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九章 劝解
平安听了陆皖晚的话,立马就慌了,紧紧抓着她的手问道:“娘你刚才不是说再也不离开我的吗?” 陆皖晚无奈一笑,又是解释道:“你现在这么小,娘自然要在你身边照顾你,但等将来你长大了,就不需要娘的照顾了,到那时候娘也老了,自然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陪在你身边了。∷,” “那就换我来陪着娘。”平安语气坚定地说道,“平安会快快长大,不管娘以后变得什么样,平安都会一直陪在娘身边,照顾娘的。” “你娘你爹爹会照顾,到时候你自是另有人要照顾。”孟飞扬突然蹲下身,揽住陆皖晚,笑着与平安说道。 平安顿时不开心了,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孟飞扬,却是敢怒不敢言:呜呜……父亲跟我抢娘亲肿么办? “行了,在孩子面前注意一点。”陆皖晚脸一红,推了推孟飞扬说道。 平安看着两人的互动,歪着小脑袋思忖了一会儿,心中暗暗想着,父亲和娘亲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呢。父亲和娘亲忽然变得这么好,那父亲会不会把娘亲抢走呢,平安顿时陷入了nongnong的忧虑当中。 “平安还想睡吗?”陆皖晚低头与怀里的平安问道。 平安摇了摇头,“我已经睡好了,娘,我们出去吃点心吧,一会儿有糖蒸酥酪吃。” “你这小馋猫。”陆皖晚看平安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开朗模样,这才放下了心。抱着他走出了内室。 正好这时候诗诗也拿了点心回来,看到陆皖晚的时候神情还有些别扭,她把点心放在桌上,只对着平安说道:“平安,快过来吃点心,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陆皖晚将平安放到地上,让他自己过去。有点心吃,平安自然跑的飞快,一溜烟就到了桌子旁,自己爬上了椅子坐好。像模像样地拿着小勺子。吃起酥酪来。 陆皖晚则是走到诗诗身边,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地说道:“诗诗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啊。别气了好不好。生气多伤身啊。” 诗诗本来也不是真生陆皖晚的气。见了台阶也就下了,回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要是真生你的气。早就被你气死了,我可跟你说好啊,以后你再不能做那样的事了,不管多困难,我们都共同进退,听到了吗?” 陆皖晚连忙点头保证,“诗诗姐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诗诗这才稍稍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陆皖晚的手,低声与她耳语道:“咱们进去说说话呗,我和秦jiejie可有许多事情要问你呢。” 陆皖晚有些犹豫,眼神瞄了不远处的孟飞扬一眼,那孟飞扬也是十分识趣,看到平安已经把点心吃完了,就把他抱了起来,缓缓说道:“吃完了吧,父亲带你出去消消食。” 平安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自家坑爹给抱出去了,心中顿时泪目,人家还想跟娘亲多待一会儿呢~~~ 诗诗看到孟飞扬离开了,立即上前关上了房门,然后拉着陆皖晚到了内室的软榻上坐下,她与秦琴各坐陆皖晚一边,诗诗性子急,先是开口问道:“绾绾,你实话同我们说,你那相公到底是什么人物?” 陆皖晚纠结了一下,心中还是有许多顾虑,但她转念一想,诗诗会这样问,定是已经猜出了些端倪,反正早晚也会知道,便斟酌了一下言语,回道:“我知道也瞒不了你们多久,但他的身份实在敏感,我并不能同你们言明,我当初在教坊的时候,也跟教习提过反叛军的事情,他……就是反叛军的首领。” 诗诗和秦琴对视一眼,眼中俱是十分震惊,虽然她们已是猜到了一些,但听陆皖晚亲口说出来,心中仍是十分慌张。 “绾绾,你怎么会……和他认识的呢?”秦琴的言辞比较委婉,其实是想问陆皖晚怎么会和这等煞星混在一起。 “这事儿说来话长,三两句也说不清楚,但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诗诗姐,秦姨,你们就安心待在这里,他会让人保护好你们的。”陆皖晚安抚着她二人说道。 秦琴却并没有因为陆皖晚的话语而安心,依旧柳眉紧皱地说道:“但这……终归不是正途,朝廷那边,不会放过他们的吧。” 陆皖晚知道秦琴担忧什么,也不可能一下子打消她的疑虑,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秦姨,我知道把你们卷进这些事里不好,若是你同意,我就让他派人暗中送你回京,官兵当时进村的时候,你和诗诗姐都没落过面,想来你们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陆皖晚话音刚落,诗诗就不乐意了,立即反对道:“不行!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时要不是你舍身救我们,我们哪里还能像这样坐在这里说话,反叛军又怎么了,我早就看那皇帝不顺眼了,也该换人来坐坐了。” 秦琴的性子总是谨慎一些,不赞同地看了诗诗一眼,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我倒是不怕什么的,诗诗,我只是担心你,我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将来你夫君失败了,你要怎么办,难道你要陪着他一起赴死吗?你的性子我们都了解,真到了那时候,你定是不会一个人独活的。” 秦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诗诗也神色慎重地沉思起来,片刻之后,才一脸急躁地说道:“那可怎么办,总不能让诗诗抛夫弃子吧,那李公子……不可能让绾绾带走平安的吧?” 陆皖晚却异常淡定,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走的,平安也不能没有父亲,再者那些官兵已经见过我的模样,到时定是会在京城里发通缉令的。更会发放到各地,我就是想走也没地方去,这普天下,也只有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绾绾说的对,她现在只有在他夫君身边才最安全,而且我看这反叛军势头很猛,也未必不能成事。”诗诗点点头附和道。 秦琴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看向陆皖晚的眼神越发担忧了。 陆皖晚也只能尽力安慰秦琴,“秦姨。你不用担心我。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再回到京城,到时候,我一定会让教坊里那些可怜的姐妹们全都从良。她们想嫁人还是做别的什么。都可以。” 秦琴看着陆皖晚。只是浅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感慨道:“你这孩子。总是把事情想的太好了,我现在也不说什么了,只希望我们都能好好活下去吧,若是真的要打仗,那乱世便要来了,最终可怜的还是那些百姓,若是可以,我希望你劝劝你夫君吧,尽量少造杀孽。” 陆皖晚知道秦琴心肠好,这点要求她自然会答应的,她也不想看着那些无辜的人惨死。 “你们也别说这些伤感的事了,我这儿倒是有一件事想求求绾绾你。”诗诗忽然插嘴,转移了这有些沉重的话题。 陆皖晚稍稍想了想,就知道诗诗想求什么了,抿唇一笑道:“诗诗姐是想让我帮你找刘士安吧。” 诗诗的脸颊顿时微微泛红,即刻辩解道:“我知道担心二丫和大虎,那刘士安……不过就是顺带脚的,你可别误会啊。” 陆皖晚依旧笑着,眨了眨眼道:“我怎么会误会呢,刘士安一个大人也确实不用担心,那两个孩子有他照顾,应该也没事的,你放心吧,我会让人赶紧去找他们的,一找到就将他们送来界城。” 诗诗缓缓点了点头,拉着陆皖晚的手说道:“那我先谢谢你了,那两个孩子都是苦命人,我现在就是担心士安要是看到村子的惨况,会受不了做出什么傻事……” 陆皖晚却觉得刘士安不是那么冲动的人,立即安慰诗诗,“应该不会的,我看那刘士安为人还算谨慎。他应该会待在村子附近,但绝不会去自寻死路。” 诗诗也只能叹息地点点头道:“希望如此吧,那李琰也太没人性了,村子里不过都是些没有反抗之力的百姓,他们怎么能这般赶紧杀局。” 陆皖晚听了诗诗的话,神色灰败,她紧咬着下唇,十分内疚地说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带着他去了村子里,村子也不会遭此大难……” 诗诗很想说这不能怪你,谁也不会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哽住了,毕竟那么多死尸,她是亲眼看到的,前一刻还是亲切友爱的村民,以一颗便是死不瞑目的模样,诗诗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一场噩梦。 屋内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最终还是陆皖晚忍不下去了,低声说了一句,“我去出去看看平安,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看着陆皖晚宛如落荒而逃一般的背影,秦琴只能无奈叹息,看着诗诗说道:“绾绾心里也不好受吧,但这事又能怪谁呢……” “我自然也知道……”诗诗神色黯然,我现在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士安他们,若是一开始我就没来这里,那么后面的所有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你们不要个个都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士安是个明理的,他知道这一切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绝不会迁怒到你们身上的。”秦琴安慰着诗诗说道。 “我知道士安不会怪我,我只是心里不好受罢了。”诗诗幽幽说道。 秦琴也不知该怎么劝了,只能幽幽叹了口气。 陆皖晚有些神思不属地走到了院子里,一付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低着头,也不看周围情况,只是无意识地往前走,神情甚是沮丧。 陆皖晚又走了一会儿,忽然撞到了人,她立即慌张地抬起了头,正要开口道歉呢,就被一只大手揽进了怀里。 陆皖晚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忽然鼻尖就有些发酸,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走路怎么也不看人,这要是撞到了别人身上怎么办?”孟飞扬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些宠溺味道。 陆皖晚没有抬头,贴着孟飞扬的胸膛,闷闷问道:“师父,我不知道该怎么赎罪,那么多人的性命,都因为我们没了……” 孟飞扬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要赎罪也是由我来赎,并不关你的事,你莫要胡思乱想。” “阿昶,能不打仗吗,那样的话死的人会更多。”陆皖晚第一次叫孟飞扬的真名,竟也叫得十分顺口,她曾经听湘君这样叫过,其实当时心中还是有那么些许嫉妒的吧,现在自己叫出来,又有另一番味道。 孟飞扬也是微微愣了愣,才摸了摸陆皖晚的头说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有些东西本就是建立在千万人的尸体之上,就如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不管是谁坐上去,都将满手鲜血。” 陆皖晚的身体微微僵硬,许久之后,才艰涩地开口道:“那你……就不能不要它吗?” “绾绾,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是拿下那个位置,要么是死,我只能选择其一,我不想死,也不能死,所以我唯有一直走下去。” 陆皖晚微微垂下眼,眼底有些许阴霾,她知道她没办法说动孟飞扬,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其实她也知道的,他们此刻已是毫无退路…… “娘,平安也要抱抱!”平安的小脑袋忽然从孟飞扬身后钻出来,满含醋意地说道。 方才两人之间的凝重气氛顿时消失地一干二净,陆皖晚飞快地从孟飞扬身上离开,面上带着些尴尬神色,弯腰将平安从地上抱起来,径自往前走,嘴上絮絮叨叨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沉啊,以后可不能吃这么多点心了,不然长成一个小胖墩,娘可就抱不动你了。” 平安抱着陆皖晚的脖子,嘟着嘴不满地点了点头,心想着娘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一定是父亲惹他生气了,这般想着就对孟飞扬做了个鬼脸。 孟飞扬看着他们母子俩的背影,脸上笑意一直没减,但眉宇间那抹淡淡的忧虑,也一直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