叹，俯身用空着的左手，握拳朝那女的迎面骨轻轻一击，对方立刻就如触电一般，抱腿蜷缩，疼的哎呀叫出声来。 全场一片寂静，随即高旭这边的十几个打手嗷的一嗓子吆喝出来，高兴啊，这哥们儿什么情况，就抬抬手，退半步，就让对方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弯腰轻轻的一下，那女的就杀人一样惨叫，这排戏的效果真不错，电影原来就是这么拍的啊…… 卡车上的众人一见那女的倒地受伤，夹枪带棒的纷纷跳下车，想要把这十几个人围起来。 高旭见这阵势，回头看向阿乐，阿乐只是用目光看向倒在地上的那名女子，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高旭会意，弯下腰去抓住女子的胳膊，一提，再一侧身，就势扛在肩头，走回己方。 那十几个临时演员倒也敬业，副导演不喊咔，只好保持阵势，心想，排练的这场戏应该就是老大带弟兄们去谈判，对方大姐不服，还动手打伤我们的人，老大的头马出阵，擒住对方的大姐头，然后老大就给收了…… 对方的几十人一看那女的被抓走，顿时不敢再近前包围，只是连声呼喊放人，这时临时演员中有人出声：“着什么急，都给我老实等着，等我们老大验过货，自然会放了你们家老大，以后说不定就旺角尖东全是咱们的天下了…… 那帮人也听不明白这人说的什么意思，见对方看似凶神恶煞，但是怎么看都有点嘻嘻哈哈的意思，不明所以，也就不再刮躁，闭口干等。 高旭扛着那名不断挣扎叫骂的女子，来到阿乐面前，阿乐冲他一笑，微微点头，颇有赞许之意，说了句：“带上车……” 阿乐上车之后，见凌芸芸和阿文都在看着自己，轻声说道：“抓了个俘虏，芸芸，你跟我一起和她聊聊，赶紧解决这事儿，不然大伙儿要有疑心。” 高旭这时已经把扛着的那名女子放到了一张软椅上，那女的作势又起，还在叫骂，说再不把她放了就鱼死网破。高旭抽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叫骂声秒停。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拦截我们，想干什么？”阿乐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那名女子的对面，故意阴着个脸问道。 “呸，你这个臭流氓，不要脸，你敢碰我，我就死给你看……”那女的张嘴就冲阿乐吐了一口吐沫，阿乐歪头闪开，吐到了阿文身上。 “我怎么你了就成臭流氓了，劫道的好像不是我吧……我就问你叫什么，快说……”阿乐心里好笑，没见过还有这样倒打一耙的，看来真不能和女人讲道理。 那女的闭嘴扭头，不再看阿乐。阿乐也不着急，又喊阿文。 “关雅丽，女，23岁，西坡镇人，家中父母兄弟各一人，失业前是体校助教。”阿文并没张嘴，只是将语音系统转为内置播放，直接传入阿乐的耳机。 “你说你好好的体校老师不当偏偏要当劫匪，这一行很有前途吗？”阿乐听完传过来的信息，开口说道。 那名女子瞬间回头看着阿乐，睁大的眼睛完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是体校的老师？” “我不光知道你以前是体校的老师，还知道你叫什么，你家都有什么人，要不要我说一下你的家庭地址？”阿乐知道，越是震撼，越容易解决眼前的问题。 “你骗人，肯定是你的手下在外面问我们的人你才知道的……”关雅丽怎么都不能相信对方有这样的能力。 “关雅丽，23岁，西坡……”阿乐只好照本宣科。 “住口，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警察冒充旅游的来抓我们……”那女的也不否认，只是太过匪夷所思，只能以自己的理解来加以判断。 “我们不是警察，我们也不只旅游，我们还拍电影，我们什么都干……”阿乐的回答连高旭听了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