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捕神无私 怪客剑贪
“你就是步惊云？”捕神转过头，看向曹雪寒和步惊云所在的方向，突然开口道，那声音极冷，但并非江湖人的杀意，而是不带丝毫感情，或许就如他脸上的面具，给人铁面无私的感觉，“你方才虽有伤人之心，但既然没有伤到他人我也不抓你，你走罢。” 步惊云并没动，而是凝视着铁面男子，“你就是捕神？你不抓我，我亦要找你。” “你找我？这可奇怪，江湖中要躲我的人多得是，想要找我的，你还是第一个。” 捕神，正如其名，他隶属刑部六扇门，是武林有名的捕快，身手极为不凡，作jian犯科的江湖人，只要被他缉捕从来没有得以脱逃的恶徒。就像刚才的王孙，而且，此时捕神并非孤身一人，两侧是左右先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步惊云神色始终不变。 “我受人之托，在此拦住你。” 听得步惊云所言，左右先锋已经纷纷变色，可捕神却伸手阻止两人，“哦？我听闻步惊云桀骜不驯，没想到竟听从他人调遣？” “受人恩惠自要相报，我受人一臂之恩，怎能袖手旁观？” “一臂之恩？”捕神听罢视线看向步惊云手臂，霍然一惊道，“麒麟臂！好一个于岳，他竟将自己的手臂给了你！是他让你来阻我？” 步惊云摇摇头，“于岳自愿向你投案，但我听他的女儿楚楚所言，当年于岳所伤的县官与你沾亲带故，我虽听江湖传闻捕神一向铁面无私，但不信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言罢，步惊云骤然出剑，而捕神也有所默契同时出手，捕神的‘锁魂环’，是武林上有名的奇兵，刀剑难伤、水火不侵。此刻再度全力出手，声势不同凡响 步惊云是当世难得一见的强者，一手排云掌出神入化，但极少有人知道，除了掌法高绝，他更是一个用剑高手。 排云掌既然是雄霸所传，那么，步惊云绝不会天真的认为雄霸会倾囊相授，如他这样的枭雄，对任何人都会抱有戒心，步惊云料定他多半会在传授的掌法之中隐藏破绽，即便没有破绽，恐怕也有克制排云掌的绝学，所以想要用排云掌击败雄霸绝无可能！ 因此，步惊云暗中习剑，但十数年来他从不在旁人面前用剑，因为那是他为了雄霸刻意隐藏的杀招！ 但当他与雄霸反目之时，却赫然发觉自己还是小觑了这个魔头，他苦练的剑法虽然亦是出乎雄霸意料，但并没有建功，因为雄霸也隐藏着绝强的一手，三分神功！步惊云跟随雄霸整整十年，从未见过他使用过这等武功，甚至没见他修炼过，可见雄霸心思之深。 步惊云败给了雄霸，甚至失去了一条左臂。 但反过来说，步惊云的失败并不意味着他所修炼的剑法比不上‘三分神指’精妙，仅仅是因为他的修为远逊于雄霸而已，至少他所用的剑法当年也是武林中奉为至圣的绝学，若是它原本的主人使出，雄霸绝抵挡不住！ 既然这剑法已经被最不该知道的人知晓，那么步惊云也无意再藏拙。 “好强的剑法！好高妙的剑招！” 捕神不得不惊叹，说起来，就修为而言他与步惊云在伯仲之间，但他的‘锁魂环’配着‘锁魂掌’，却被步惊云招招克制，往常追捕江湖巨盗都无往不利的功夫，却在步惊云面前处处受限。 “这剑法是什么名字？” 能够让捕神都吃亏的剑法自然不是等闲，步惊云神色不动，缓慢而又坚定地吐出四个字：“圣！灵！剑！法！” 骤然听闻这个名字捕神亦难免骇然，因为这个名字所象征的意义江湖中无人不晓，甚至只要是用剑之人就不得不膜拜这剑法的主人，虽然销声匿迹数十年，每当提到却总被人仰望作剑道巅峰，他的名字少有人知，但江湖中绝不会有人没有听闻那个称号——剑圣！ “你竟是剑圣传人！” 能用圣灵剑法的自然是得到剑圣的传承，可捕神却意外的看到步惊云只是摇了摇头。 “我并非剑圣传人，亦没见过剑圣。”步惊云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圣灵剑法》的秘笈。但今日我奉劝你回头，不然你的锁魂掌恐怕要饮恨在这剑法之下！” 步惊云平时杀伐果断，能说出这样的话已是难得，固因捕神在江湖上声望确实不错，从不对无辜人出手，即便是缉捕恶贯满盈的江湖恶霸也从不伤人性命，而是安然带回秉公定罪。 但是这样的‘情’捕神却难领，闻言他眉头一皱，“荒唐！于岳当年行凶伤人，侵犯朝廷律例，我堂堂朝廷公人追捕嫌犯又怎能惧怕江湖人恐吓！” 曹雪寒冷冷一笑：“那县官垂涎于岳小妹的美貌，强娶不成，便杀害了于岳父母小妹，你捕神为何不管？须知，当时于岳外出寻找寒铁铸剑，回家时距离事发已有月余！ “既你不怕死，亦别怪我剑下无情！”步惊云的话，一如过往，高傲、冷漠。 步惊云从来就是恩怨分明的性子，如今受了于岳一臂之恩，又怎能不报？言罢，他也不再多说，手中的剑化虚为实，原本缭乱让人防不可防的剑势骤然一清，但是站在对面的捕神并没有松口气，反而是心里一紧，因为他已经感觉到无尽的杀意。那是由剑势所带来的杀意！ 捕神怎会不知，步惊云将要用的，定然是惊天动地的绝强杀招！但是他并没有退缩，自从换上这身公服，他就绝不会在他人面前退避。即便是现在他依然斗志不减。先下手为强！他手中的锁魂环赫然轰出，只为在步惊云出剑之前将那剑克制。 但为时已晚—— 步惊云的剑动了，只见得一条破空白虹，迎面而来！这是二十年前剑圣问鼎武林巅峰的最强剑法，剑廿一！ 杀剑一出，生机全无！无人能挡的最强剑法，二十年前剑圣凭此剑法战遍江湖无一敌手。不，更确切的说他曾败过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但捕神又怎能与武林神话相媲美，面对这一剑，他绝无生机！而且不同于剑圣那强行转为无情的冷漠，步惊云的冷酷，却是与生俱来！ 只是这一刹那间，步惊云的神色亦是一变，让他变色的不是面前的敌人，而是他自己。更确切的说是他的左手，那条麒麟臂！麒麟之血本就凶悍，而剑廿一同样是灭绝人性的绝强之剑，这剑法竟然引动了麒麟血，步惊云左臂猛然一痛，这是无法言喻的剧痛，甚至比他当时断臂时更痛百倍，这一个犹豫间‘锁魂环’已经当头砸来。 那般剧痛，就是步惊云这样的铁血男儿也是忍耐不住，对临身的‘锁魂环’无力招架，眼看着就要横死当场。 但步惊云毕竟没死，并非他人相助，而是锁魂环自己停了下来，同时步惊云的剑也停在捕神脖颈之前不足一尺之处。 “你为何没有杀我，刚才是你最好的机会！”剑廿一无法递出，步惊云的痛苦也是稍减。他说的不错，刚才他被麒麟臂所困，捕神完全有机会出手杀了他。 但捕神面无异色，“因为你并不是我缉捕的人。” 简单明了的话，步惊云却无法理解，“但刚才若非我手臂有恙，那一剑定然会杀了你！” “可我毕竟没死，既然你还没有杀人，那么我又怎能因你还没犯的罪行杀你？” 此话让人愕然，但是愕然之后步惊云连道三声‘好’，随即收起了剑。 “你不再阻止我去追捕于岳？”见步惊云的举动，捕神反而奇怪了。 曹雪寒点点头，沉声道：“我们原本只是担心你因于岳当年所伤之人与你有关而妄动私刑，可如今看来你是比铁面无私之人更铁面无私，自然已没有阻你的理由。” “你没有动手的理由，而我却有足够的理由与你动手。”——突然传来的这句话并非来自捕神，而是一个诡异的声音。步惊云与捕神相继骇然，因为在他们都未察觉之时身旁不远处却出现了一个青衫男子，骨瘦如柴样貌迥异，一眼看去竟分辨不出年纪几许。 “你方才的剑法真是精妙绝伦，只可惜没使完，不如再使一遍于我认真观摩。” “我的剑是饮血的剑。” “那不如就用我的血来祭剑。” 青衫男子所说的话让人莫名其妙，这世上难道真有人为了观摩剑法，甘愿以自己祭剑？但确实有这么一人，因为捕神已经有所悟，他毕竟走南闯北江湖见闻广博。 “你是剑贫？” 剑贫，本名剑贪，乃是关外胡人，因为他嗜剑如命，网罗天下名剑、剑法，可随着他所得越多越发觉得无法满足，直觉得当世的绝世好剑与精妙剑法太过贫乏，于是改名剑贫。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见遍了中原最好的剑法，却没想到阁下的剑法之精妙让人闻所未闻，你再使一遍让我见见，就是要了我的命也成！” 这等胡言乱语步惊云本不欲理会，可剑贫实在烦人不过，他步惊云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恼怒之下手中利剑出手，剑光一分为二，正是圣灵剑法——剑八！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剑贫的身影在剑光中一动，竟是轻易的避过，就这身手足见不凡！ “果然是好剑法，可我想看的不是这一剑，快将你之前所用的那一招使来！”剑贫贪剑，可步惊云绝不甘心让人当做耍猴一般，他当即收剑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