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云合雾集
15云合雾集 “你接我回来莫非有大事?” 无缺嘴角勾起:“你跟我走,不就知晓了吗?” 令狐团圆狐疑地随他入府邸。无缺没引她见令狐约,而是带她去了他自个的房间。早有一群侍女,手捧各色物品在等候。令狐团圆逐一扫过,越瞅越惊心。令狐氏族的女子正装:正红大袖衣、红罗长裙、红霞帔、红纱衫和白纱裆裤。女用饰品:胭脂粉盒,玉钏珠坠,罗巾和团扇。这些也就罢了,最后一侍女盘中盛器:剪子、剔子、锉子。 “你要杀了我不成?” 无缺取了剪子,挥退盛器侍女。把玩着剪子,他瞟着她道:“毛有点乱,修修可以了。” 顺着他的目光,令狐团圆怒道:“你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里会剪你?”无缺悠悠道,“我就是拿着唬唬不听话的,比如大白啊,老是晚上跑出去……” 在无缺的玩剪声中,在侍女哀求的目光下,令狐团圆只好进了屏风。几位侍女上下其手,开始为她换装。 “要我打扮成这样,到底何事?” 无缺坐在沉香椅上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去见一个男人。” “什么?” 侍女弱弱道:“四小姐,您先穿袖子!” 令狐团圆切齿而问:“见谁?” “一个姓潘的男人呐!” 令狐团圆移步,被两旁侍女拉住。 “不用慌的!”无缺一手点了点剪子尖头,“你想见潘微之都难,见的是他爷爷。” 令狐团圆问:“他爷爷见我干什么?” “潘老爷子想什么,我怎么知道?”无缺笑了笑,“不过微之也来了。” 令狐团圆没好气地道:“不和你说话。” 侍女将令狐团圆打扮好后,她箭步出了屏风,瞬间出现在无缺眼前,凑他极近道:“你想我如何?” 无缺眼中闪过一道光,慢吞吞地道:“少说话,得空就回。” 令狐团圆应了声,直起身来,不料衣裙太长,不习惯的她就踩在了自己裙摆上。无缺手快,一把握住她腰肢。令狐团圆站稳了,回头道:“这裙子就是穿不惯。” 无缺轻叹一声,看着她的腰肢滑出他的掌间。 “四小姐,请随奴婢来。” 令狐团圆跟随侍女去了正厅,通报后,她步入,却见令狐海岚也在。五小姐亦是一身隆重正红衣裳,却多点瑶环瑜珥,正端坐侧席,而正席两座,坐的是令狐约和潘岳。 “父亲。”此种场合,令狐团圆也会像模像样的行礼。 “团圆来了,来,见过潘家爷爷。” “潘爷爷好。” 潘岳点头,看着令狐团圆在侍女的相扶下施施然入坐,俨然一派贵族千金的样子,难以与手下所报的少女形象重叠起来。再看她身旁的令狐海岚,潘岳只得钦佩。令狐约的一双女儿,一个能装,一个能耐。令狐海岚入坐后,保持着淑雅的姿态,至今纹丝不动。 “团圆前一阵染了风寒,所以来迟。不知潘老为何要见我这两女儿?” 潘岳答:“为了两桩事儿。其一,老夫想为微之结一门良缘。与你家无缺一般,世家贵族都盯着,连远在西秦的纳兰家都来探过音讯。可与无缺不同的是,微之年纪不小了。像你我这样的大族,嫡系子孙年过弱冠都未娶妻,徒落人笑柄。老夫不想为难你和你家的姑娘,先直说了,你们若是愿意,这事就定了。若不肯,也没什么关系,老夫只当没说过这事。” 两女没有反应,潘岳看在眼里,一个红的鲜明,一个红的沉静。 令狐约问:“那其二呢?” 潘岳心思,我都不嫌你这两女皆庶出,你也没个表示。觉着不满的他接下去话就重了:“第二桩事得问你家四小姐了。” 令狐约蹙眉投眼令狐团圆,后者起身,施礼而问:“不知潘爷爷想问什么?” 潘岳冷哼一声,刚质出“水坊琴师”四字,却听门外下人通报:“老爷,粱王殿下驾到!直往老爷这里来。” 潘与令狐的两位族长均变色起身。令狐约命人准备接驾。 令狐团圆悄悄移身侧门,令狐海岚不动声色,起身为她遮掩。令狐团圆还未闪进侧门,令狐约便道:“你们两个先行退下!” 令狐团圆如获大赦,先出了侧门。令狐海岚行礼后告退,却见四姐站在侧门后。 令狐团圆对她手势。令狐海岚略微迟疑,点头后与之擦肩而过。 “乘着粱王还未走到,潘老你与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令狐约问。 潘岳却反问:“陈mama是你动的手?” 令狐约苦笑:“我何时这么蠢了?” 潘岳盯他半响,低低吐字:“我们潘家挡了香江的事,到此为止,看好你家四姑娘。” 令狐约无语,侧门后的令狐团圆疑窦从生。潘岳有二未问,恶人将至,怎么两族长又扯到陈mama和她身上了? 过了片刻,潘岳沉声:“琴师的尸体不见,这我总没错怪你吧?令狐氏族高手倍出,你也是文武双全。” 令狐约作揖:“潘老谬赞了,令狐约已多年不舞刀弄剑。” 他的言行已然作答,潘岳再哼一声。陈mama是令狐的人,出事了潘家拦,水坊死那么多人,令狐家还把犯妇的尸体盗去。令狐约作个揖能顶那么多事吗? 令狐团圆知她爹会武,却不解何为高手倍出?令狐约的修为不高,远不如自个,甚至连令狐无缺都无法比及。 再往下听,却没了动静。等有了动静,那是粱王步入。 两族长拜见。令狐团圆分明听到她爹粗了气息。 “看来本王来得很巧。”西日玄浩径自坐在令狐约的位置,嘲讽道,“陈留郡守一向不离开府邸,一离开跑的就是望舒郡守府邸。这下好,被本王撞个正着。” 潘岳解释,为结亲而来。令狐约命人奉茶。 “如何?香江的事左右两郡得出结论,可以结案了吗?” 潘岳硬着头皮答:“犯妇已死,水坊之事暂了。余下的是陈mama和失尸两事。” 西日玄浩瞥着令狐约,后者黯然道:“殿下屈尊南越,臣一直身在望舒,没能向殿下请安,还请殿下见谅。” 西日玄浩端着架子,平镇替他斥责:“香江并发两案,你作为望舒郡守,袖手旁观,苦了潘岳大人独自cao劳,这是其一。艺水楼本是令狐氏族的产业,老鸨离奇之死,你只换了一人主持,对案情不闻不问,这是对死者不义,此乃其二。” 令狐约没有辩白他也遣人往香江去陈留,粱王小半月在陈留的情形他都知道。粱王就是来南越找茬的,辩解又有何用? 平镇一溜烟地说着,细碎之极。令狐约一一跪听。在旁的潘岳并不为他cao心,令狐约的资格、城府,他领教了几十年。潘岳倒是听出些名堂,粱王在挑衅两家关系。 就在平镇说得口干舌燥,令狐团圆听得耳茧的时候,又有下人来报:“启禀殿下,老爷,潘老爷,宫里来人了!” 西日玄浩发话:“今儿究竟是什么日子,都凑一堆了?”两族长面面相觑,均觉风雨欲来。 那边,一位黄袍宦官带着一群人过来了。令狐团圆老远就感知了里面有不少高手,包括她三哥,可此际,她已无法离去大厅。来的人太多,路都堵了。 宦官可能跑得很急,到厅里还喘气。“很好,很好……咱家不用跑第二趟了……人都齐了!” 潘岳看清宦官身后的人,他潘家身在陈留的头面人物都来了。令狐家情况也一样。 平镇跟随粱王多年,认得那宦官,上前请安。一位侍卫补上平镇的位置对粱王耳语。 “咱家先办公事!”宦官对平镇一点头,掏出了两份圣旨。正厅内外,跪了一地的人。 “粱王接旨!呵呵,免跪。陛下说你自己看吧!” 西日玄浩接的圣旨只有四字:速回盛京。西日玄浩面色一阴,他在南越还未展开手脚,父皇就召他回去? 宦官宣了第二份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数年未见两位爱卿,心中颇为挂念。特命尔等速速返京觐见。钦此。” “接旨吧,两位大人!” 潘岳年长,出面接过圣旨。令狐约被令狐无缺搀起,却听宦官又道:“陛下还有话对两位大人说。不用跪听了。” 侧门后的令狐团圆正觉着事事诡异,族长离了家族地界,莫非将新立两郡郡守?不防备,一只大手伸进门里,抓牢了她手腕。她本想挣扎,却思场面上众目睽睽,一反抗必丢了令狐脸面,这么一犹豫,就被拉到了正厅。 “又是你!”西日玄浩听侍卫说,侧门后有人窥听。拉了出来,却是熟人。 令狐团圆一看周围,无缺掩目,潘微之直直地盯着,两位族长阴沉了脸。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西日玄浩正郁闷,南越之行似一无所获,这下好,终于铁拿了一个浑球。而看她一身令狐氏族的正装红衣,他立时明了,此女出自令狐,“你叫令狐什么?” 潘微之听得清楚,少女坦然道:“令狐团圆!”他心神为之一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