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由天花板挂下的金色吊灯散发着蒙蒙的光芒，点亮了牛奶色的厅堂，不刺眼，很柔和，平柔的乐曲在乐师的手中婉转流出，缭绕在安静的空气中，一切显得那么优雅。 长长的白桦木桌旁，搁满了一张张淡黄色的木椅，一个个衣着朴素的人坐在那儿，同样的表情——无聊中带着些不耐烦——覆盖在不同式样的脸上的。 “我回来了。”阙翼淡淡地说，“抱歉又让你们等我。” 叮~ “抱歉，我没拿稳。”一个戴眼镜的青年说，拾起掉落在地的铁制勺子，似乎是被阙翼忽然的话语所吓到了。 “没事，翼，你们坐吧。”阙虞端坐在最高位上，一袭生棕色，宾客由他左右两手边的座位依次坐下——尽皆是血缘较近的亲属——显示出他一家之主的地位。 阙决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阙翼点点头，拉着有些不自然的罗草莓，随手拉开椅子坐下。罗草莓的落坐，立即就引来了不少眼光的聚集，使得原本就紧张的罗草莓不禁有些尴尬，“当做正常吃饭。”阙翼默默提醒道——手上为她递去了餐具——“这是我的朋友……”他张口说，却被阙虞打断了“焓雅，好久不见。” “是啊，大伯好久不见。”罗草莓有些生硬地回答道。 “焓雅？”阙翼挑起了眉头。 “我说过我原本的名字并不是这个。”罗草莓说。 “你们认识？”不知是谁这么问了阙虞一声。 “上一届影王的女儿。”阙虞点点头说“你爸最近怎么样？”接着问道。 “不知道，很久没见了。”罗草莓——应该是焓雅——摇摇头说。 阙翼似乎断了线，开始沉默了，其他的人也没有插话的意思——这一下子变成了他俩的对话。 “爸。”阙雨拉着凌溯的手出现在灯光之下，黑色的影子幽幽地铺在地上。 “哦，阙雨你走的有点慢啊！，坐吧。”阙虞说，目光在凌溯的身上扫了扫。 “叔叔好。”凌溯礼貌地向阙虞问好，眼角的余光意味深长地看了阙翼一眼，然而阙翼在默默吃饭。 “嗯，坐、坐。”阙虞点点头说。 “我说你们平时吃饭挺吵的，今天怎都没话了？”阙翼提着筷子，看着桌上的菜，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夹了点放入嘴中嚼了起来。 “你身边的那位与叔叔聊了这么久，我们也楂不进什么话。”那戴眼镜的青年说，其他人尽皆点头。 “诶！”焓雅一下子又尴尬了，刚夹起来的菜也停在了嘴边，瞬间她感觉所有人都看着他。 “这是自家人吃饭嘛，大家要说就说吧，这么严肃干嘛。”阙决抱着酒坦子，喊道，满脸通红的，抬起坛子，哐当哐当地把酒往自己嘴里灌，浓郁的酒气飞涌而起，酒坦见底，这酒鬼摸去嘴边地酒液，打了个如雷般的酒嗝——伴随着难忍的酒气——他周围的空间一下子宽敞了。“爽！”阙决满足地大叫一声。 “你注意点行吗？”阙虞敲敲桌子，提醒道。 “我就这样，我们认识几十年了，你还不知道么？”阙决红着脸，醉醺醺地说，拿开空坦，再来一坦！ “你是阿雨的男朋友？”不知道是谁打开了话匣子。 “是啊。”凌溯回答。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怎么追的？” “你是哪里人？” 问题如雨般落下，猝不及防的凌溯变成了“落汤鸡”。 。。 黑色的天空拉着一条闪烁的银河，繁多的明星躺在这河里，但那美丽的月亮却不知遗落在了哪里。 阙翼双手抱头嵌在屋顶的雪地里，细小的冰晶挂在衣上，像是玻璃装饰。透过厚重的墙，依稀听地见，楼下亲人们没完没了的疑问，以及凌溯有些张皇失措地回答。 “这么漂亮的星空，就你一个人欣赏，略显孤独不是么？”曜居尉这位冰冷的黑暗分身，恍然出现在屋檐边。 “不是也有你一起么？难道要在那张烦闹的餐桌上，看着凌溯出糗？”阙翼说。 “那也有些乐趣。”曜居尉说。 “呵，另一个家伙已经在那看了。”阙翼微微扬起了嘴角。 “光么？小心他乐极生悲。”曜居尉说，他倒真想那光的分身出点事。 “大家都是一个团体，他出了事，我们都有事。”阙翼看向曜居尉说，这两个分身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不过似乎还没有完全融洽。 “你的女朋友来了呢！”曜居尉忽然道。 “什么？”阙翼立起身子，一脸不解。“我哪来的女朋友？” “焓雅呗。”曜居尉淡然道。 “瞎掰。”阙翼一耷拉脸，回答道。 “大家都是一个人，你看她顺眼。”曜居尉转过身，那一件不变的黑衣在风中潇洒地飘着，冰冷的气质，拒人千里。 “所以呢？也不过是看着顺眼。”阙翼微笑着反问。 “自己心里清楚。”曜居尉懒得多说，对于阙翼口才他是完全清楚的——一个人嘛——多费口水也没什么结果。 “阿翼。”焓雅如曜居尉所言，出现在白雪之中，还是来时的那套一副，但在阙翼眼中有些陌生。 “罗草莓，哦不，应该是焓雅，你怎么不在楼下和他们一起？”阙翼淡淡地问。 “你也不是偷溜出来？”焓雅蹙眉道。 “我在那没事干，不如上来看星星，不是么？”阙翼自然地回答。 “那带我一个吧，我在下面认识的人都没有，无聊头顶！”焓雅说，抬起头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美丽的星空，无表情的侧脸，告诉阙翼她的无聊。 “你是？”屋檐边的曜居尉受到了焓雅的注意，他那张与阙翼完全相同的脸，不禁令其惊呼。 “他的兄弟。”曜居尉这么回答，他并不想将阙翼有两个分身的事让他人知道。 “亲兄弟。”阙翼插嘴道，“双胞胎，我是哥哥。”这谎话编的也是不赖。 “没想到你还有个双胞胎兄弟。看来关于你我不知道的还有不少呵！”焓雅说，看着阙翼，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苦笑。 你这么想把我了解透么？阙翼这么想，嘴上说:“你也是一样，从前我可一直不知道你叫焓雅。” “过去的名字了，不用了，索性就丢弃了。”焓雅摇摇头说着。 “然而我觉得喊这个比较顺口。”阙翼点点头，“焓雅”这个名字比“罗草莓”要好上不少，至少不会让人一听就想吐槽。 “那你就喊吧。”焓雅满不在乎地说着，双眼又一次盯上了夜空。 “嗯，你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去任务点，我先走了。”阙翼说，转身下楼回房去了。 “真是冷淡呢。”焓雅轻笑一声。 “一个和野兽一起长大的孩子，本就会这样。”曜居尉淡淡地说，“不过他也是会有温暖的时候。” “是么？你见到过么？”焓雅问，向曜居尉的方向看去，他却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果然是双胞胎。”焓雅叹气道，“都是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