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请缨
祝叶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正要说什么,忽听门外传来姚长雍的话:“贺掌柜这话正中我的下怀。” 祝叶青和贺世年闻言,纷纷起身行礼。 姚长雍摆摆手:“祝大掌柜,你身体还没恢复,还是去床上躺着的好,正好将大姐儿的事跟贺掌柜讲一讲。” 祝叶青和贺世年两人俱是惊讶。 姚长雍泰然自若,胸有成竹。 祝叶青脱口道:“难道四爷已想到应对之法了么?” 姚长雍蓦然一笑,并不答话,但看他神情轻松,祝叶青脸上也露出舒缓的笑容。 而贺世年见两人打哑谜,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似的,依这两人的对话,似乎姚府遇到的这个难题与姚莹莹有关,且还需要他在其中周旋,这让他跃跃欲试。 祝叶青不再卖关子,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只说了姚太后懿旨的这段,至于姚长雍戴绿帽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姚长雍目光幽深,肃然道:“我记得大姐儿曾将画评送给稻香里的黄姑娘借阅……” 祝、贺二人双双惊愕地愣住。 …… 金穗在听到姚太后下懿旨点明让姚莹莹参与选秀,已是在五日后。消失五天的贺世年去姚府接过一回懿旨后,回到蜀味楼。金穗惊愕地跟贺世年核实消息的可靠性。 贺世年的脸色复杂难辨:“确实是我们府上的大姑娘要参与选秀。”他瞥了金穗几眼,眸光闪烁。 金穗又惊又奇:“太后怎么会晓得大姑娘?”还有。贺世年怀疑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她跟伯京的任何人可都没有关系或联系。 贺世年犹豫几番,大致讲了下姚莹莹被选入宫的经过,言罢,他拧眉看着金穗。语气带着一丝严厉:“我听说,大姑娘曾借给姑娘一本书,叫做。不知黄姑娘是否还有印象?” 金穗惊怒交加,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眉尖轻蹙,眸中染上怒意:“我确实是见过大姑娘的画评,还曾用大姑娘的画评应付明德女学堂的入学考核。可是,我从未将这本书借给别人传阅,就连我身边的丫鬟都没有看过。且在入学的第一天,我便将书还给了大姑娘。贺掌柜可向大姑娘求证。再者。我与冀州的柴府从未有过任何联系。贺掌柜。怀疑我要有证据!” 贺世年轻轻松口气。声音稍微软化:“我知晓黄姑娘的为人,也信黄姑娘。可姚府里,大姑娘是老太太心尖上的rou。懿旨已下,再无回旋的余地。老太太现如今正在气头上,不知是谁要污了大姑娘的名声,定要揪出那捣鬼的人。也是怕伤了与黄姑娘的情分,因此才叫我悄悄地跟黄姑娘打听。既然黄姑娘说问题不是出在你这儿,我便回了老太太。” 他口中说信任金穗,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和犹疑。 金穗心底冷哼,恐怕一日不揪出那弄鬼之人,她的嫌疑一日不能洗清。姚老太太对她的信任真是比纸还薄。而这位贺掌柜,与她相识不过数月。恐怕越发不信任她了。 她可以清者自清,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再轻蔑地面对姚府中人。但人家都怀疑到她身上了,且是关乎姚莹莹名声、性命的关天大事,她岂能坐等姚府查清罪魁祸首时再为自己洗刷冤屈,那她还不得憋屈死! 况且,与姚府的关系也不允许在这时候出岔子。 金穗深吸一口气:“贺掌柜,我与大姑娘有三四年的情分。初时一同入学堂,后来大姑娘满学回家,我和二姑娘继续同窗三年。大姑娘和二姑娘无论是在学堂,还是在学堂外,对我多有维护。老太太不仅教我规矩,还像亲祖母一般爱护我。我爷爷和姚公子是生意上极为互相信任的伙伴。如此种种,我再怎么狼心狗肺也不会陷害大姑娘!贺掌柜想想,我有什么理由要害大姑娘?” “黄姑娘,先莫激动。我晓得黄姑娘是良善之人,我曾亲眼见黄姑娘扶起街上摔倒的老媪,绝不会不会做出伤害大姑娘的事。可是,黄姑娘,毕竟你爹娘的仙逝与四爷有关。这是不能否认的……”贺世年拧眉说道,却在金穗越见严厉的目光下,说不下去了。 他十分心虚,金穗爹娘的死不是他造成的,却与他有间接的关联。 金穗听后大怒,眉梢挑起,十分怒火压下七分,厉声打断道:“贺掌柜!说话请注意分寸。我娘亲是自请沉塘,死得干干净净。我爹爹是殉情而亡。且姚公子曾救过我的性命,我与姚公子早已无冤无仇。” 贺世年眉梢一动,姚长雍救过金穗的性命? 怔了一瞬,他很快反应过来,接了话,语重心长道:“我信黄姑娘,可别人未必信啊!” “清者自清,我自会跟姚老太太道明我的清白,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可此事一日不澄清,我希望姚府不要妄自揣测,以免放过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凭着姚公子的能耐,应该能很快查到是谁造的孽吧?”金穗无奈地道,她也只能凭着一张嘴分说罢了,而且姚莹莹确实曾将画评亲手送给她借阅。 她恍惚记得,她兴奋地告诉过姚长雍。 贺世年则叹道:“恐怕黄姑娘得委屈一段日子了。这段日子老太太要静养,黄姑娘未必有机会见老太太。” “大姑娘的书册只会在闺中传阅,查起来并不难吧?”金穗颦眉,看向贺世年。 贺世年道:“正是因牵扯到千金小姐们才不好查。我们四爷可是公子。” 金穗可不想多被冤枉一日,顺口道:“这有什么难的,大姑娘认识的千金小姐们,横竖不过是明德女学堂的那些。我和二姑娘若一同打探,未必查不出真凶……” “我说黄姑娘心善,黄姑娘果真急人之所急,既然如此,这件事不如黄姑娘去跟老太太请了来,正好让老太太去了疑。”贺世年打蛇随棍上,不容金穗后悔便这么说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急切,似真在为金穗着急。 金穗细细打量他两眼,看不出什么,她暗自懊恼,怎么就随手接了一块烫手山芋?这贺世年,不会是耍着她玩吧?可细观他神色,却又瞧不出什么。 一时,骑虎难下。 沉默片刻,金穗没接到贺世年的台阶,只得道:“姚府顾我黄家良多,我也希望暗害大姑娘的人早早落网,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力。” 贺世年松口气,坦诚笑道:“黄姑娘这样想最好。黄姑娘莫怪我,我是为黄姑娘着想,蜀味楼我经营了数月,不仅是黄姑娘的心血,也是我的心血。我希望能如约定的那般,在蜀味楼做足两年的掌柜。而黄姑娘主动承担查访暗害大姑娘的人,既能获取老太太的信任,又能不让蜀味楼的生意受到负面影响。” 贺世年大大方方地承认给她下了话套,而且说明是为她好,她反而不知说什么了。 金穗在贺世年的建议下,第二日便求见姚老太太,但姚老太太以繁忙为由拒绝,第三日以身体不适为由拒见,第四日上,姚老太太松口。 姚老太太面色无光,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两鬓白发斑斑,但她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金穗思及姚老太太先前的慈爱维护,冬送大氅,夏送锦缎,嘘寒问暖,一时有些心酸。 姚老太太照着原来的旧例寒暄,金穗问了安,直言道:“老太太,大姑娘的事儿我略有耳闻。我在大事上使不上力,但请老太太允许我查出那罪魁祸首。” 这本是姚府的事,金穗要查,自然得先跟姚老太太打招呼。 姚老太太微微吃惊,继而露出一丝笑容:“黄姑娘还小,宫里的事没有什么罪魁祸首的。” “老太太,”金穗脸红了一半,“我哪儿敢往宫里伸手,我是说我要将传出大姑娘画评的人揪出来给老太太出气。” 姚老太太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敛了笑,叹息道:“原来你也晓得了。是长雍让你去办的吧?你别听他的,你小姑娘家家的,待在家里才让人安心。” 金穗急道:“老太太,不是姚公子的吩咐!是我偶然听贺掌柜说露了一句话,追问之下才知晓原来与大姑娘的画评有关。看过大姑娘画评的人多是明德女学堂的闺中千金,因此我才会自请去查祸首的。” “罢了,难为你有这份心,随你们去折腾吧。也不能让你冒险,就让真丫头给你做个掩护。她没心没肺的,这些日子见莹丫头不好,日日守着她哭,正好给她找些事情做。”姚老太太气得伤了肝肺,说过几句话便有些气喘。 金穗黯然道:“谢老太太体谅。我去汀兰水榭看望大姑娘,不多打扰了。” “去吧,多和她说说话。” 金穗退出荣禄堂,走到后花园里,恍然意识到,姚老太太方才那副模样哪里像是怀疑她的样子?她一跺脚,竟又被贺世年耍了一把,这人着实可恶!以后再不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