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添墨、斗墨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在卫国被重视的程度仅仅次于春节除夕。 小到家家吃团圆饭,大到宫中宴请百官。 然,能体现一个习俗被人重视的程度,不单单是从民间风俗上体现,更深一层的体现,亦或是对后代影响最深远的还是要数灿烂的文学艺术。 中秋一直是文人雅士笔下画上的宠儿,从而留下不少传世佳作。 而在卫国,为庆佳节,更是举行了不止一项文学斗艺活动,而近年来,是以添墨会的斗墨会为巨擘头龙。 添墨会,乃是卫国第一大文楼,而坐上这文楼第一的宝座,历时却不过五六年的光景,无人能记得起它具体是哪日扬名大卫的,仿佛是一夜之间崛起的添墨会,同是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据传会中收录的名字古画,是比宫中专门收藏墨宝的天禄阁还要珍稀不少,其中不乏绝迹多年的大家墨宝。 关于添墨会背后的主人,众说纷纭。 有人说其背后是某位位高权重的文臣,借以揽收锋芒初露的学子为己门生。 有人说是位神秘的江湖人物,过腻了血雨腥风,只是想利用添墨会赚钱安享晚年而已,毕竟,一副字画经过添墨会一遭,价格定是翻上几番。 特别是添墨会每月月末都会举行名品拍卖行活动,竞拍会,本就是个销金窟,竞拍者中若真是钟爱此物,那就不怕价格高,而添墨会呢,就怕没人抢。 一副诗画,一本书法名家字集,动辄便是成千上万的真金白银,寻常百姓光是听闻,双手都要抖一抖,心尖儿都是要颤一颤的。 关于添墨会幕后的主子是何人的问题,时间一久,种种猜想都不曾得到验证,人们的注意力也不在放在这方面了,毕竟比起那死不露面,且不知究竟是否存在的主子,更吸引人的则是它的本身的光彩和价值。 添墨会的崛起,定是不会没有因由的,突现的大量让人咂舌的名人真迹暂且不提,光是楼中坐镇的三位大师已让人无法淡定了。 诗、书、画三项不外乎就是墨宝的详细分类了。 坐镇添墨会诗项的齐寥,之前却是名不经转的,相传三十岁之前一直是在王城街头以卖些诗画,代人写信为生的落魄之人。 后来勉勉强强进了家小私塾...却还不是去作画的,至于是扫地还是擦桌子,这个真的无从考究了。 当一个人坐上了一个万人瞩目的位置上,且被众人认为他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就少不了一阵风波了。 然,关于齐廖的这阵风波,爆发在第一届斗墨会上。 由于三项比赛的最终结果,虽是从数十位学者共同商议,选出前三,可最终从三人中选出一位魁首,这个决定权还是在三位大师手中的。 一个自认自己的诗千般好,却没被选定为诗项魁首的学子,觉得就是齐廖没有慧眼,他不服,他委屈,他声称要挑战齐廖。 可这口头战书刚刚下达,便被在场的三人给镇住了。 此处谈及的三人,在七八年前已经小有名气了,虽同现在的名声大噪相比,还算不得什么名人。 三人乃是元盛七年科举新进的学士,通过殿试,皇上钦点的前三甲,都是少年郎的心性,当时一听此人大言不惭要挑战齐廖,便怒上心头,齐齐的道:“想要挑战我们师傅,你还不够格,不如先过了我们这关再说?” 从此之后,再没人敢说齐廖不配担任添墨会的长老了,再没人敢怀疑齐廖没什么才学了。 试问,不过而立之年,便培养出了一位状元,一位榜眼,一位探花之人,放眼大卫,可能寻得找第二个? 添墨会中的画项大师,乃是刚刚步入花甲之年的白卿椮,在卫国一提白姓,便让人不能忽视了,白家是为卫国最大的书香门第,尚且言之不及。 家主白元,乃是前朝权倾朝野的宰相,为人清正,卫国开朝皇帝不止一次邀其参政,都被笑拒,今年已是八十有七的年纪,身体还算康健。 灯湖会的后台筹划,几十年来会长的位置已是被他坐的烂掉了,不管卫国尊卑,就算是皇帝陛下,也要尊称一声白老先生,其声望不言而喻。 算来苏葵也曾见过白老先生一次,是在宿根夺得挑灯梯魁首之时,那位宣布赛果的白胡子老先生。 白元有两子,嫡出长子白宇宣现任国史院太史,而庶出的二儿子,则是早年得了肺痨辞退主管科考的礼部侍郎之位的白卿椮,可也不知后来怎么地,肺痨这个在古代被视为不治之症的病症,竟大发善心般的脱离了白卿椮,后来更不知怎么地,他便成了添墨会中的一员长老。 在卫国这个不曾有史料记载的时空,也是有三国的,且如今的大卫、西宁、辰国、大漠四国,也是由三国演变而来,至于谁是谁的后代,哪国是哪国的后身,却是混乱到无法考究了。 所谓正牌后裔,不过是夺权争天下的幌子罢了,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所以三国时期曹魏著名的书法家,与晋代书法家王羲之并称为“钟王”,小楷的创始人---钟繇,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其有二子,长子钟毓,次子钟会,一文一武皆是魏国大臣,魏国退出历史舞台之后,二人皆无音信。 唯钟毓留有一子,名唤钟乾,被钟毓故友收养,钟乾幼年随养父定居王城,或因其父,和爷爷的影响熏陶,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已是大卫能喊的出姓名的书法家。 据传此人性格怪癖,与那位培养出了前三甲却一声不吭在私塾里打扫卫生的齐廖并称钟齐二怪。 不过想想也是,名人嘛,总得有些不同于常人之处,总要做些常人所不能理解之事。 就连皇上亲诏其入主天禄阁主修之位,也被其婉拒,自曰:“陛下抬重,乃是惶恐,一介布衣,一心醉书,无心编修,未免误事,另择高明。” 此话当年也是传遍了大街小巷,元盛帝再恼,也发作不得,毕竟做官这事,还是要遵循个人意愿的,硬是绑来也没什么用处。 而坐镇在添墨会中的书法大师,正是多年前,那位连皇恩都敢拒了的钟乾。 至于一向无心世俗之事,二十六岁至今还未娶的钟乾,何以在十八岁的时候进了这添墨会,其缘由也跟他这人一样,是众人不能参透的。 有这三位大师名声在外,已经注定了添墨会在文学界举足轻重的地位了。 而在家中用罢了团圆饭的学子文人们,八成是急急奔赴此处,就算夺魁无望,也要凑一凑这一年一度的文学盛宴。 毕竟斗墨会年年只允许八百一十五人入内,且不少人也知道,斗墨会年年都会提前给一些在文学界有分量的人下帖,且这帖子里邀请的人也在这有限的名额之内,所以去的晚了估计是要满额了。 好在添墨会有明文规定,斗墨会是在戊时举行,也就是现代的晚上七点,来的早的,哪怕是早来半刻钟,也是一律不予接待。 如若不然,只怕一大早甚至头天晚上都要有人去排队占位儿了。 虽说一两银子的入楼费对于一些贫苦人家来说确实是有些沉重的,但若是真有望夺魁,那便是一千两的彩头,相比之下,那一两银子委实不算什么了。 坐在马车中赶着回府的苏葵,闻听外方噪杂,好奇的探出脑袋,便见添墨会的楼前,排起了长龙来。 不解了好一会儿,苏葵这才记起垂丝曾提起过的斗墨会,正是在今日举行。 若不是赶着回府吃团圆饭,苏葵十成也是要去凑一凑热闹的,埋怨了一声好玩的事儿都赶在了今晚,奈何自己分身乏术。 视线流转间,倒也望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不过,这几位好像并没有排队。 被一******拥簇着的明水浣,洐王,和几位衣着不凡,苏葵却是不识的年轻男女。 明水浣既然享有第一才女的称号,又接了斗墨金帖,这种场合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而洐王,阴柔归阴柔,但一手好画好琴,却也属于正正经经的文人之流。 苏葵恋恋不舍的放下帘子,不再看那渐渐模糊在身后的添墨会。 左右年年都有,明年再来抽空一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