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万物堂
极北之地甚荒凉无人烟,甚昏暗无光明;险峰处处,冻雪皑皑。极北之地生巨物,扶摇直上不知几千里,实为雪鹏,我竟将其误认为鲲鹏。 雪鹏通体洁白如雪,孤独成性,喜择险峰栖息筑巢,其受日月精华而三十年诞卵,三十年孵化幼仔,三十年羽翼丰满,再历经三十年翱翔于极北,方可展翅高飞。 雪鹏不食人间烟火,常飞行于云之上,于每年九月开始南徙,十月至北荒CD载天,十一月自中原逐步南下,至次年三月适从南泽回归。其旋带着极北的冷风和冻雪,所过之处或阴风阵阵,或白雪茫茫。 雪鹏翱翔于极北上空,不停不落,难道是要带我南徙。极北火山、熔浆、雪峰等景色我已看腻,期待老天给予新的机遇与挑战,我依旧欣然接受。 雪鹏似有警觉,鸣叫声激烈而短促,突然直冲而下。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它丢弃在凸峰间,摔得我屁股生疼。 我见有恶蛟穿梭于众雪峰,张牙舞爪的正玩弄只羽翼未满的幼仔。 雪鹏挥动双翅,拍碎两座雪峰,伸出利爪提起小山,尽向恶蛟斗去。 奈何恶蛟生鳞角、爪牙,如铜铁般坚硬,能破山石。它长声嘶鸣,扭动着身躯在众峰间游刃有余。顿时,众峰震动、崩裂、塌陷。 恶蛟以幼仔在手,几乎占据上风。雪鹏怒不可遏,拼了性命去抢幼仔,近身搏斗,却被恶蛟抓咬的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雪鹏鲜血挥洒在山峰间,洁白的羽毛被沾染,并不肯向恶蛟屈服。 我莫名的被感动,接连祭出破石咒相助雪鹏。极北峰峰相接,山山相连,起伏连绵不知几万里,庄重森严,犹如熟睡的巨人,神圣不可侵犯。 顷刻间众山峰崩裂坍塌,恶蛟显得十分渺小,于崇山峻岭间挣扎、徘徊。雪鹏甚通灵性,趁机将幼仔抢在爪内。 我站在峰巅,张扬着手臂,再次祭出破石咒。恶蛟哀鸣阵阵,透尽悲悯,顺峰势滚落至底部,瘫于斜坡而静止不动。看恶蛟如此,我面向暗夜迎风狂笑,脑海内尽是乌先生邪恶的身影。 雪鹏眼睛闪现着善意,轻抓我于另只爪内,落至斜坡上。它开始用尖喙剔去恶蛟鳞,用利爪撕开恶蛟皮,啄大块的rou放在我跟前。我对着它微笑,抚摸它几下。它方引幼仔去啄食恶蛟血rou。 这斜坡岩浆遍布,热滚滚而下,若跌落其内,则熔rou化骨,神仙也难救。我寻着安全的地,把rou放在石上烤了吃。 虽说天界龙rou人间驴rou,极北蛟rou也美味异常,但不能比我与刘启烤的野鸡rou。不过……极北生存环境艰苦些,能吃吃蛟rou,喝喝蛟血,也算人生幸事了。 有道蓝芒飞来,化为身着水蓝衣袍的婆婆,发巾宽阔垂至肩背,沿滚滚熔流朝我走来。 “当心……”我自知她神通广大,安危不用旁人提醒,故又埋头吃rou了。 “味道怎样?”她缓缓上岸立在我旁侧,伸手问。 “原汁原味是不错,若有盐巴就更好了。”我拣块rou给她,抬脸时见她老气横秋,脸上写满沧桑,不知经历了多少过往。 “恩,味道不错。”她慢慢嚼着rou,认真评道:“世间万物正因些残缺才近乎完美,就像月亮阴晴圆缺,杯水满溢,果子成熟掉落,所以有些事我们若放开手,反而会快乐。” “自有辉煌圣教以来,宿命说便成为每任圣姑的劫数。有人甘愿放弃圣姑之位,择人终老,碌碌无为的过完平生。有人甘愿放弃爱情,享至高无上灵力,拥万千教徒仰望,生至尊不老容颜,可谓风光万世。” 我有所疑惑忙抬脸望去,感觉严寒无天日的极北,她就像送光明温暖的太阳,悄悄拨开我心间的迷雾。 遥远的山头,正浓烈喷涌着岩浆。荒无人烟,寸草不生的极北,莫名旋起轻柔风。她望着远方临风静立,眼神所闪现的风云甚诡谲,瞬息万变。 “若圣姑背弃宿命将怎样?”我问。 “圣姑如雪峰般神圣纯洁,不可亵渎,若违背命数将遭天谴,顷刻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以火刑处置圣姑,你小时见过的,何故来问我。”她疑问道。 “哦。”我盯着她猛地呆住,暗道她何许人也,片言只语竟能识破我身份。 暖风轻柔拂面,岩浆滚滚而流,我思绪重回噩梦缠身的那几日。 迷雾茫茫,天阴沉低垂的让人无法喘息。圣姑被紧缚于木架,痛苦扭动着躯体,厉声尖叫。烈焰无情,从她体内燃烧,瞬间将她吞噬。圣姑雪白纯净,犹如漫山遍野的油桐花儿。消亡时如花儿瞬间衰败…… “万物皆有定数,宿命积福应。世间法则本存在,需你我共同遵守,方能成就大道。年轻人,请记得放下执念,便是给自己的解脱。”她极安静,说的无比坦然。 “我喜欢并爱着的刘启,自第一眼见他,就甘愿放弃圣姑之位,放弃上苍赋予的灵力,做平凡人,与他结平凡夫妻,拥有美丽爱情。” “我何尝不是在遵守法则,而造化弄人,偏置刘启于死地。” 回忆着与刘启的过往,那些快乐的,忧伤的,尽让我泪流满面。雪鹏为表安慰,斜晃身子轻轻蹭我。我冲它笑笑,丢块熟rou过去。 “造化弄人?”她哼哼笑声,道:“圣姑参天问神,自然通晓下届人选。到时候做与不做,却由不得你了。万物皆有命数,世间本有法则。” 轰隆隆震耳欲聋,地狱之火所积压的力量瞬间爆发,熔岩顶着nongnong灰尘,自新山头喷射而出。雪鹏受到惊吓,携幼仔飞走。 “我偏逆法而行,打破这法则,看如何!”我冷静盯着那处火山,眼内闪现出不屈服的光芒。 熔岩滚滚来临前,婆婆扯了蛟骨,抓住我飞入高空,向南御风而行。我在极北上空,见斜坡缓缓沉没,遂化为熔岩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