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八章 哄儿子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界城。”有古代诗人用这样一首诗来形容界城,把界城展现的淋漓尽致。这是一个古雅素净的地方,充满了无尽的魅力。 陆皖晚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外面看去,入眼的是玲珑剔透的雨花石,街边小贩们叫卖着制作精巧的草席,让人直流口水的大仪牛rou,一口便回味无穷的十二圩香干…… 陆皖晚看到那么丰富的街边小吃,忍不住便笑出了声来。 孟飞扬坐在她身边,看她忽然发笑,便出声问道:“怎么了?是见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陆皖晚放下车帘,抿唇笑着回道:“我看着界城这么多好吃的小吃,平安那小馋猫定是要乐坏了。” 孟飞扬闻言也是乐了,“我看平安那小家伙现在应该是在哭呢,毕竟已经这么久没见到你了,定是想的紧了。” 陆皖晚挺了孟飞扬的话,亦是蹙起了眉头,轻叹一声说道:“我也想他啊,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吃饭,可千万不要饿瘦了……” “男孩子,瘦一些无妨的,等他再大一些,我还要让他开始练武呢,这样等他长大以后就能保护你了。”孟飞扬笑着说道。 陆皖晚却似不满地斜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亲爹啊,一会儿让他学这个一会儿让那个,他还那么小。你想累死他啊。” “我只是想让我们的儿子优秀一点,你不用担心,我的儿子,定不会是平凡之辈。”孟飞扬揽着陆皖晚的肩膀说道。 陆皖晚不吭声,她虽然也希望平安成才,但更希望他能平稳和顺地过完一生。 马车到了界城主街中央的一座府邸前停下,陆皖晚从马车上下来。在那大门外驻足看了一会儿。才转头与孟飞扬问道:“这里……原先应该是知府的府衙吧?” 孟飞扬扶着陆皖晚的腰下了马车,缓缓点头道:“我们破城之时,那知府已是带着家眷逃离。就留下了这一座空宅,就顺手拿来住了。” 这也能顺手啊……陆皖晚无奈一笑,没有再问什么。 就在两人说话这话儿,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穿蓝布长衫的男子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 “少主,您回来了。您平安回来就好了。”那男子在孟飞扬面前站定,俯身恭敬行了一礼,微微有些激动地说道。 孟飞扬只略略与他点了点头,开口道:“我无事。平安他们是在府上吗,待我们去见他。” “少主您放心,小少爷平安无事。现在正与几位姑娘待在一起,属下这就带您过去。”陆擎苍说完身子就往旁边側了側。想让孟飞扬和陆皖晚先行。 孟飞扬牵着陆皖晚越过了陆擎苍,陆皖晚只稍稍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眼,心中依旧对陆擎苍的身份有些疑惑。 陆擎苍本一直低着头,等孟飞扬两人走过了,才抬起头跟上,目光在陆皖晚身上凝视了片刻,眼中亦是有疑惑。 陆皖晚此刻想见平安的心情急迫,脚步也不自觉快了起来,孟飞扬自然理解她的心情,也是加快离开脚步,两人几乎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后院,现在正是下午,后院十分安静,只有一些小丫鬟行色匆匆地走过,再看到陆皖晚几人的时候,会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有了陆擎苍的指引,陆皖晚很快来到了平安所住的院子,陆擎苍站在院子里,与院里伺候的下丫鬟问道:“小少爷现在在里面吗?” 那小丫鬟福身行了个礼,才回话道:“小少爷现在在里面休息呢,诗诗姑娘和秦姑姑陪着他。” 陆擎苍挥手叫那小丫鬟下去,便与孟飞扬说道:“少主,小少爷就在里面,那我就先退下了。” 孟飞扬点了点头,道:“擎苍,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这是我分内的事,怎会辛苦。”陆擎苍很是谦恭地回道,然后便退了下去。 陆皖晚这时候也顾不上陆擎苍,拉着孟飞扬,就急急进了房内。 诗诗来到界城已经有三日了,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现在慢慢冷静下来,自从知道陆皖晚没事之后,她便一直耐心地在这里等着她,这几日住下来,她心中亦是惊涛骇浪,她已是猜到陆皖晚那个夫君身份不简单,当日那些上山的士兵恐怕也是冲着他来的,而她们这些人不过就是城门的池鱼,虽然她们现在是安全了,但处境却并不乐观啊。 “诗诗,你又走神了。”秦琴坐在诗诗对面,在两人面前的棋盘上落下一子,抬眼看着她说道。 诗诗手中拈着一个白子,恍然醒过神来,才歉意一笑道:“你看我,下着下着就走神了。”说完便随手落了一个白子。 “就你这样子,这一盘棋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去。”秦琴索性也不下了,将手中的棋子扔到一旁棋篓里,调侃地说道。 诗诗幽幽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窗外,低声说道:“也不知道绾绾现在怎样了,虽说已经知道了她没事,但心中还是担忧啊,毕竟当时情况那样危急。” “你也不用太担忧,绾绾既然性命无忧,应该也不会有别的事的,再者,那‘李公子’这般神通广大,也不会让她有事的。”秦琴缓缓说道。 “jiejie,你说那李公子到底是什么人,我看这界城上下的兵,似乎都不是朝廷的人。”诗诗眼神闪烁了一下,很是隐晦地说道。 秦琴的神色也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这我也看出来了,不过……这不是我们能够管的事。我们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住着,帮绾绾看好了平安,等她回来。” 诗诗仍面带忧色,但也是点了点头,棋是没心情再下了,便站起身来说道:“我去厨房看看,平安的酥酪做好了没。一会儿他醒来没看到这个。又该闹了。”说完便朝着门外走,没走几步,就看到门从外面被打开。 “诗诗。我回来了。”陆皖晚看到不远处的诗诗,声音微微颤抖,很是激动地说道。 诗诗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便转过了身去。肩膀微微颤抖,声音隐忍地说道:“你这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不是很伟大吗,死都不怕,你还回来做什么!” 陆皖晚低着头。不说话,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片刻之后。才咬了咬唇,走到诗诗身后。伸手轻轻搭上诗诗的肩膀,神情黯然地低语道:“诗诗姐,其实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就是想你和教习平安他们都好好活着,其实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当时我都怕死了,怕再也见不到你们,见不到平安,但我就是想着,我一个人死,总好过大家一起送死……” “是!你自己是做英雄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啊,若是你真的就这样死了,我们下半辈子能过的好吗,我和秦jiejie恐怕一直会活在痛苦悔恨中,这难道也是你想看到的吗!”诗诗猛地转过身来,哽咽着与陆皖晚说道,面上早已满是泪痕。 陆皖晚一直忍着泪,这时候也落了下来,她只是摇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孟飞扬说的是对的,她当初那样的决定确实很自私,没有考虑过诗诗她们的感受,以为自己死了,所有人便能好好地活下去,但对那些真正爱她的人,她的死或许会成为她们一辈子的伤疤,永远无法愈合,一碰就痛。 “好了,既然大家都没事,诗诗你也别说那些了,不管怎样,绾绾她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秦琴此时走上前来,搂住诗诗的肩膀,安抚着说道。 孟飞扬也揽住了陆皖晚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她。 两人哭了一会儿,总算是平复了情绪,诗诗肿着一双眼,神色别扭地说道:“我要去厨房看平安的点心了,你们随意吧。”说完就大步走出了房间。 秦琴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扭头与陆皖晚说道:“诗诗她就是嘴巴硬,其实心中是最担心你的,方才我和她下棋的时候,她还担心你有什么事呢。” 陆皖晚擦了眼泪,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诗诗姐的性子我自然是了解的,就是嘴硬心软,想来她也是气狠了,不过现在大家都没事,真好。” “是啊……若不是后来李公子的人及时将我们救出来,我们这群人也不能安然无恙地离开村子,真是要多谢李公子了。”秦琴感慨地说着,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陆皖晚身边的孟飞扬。 “该是我说谢谢才是,谢谢你们保护了平安。”孟飞扬面带感激,与秦琴说道。 “不,保护平安的是他的娘,若没有绾绾,我们恐怕都会出事。” “平安呢,她怎么样了?”听他们两人提到平安,陆皖晚才猛然急急问道。 “在里屋睡着呢,看时间应该也快醒了,你快进去看看他吧,你没在这几日,他几乎是天天闹,别看这孩子年纪小,他其实什么都明白,一开始以为你死了,哭了好久,后来我们安慰他说你还好好活着,他才稍稍好了些,只是依旧每日里吵着要去找你,你若是再晚来一些,我跟诗诗恐怕就要哄不住了。”秦琴又是感慨,又是无奈地说道。 陆皖晚的眼睛忍不住又湿了,拉着孟飞扬就快步进了里屋。 陆皖晚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小心不吵醒在床上睡着的平安。 陆皖晚在床边坐下,床上的平安正沉沉睡着,柔顺的睫毛乖巧的落在粉嫩的脸颊上,他的眉头微微蹙着,似是睡得不怎么安慰,小手也紧紧攥成拳头模样,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陆皖晚的眼睛一直黏在平安身上,不过才几天不见,她就觉得他瘦了许多,模样也憔悴了许多,若不是怕吵醒他,她真想立马就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没事的,平安不是好好的吗,你也莫要再哭了,要是等平安醒来看到你这样,该笑话你了。”孟飞扬在陆皖晚身旁,伸手轻轻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 陆皖晚勉强露出一抹笑,点了点头,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平安身上。 “呜……娘您在哪里?平安好害怕……” 忽然,床上的平安发出了一声轻声的呜咽,让陆皖晚的心猛地就是以揪,再也顾不上什么,就把平安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平安别怕,娘就在这里,别怕,娘会一直在你身边……” 平安睁开眼,迷蒙地看着陆皖晚,他似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又是拿小拳头揉了揉眼睛,才略带着哭腔说道:“娘,平安这不是在做梦吧……” 陆皖晚亲了亲平安的小脸,哽咽地说道:“平安不是在做梦,娘就在这里,娘不会再离开你了。” “呜呜……娘亲,你去哪儿了,你怎么能丢下平安呢,平安好想你,好怕再也见不到你!”平安的小手紧紧抱着陆皖晚的脖子,边哭边说着,好像怕下一刻陆皖晚就会不见了。 “好孩子!好孩子!别哭了,娘不会不见的,娘会一直在你身边。”陆皖晚的泪水已是糊住了眼,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安抚着平安说道。 陆皖晚哄了平安好一会儿,才终于让他不再哭了,但他仍旧紧紧抱着陆皖晚的脖子,不肯离开一步,似是怕她又不见了。 陆皖晚看着平安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心酸,偏过头去将眼泪擦干净,才回过头笑着与平安说话。 “平安这几日有没有乖,有没有听诗诗姨和秦姨的话?” 平安大眼睛垂着,犹豫了一下,才弱弱回道:“平安没有乖,平安因为想娘,闹了诗诗姨和秦姨,平安是不是坏孩子……” “平安你记住,”陆皖晚看着平安的眼睛,十分慎重地叮嘱道,“就算以后娘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坚强,因为你总有一天是会长大的,爹娘都不可能陪在你身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