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中文网 - 言情小说 - 重生带着半亩地在线阅读 - 第七十七/八章 修复关系

第七十七/八章 修复关系

    认为这是个好机会的不仅只是张手美一个人。

    张手美不过是个卖鱼的,群鱼宴的鱼菜再出色也不会给她带来顾客盈门,或许根本就没人知道那条最好吃的鱼就是她提供的。这次群鱼宴是以食店为单位参加,对所有食店来说才是扬名的好机会。

    “这机会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三元楼的后院传出来这样的声音。

    说话的是陈少爷,“娘,江陵府靠近长江,物产丰富,特别是河鱼味鲜肥美,人人都说吃鱼应到江陵府——群鱼宴是提供特定食材的一次比试,要是我们三元楼的鱼菜拔得头筹,可以挽回不少损失。”

    “是的,夫人,自从去岁风楼推出油浸鲢鱼,今年开做出暖锅酸菜鱼,几乎客人都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思维:到江陵府吃鱼就上风楼。我们偌大一个三元楼,过去每能卖鱼三百尾,如今每才卖三十尾。”

    肥疱是厨房的大勺,鱼菜生意的惨淡早在两三个月前他就嗅到点苗头,没想到只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风楼就将他们击败得如此彻底。

    群鱼宴对任何一家食店都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却独独对三元楼来说是重要到能用上“翻盘”这样字眼的无二好机会。

    陈夫人不是不知道,她在深入思考,紧锁双眉,不发一言。

    丫鬟提来烧开的水,为夫人和少爷各冲倒了一杯茶。

    肥疱摸了摸下巴,有个难题,他试着去解决过,如今还横在那里,若是这件事不解决,就凭他肥疱再如何努力,也白搭。“夫人,若是我们和风楼比厨艺,不相上下,可惜就可惜在鱼本。他们的鱼天然就胜过我们的鱼,我们再怎么舞勺生花,做出来的菜都不及他们的十分之一。”

    陈夫人哦了一声,偏转过头看他,“你说的就是那个张姑娘供的鱼么?”

    “正是。那何太守宴请刺史大人,命我们两家酒楼各做一道鲢鱼送去,当我们做的清蒸鲢鱼,他们做的油浸鲢鱼,太守和刺史都盛赞那道油浸鲢鱼,我们不是输在厨艺上,而是输在食材上。”

    陈夫人飞快地看了陈少爷一眼,陈少爷捧起茶的杯子暖手,陈夫人也端起茶捧在手中。

    陈夫人叹口气道:“不知道何太守是什么心思,我怎么觉得越来越摸不透他的想法。前几年刚上任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仰仗着我们,如今为何处处都要让风楼来插一脚?”

    肥疱也飞快地看了陈少爷一眼,这个“插一脚”的事务中还包括之前默许的亲事。

    陈少爷没有轻易再出声,三人静默了好久。

    陈夫人揭起茶盖,喝了一口茶,貌似无意地问道,“那位张姑娘也算与你是旧识,你有没有把握弄到一尾鱼?”

    肥疱垂头,他知道夫人这句话肯定问的是少爷。

    陈少爷忙放下茶盏答道:“儿子也想过,若是她肯提供相同的鱼给我们,我们不会输给风楼,所以我想与她先将关系修复好。昨派人去提了那么一提,说可以再将往年他们租的地再租给他们,那边还未有回话。”

    “嗯。问问看那边是怎么回答的。若是需要的话,你也可以亲自去一趟,道个歉,带上点赔礼。若是他们揪着以前你做的事说话,娘也可以答应,”她观察着他的脸色,“娘可以遣媒人去说媒,若是他们也愿意,你就纳了她吧。”

    “娘,这件事交给我。我会看着办,有必要会亲自去一趟。但是——纳她为妾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陈夫人点点头,放了茶盏,“如今酒楼的事,娘会一点一点地交给你管,你尽心做就是,不是太大的事都可以自己拿主意。等你熟悉了成了亲,田庄的事也会一并交给你打理。你不想纳那位姑娘那就不纳,但是要记住,不要动娶她为妻的念头。”

    她站起,扯了扯衣裳,又不暗暗打量着儿子的脸色。陈夫人有些不解为什么自己的儿子现在对这位姑娘的态度平静了下来,她猜不到也没有那么多功夫费神去猜。她把守着最紧要的关口,只要这一条不逾越,他想怎么折腾自己折腾去。

    陈少爷揽了这活儿,便叫来阿九,让他找人去佃家台问一问石青,租地给张家的事如何。

    当晚间,石青又忙忙地赶到张家问了一遍张阿生的意思,张阿生结结巴巴将张手美说的话说了一遍,因为那边急着要看态度,石青便也没有多问,就回来禀了传信的。

    陈少爷得了这消息,在他的意料之中。

    张手美在某些事上还是执拗的,她只是口头上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其实最难过去的是她心里头的砍,她不会这么轻易地原谅她。

    所以,很多事不能做得太刻意太讨好,越这样,她越反感。

    “阿九,明我要上佃家台查看田庄之事,你准备一下。”

    “是,少爷。”

    陈少爷又要了佃家台的田庄相关资料查看,细细看了每年的租粮税收况。

    阿九垂首立在一旁,先是欣喜,自家少爷好久没有这么用功地做一件事了。站的时间一长,他有些瞌睡,忍了好些个哈欠,沙漏里的时间一点点在流逝,自家少爷还在翻册子,没有要就寝的意思。他小声唤过好几次,说天晚了要歇着去,陈少爷只是回答马上。

    阿九止不住打起瞌睡来,头一点一点的。

    书房的灯一直燃到四更时分才熄。

    翌,张手美在门前喂鸡食的时候,看见远处田埂上走过一行视察的人,她眯起眼睛,隐约辨认出走在前头的石青叔,走在中间的是陈少爷,后头的四五个人里应该有一个是阿九。

    他来干什么?

    远远地看见石青叔转过头来,往这边指了指,陈少爷也往这边看过来,张手美忙收了视线,往自家菜地走去。

    金大娘拿出前些天下雨沾泥的鞋子,使劲地在墙壁处砸了砸,变干变硬的泥土被敲了大半下来,她抬起头,也看见了远处的一行人。

    “手美,手美?”她唤了开菜地们的张手美一声,“远处你石青叔领着的是不是陈少爷?”

    张手美嗯了一声,问她另一件事,“您上次说邻村的石家有头母猪要下猪崽子,如今下了没?大娘,我们家今年也想养头猪,养到过年做年猪。”

    “改天我帮你去问问。前些天遇着他家的,就是问我要不要猪崽子,前年我就是在他家买的小猪,一百五十文一头,今年不知道会不会涨。”金大娘在地上捡了根枯枝,对她道:“我们今年不想喂猪,反正年底也没什么大事了。哦,到时候冬郎周岁的酒席要用些,就上城里割点。”

    张手美看着菜地旁边空空的猪圈,心里头有个想法,“大娘,不如我将猪养在您家的猪圈里?年底我们就着冬郎的周岁杀年猪,您办酒席要用多少来拿就是,我当交猪圈的租金给您,如何?”

    金大娘拿棍子拨着将鞋底难砸下来的干泥,哈哈大笑,“你倒是个大方的我们今年不养猪,你要养就在这猪圈里养,一个空置的猪圈我要你什么租金”

    “一头猪的够多,我们也吃不了。您要是觉得占了我们的便宜,不然到时候我们按最便宜的价钱卖给你们。”

    “这样倒是可以。行,哪我上邻村看看去。”

    张手美与金大娘说完这通话,回头再看那田埂上,已不见了那一行人的影。

    他肯下自家的田庄来视察,是不是说明已经开始渐渐接受陈少爷这个角色了?先前可是说过自己想出城都出不了,一天到晚被人看得很紧的,现在能出来,是不是说明他家里人已经开始放心他了?张手美站着发愣,心想,租地的事自己家已经回了石青叔,陈少爷今过来应该是知道了吧?

    “美jiejie,都扫干净了,给。”小尾巴递过来在后头搜集来的鸡屎,张手美接过,倒在洒了种子的菜地里。

    心里却一直琢磨着,要不趁陈少爷好不容易来一趟的机会,亲自找上门去说了那买地的事?

    没等她亲自去登石青叔家的门,一个时辰后,视察田庄的这一行人到了她家门前。

    石青叔和几个长工在杉树林那里等着,阿九跟着陈少爷走到敞院里来。

    张手美在屋内看见了他,放下针线,走了出来。

    陈少爷看了看左边的人家,看了看右边的篱笆池塘,又看了看这张家的房子。

    这房子与陈府的房子比起来真的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两辈子都没有见过有人住在泥糊的房子里。陈少爷有些动容,“这就是你现在的家?”

    张手美点点头,“寒舍简陋,就不请陈少爷进去坐了,有什么话在门前说吧。”她见陈少爷紧紧盯着看那泥和稻草糊的房子,一脸悲悯之,于是指指东厢房,“那间房子就是您家派人来拆毁的,还好我们张家有亲戚相帮,趁着还未天寒地冻,紧赶慢赶地重新垒回来。不然刚过去的新年可就在这衰败的境况之下渡过。”

    陈少爷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看了看西边的菜地,又看了看东边的池塘,“今年可有买鱼苗养着?”

    张手美的话里不无嘲讽之意,“托老天爷的福,喂养了几条。”还带着点刻意疏离之。陈少爷这才望到她的眼里去,“有什么……”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沙哑,“我能帮你的?”

    张手美看了一眼他后的阿九,陈少爷就抬手让他与石青他们一处等着。张手美又回看了一眼小尾巴有没有在附近。

    陈少爷又道:“一场旧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一场旧识……张手美低头,看着他脚上的软皮靴,扯起嘴角笑了笑,“你的帮忙我承受不起。”上大学的时候就是他帮她走出了自卑狭隘的自我世界,所以她只认定了这个人,不顾一切地走上一条单行道,她不想再次遇见前世那样的自己。“有句话叫做相忘于江湖,你过你的生活,我过我的子,就够了。”

    “我已经……已经不再要你接受从前的我,本来就认识,何故又要装作不认识,莫非,真正看不开的是你自己?”

    张手美看向别处,是吧,也许是吧,看不开的还是自己,因为自己太用心所以很难走出来,他呢,不是那么用心,所以想进的时候进,想出的时候出。他一直都只是在怜悯她,从前是,现在也是,难道住在这样的房子就活该被怜悯吗?

    “你想过你的子,也要子能过下去——我让石青来问你爹,还租不租以前租的田地,不收租粮,为何你们不租?”

    不收租粮?先前石青叔可没这样说过,张手美不由得望向远处的石青叔。

    不过,就算是不收租粮,她也不愿意租,她仰起头:“我不租你的地,我想向你们买地,陈少爷,不如我们谈谈买卖田地的事?”

    买地?陈少爷看了看泥草糊的房子:“一亩地可是要七八两银子,你们拿什么买地?”

    “陈少爷,买地的银子我们自是有,我们暂且只买一亩地,不知道你是什么价钱转让?”

    “这个……”田庄的事还没说要交给他打理,他今来只是熟悉一下自家产业,陈少爷回看了一眼远处等待的石青。

    张手美见他拍不了板,便说:“陈少爷可以慢慢考虑。你那一亩地莫说今年没有租粮收,就是能收租粮,折算下来的价钱一年也不过几百文,我要买你一亩地,抵得上你收好几年的租粮,你考虑考虑吧。”

    陈少爷离开的时候望了望天,今的天不如昨的天好,天上的云层太厚。

    他是有任务在而来,却一直斟酌着没有这么快说出口。远远地有人挑着一担鱼急急走来。那人挑着担子从他边过的时候,他看见了桶内装的是鱼,于是驻步了。

    那人放下担子,将扁担拿下来,看着张手美问道:“请问是张家吧?”

    张手美点头,那人又问:“请问姑娘就是手美姑娘吧?”

    张手美看见桶里头担着的是鱼,鱼儿扑腾着水,跳得欢快,将桶壁撞得啪啪响。

    那人自我介绍说:“我是施村的,和你姨母一个村子的,我和你姨父一个姓,也是姓施。”

    不消言语,张手美立刻就猜到他来找她是什么事,那人也说了:“手美姑娘你看,看我这鱼如何?我听施北家的说你卖鱼很有能耐,人也大方,我就冒昧找你来了,还希望你能收了我的鱼,省了我一担到城里去卖的功夫。”

    张手美抬头回视陈少爷一眼,陈少爷抬起步子又折转回来。

    那人呵呵与陈少爷笑了两声,他打量了他一下,觉得这人衣着不凡,定知道不是个寻常人家的少年,于是说:“公子您看,我这鱼不差。”

    张手美要买鱼的话,倒是不管对方鱼如何,不是别人的鱼又大又好她就要买的,得看自己需不需要。先前买姨母家的鱼是要等自己空间里的鱼长大,现在空间里的鱼一批一批的前后接得上,她不需要在外头收鱼,现在手上无闲钱,更不想花大价钱买成鱼。

    你想想,从她手上卖出去,都是卖八十文一条的鱼,一条成鱼的进价是二三十文,十五条鱼苗才十文钱,二三十文可以买四五十条鱼苗了。鱼苗在空间里长成只需要两个月,她的市场需求不大,她要做的只是规划好,等待。

    张手美如实告知,“这位叔叔,您的鱼我收不了,你不也是知道么,现在我都没上我二姨母家收鱼去了。酒楼里让我供的鱼数量有限,我自己池塘的就够,我——帮不了您。”

    那位男人一听,脸色变得十分哀戚,“手美姑娘,我就不瞒你说,我急着卖鱼换钱是因为小儿得了急病,需要钱抓药看大夫,我们没有时间去蹲在城里一条条卖,你知道,这年后不比年前,鱼难卖。手美姑娘,你就发发慈悲,收了我的鱼吧”

    “真的收不了……”

    “手美姑娘,”那人急得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你收了我的鱼,你就是我们全家的慈悲菩萨,我给你磕头……”

    张手美忙去拉他:“这位叔叔,你站着好生说话,你这样我真受不起……”

    那人死活不起来,就是要拜要磕头,张手美只好道:“不然我给您指条明路,您眼前这位公子,他就是城里酒楼的少东家,他们酒楼总免不了要买鱼,不然你求求他吧。”

    张手美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陈少爷,陈少爷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给他作揖磕头,陈少爷一边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一边侧让不受礼,那人又寻过去,对着他再作揖再磕头。

    人若不真是走投无路,不会这样做,张手美也帮着他对陈少爷道:“不如陈少爷就收了他的鱼吧,你们酒楼家大业大,收这么几条鱼不在话下。我只是前段时间帮人卖了两回鱼而已,我实在帮不了。”

    陈少爷心一软,对那人道:“好吧好吧,你起来说话。”

    那人一听,赶紧站起来,弯腰作揖,“这位公子,真是大好人啊大好人”

    陈少爷正色说:“今我是遇上了,看在手美姑娘的面子上就收了你的鱼,解你的燃眉之急。那就——按照我们酒楼的进价来收?”“哎哎。”那人频频应着。

    陈少爷对远处的阿九唤了声,阿九忙奔过来,陈少爷说:“点点这些鱼,一条二十文,看有多少,算了钱就给这位——吧。”

    “是,少爷。”阿九让那人将两桶鱼担得稍远一些,与他细数起来。

    陈少爷想了想,对张手美说:“我听说你为风楼供鱼,每条鱼的价格上百两?大家都说你选的鱼非常好吃,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还会选鱼?”

    张手美笑道:“我有特异功能,你信吗?”

    陈少爷愣了一下,也笑道:“开玩笑吧?”

    “你信不信。”

    陈少爷指指那边数鱼的,“不如你来看看,那里头哪些鱼是好吃的?”

    “哪条鱼都不好吃。”

    陈少爷认真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是真话还是假话,张手美神态自若,眉目含笑,陈少爷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不觉有些恍然,想起了前世的她。可是前世的张手美的脸在他的记忆里越来越模糊,反倒是这世的这个人,他时不时地会想起,两世的她相比,这世的人反倒气质上有一种别样的风流。

    那施村的人卖了鱼,千恩万谢地回去了,陈少爷也说:“我走了,以后到城里去,记得多找我说说话。你要买地的事,我会尽快答复你。”

    张手美微笑着点头,目送他远去。风吹起陈少爷浅绿色的束发带,掩映在一片嫩绿的水杉林之中,那么朝气蓬勃。

    他们,算是重新认识了吗?

    她想象不出前世的曲中恒穿古装的样子。刚来时会经常想起他,可是这些子,每想一次,那样貌就模糊一次,她只记得自己第一次知道他也穿越来之后比较得出的结论,曲中恒的眼有些偏内双,看上去没有陈中恒的大,他的嘴较刚毅,没有陈中恒的柔软俏皮,他前生今世的样貌唯一的一个共同之处,就是下巴上都有一道沟。

    她转回到屋里去,有些纳闷今的自己,为何见了他不像前几次那么闷得慌,反倒觉得自己轻快轻松了许多?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施村人的插曲,还是——在多次的接触后渐渐释怀的自己?

    她从空间里捉出一条鱼,想做一条给家里人尝尝。翻了翻一体机上的各类鱼的资料和做法。

    唔,还有做法……是不是可以提供几种可行的给风楼备选?她翻着各种鱼菜的图片与做法,寻找着最简单,能在这个朝代找到作料佐之烹饪的菜式。

    到时候还要重新取个应景的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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