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骑士，天使和恶魔
鲁鲁修·兰佩路奇日夜兼程的赶往布列塔尼亚本土时，朱雀却搭上了前往欧洲的专机，两人巧合似的轻轻擦肩而过。 然而整个布列塔尼亚已经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南方各大城市的主要街道上频频出现了全副武装的内务部队士兵，他们携带着检测装备在各个路口盘查。随着内务部队指挥官佩恩的回归，士兵们低落的士气顿时高涨起来。虽然副指挥官的能力也不容怀疑，但是被她捉弄过的军官们表示，这个女人的能力可能来自于恶魔。 佩恩重新主持部队之后也感叹他的新副手的能力，整个部队运转得井井有条，而那个恐怖的杀手也被限制在了南方的几个城市中，于是他便下达了彻底搜捕的命令，同时也下令封锁了南方最大的国际空港：他和圣婓第一次相会的迈阿密。 就在佩恩和爱丽丝忙着部署最后追捕工作的同时，迈阿密的一座无名酒店中，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昏暗的房间里不断徘徊。圣婓此刻的心情如同烤了十二分熟的牛排。他脑后黑色的发束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虑，随着他偶尔神经质的摇头动作一甩一甩，仿佛撞上巨石的黑色瀑布。“哼哼嘿嘿嘿，还真是有趣呢，没想到那个小丫头也有些本事，佩恩啊，如果再加上你的话就更加刺激了呢！”他轻轻的摸了摸后脑勺，在歌剧院的那场追逐中，那个小丫头居然把整个剧院都洒满了高级工业钢珠，差点让他把后脑勺撞在作为舞台道具的暴君鲁鲁修石雕上！想到这，他手中黑色的短剑拉出一道光，稳稳的扎进了放桌面上的报纸，正正命中报纸上佩恩的巨幅照片。报纸的头条内容在黑发杀手看来是那么刺眼：“帝国内务部队指挥官重返战场，誓将捉拿凶徒” 看着这个头条，圣婓的脸在不断抽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原本俊美的五官看上去像小丑面具。他突然拔出短剑，剑刃从木头缝隙中擦过时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接着他把左手放在桌子上，右手闪电般用短剑刺穿了左手，巧妙的避开了韧带和重要血管，从骨头缝隙间扎进了桌面，随后他轻轻的左右扭动剑刃，剑刃和骨头间发出轻轻的刮擦声和“吱吱轧轧”的挤压声。随着剧痛，他原本抽搐的脸迅速平静了下来，他闭上眼睛侧着头聆听金属和自己骨头间发出的声音，好像在听美妙的音乐一样。片刻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平静而陶醉的微笑。 “我最大的优势是隐秘行动和奇袭。如果已经暴露在对手有组织的持续追击之下，还要强行反击只能是自杀而已。那么就先让佩恩得意一会吧。”黑发杀手轻轻的将剑刃从自己的手上抽了出来，伸出舌头慢慢舔着上面的鲜血，接着闭上双眼，幸福的笑容爬上了他的脸：“嗯，那么还是先去见黑色的王吧。亲爱的王哟，中东的表演很精彩呢，果然是你！现在你会在哪儿呢？对了对了，西欧怎么样？那里是阴谋和黑暗的滋生地啊，如果是恶魔的话，我们说不定会在哪里重逢呢!嗯，还要加上你的大将，一定很有趣！” 黑发杀手顺手将左手包扎了起来，然后开始准备伪装工具。“佩恩，比起你来果然还是王和他的大将更加有吸引力呢，那么我就先告辞了！”随后他将一套特制的衣服塞进大的夸张的行李箱，走出了酒店昏暗破旧的房间。 与此同时，迈阿密市中心高级酒店露台。鲁鲁修·兰佩路奇站在围栏旁俯览着城市的夜景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城市繁华的夜景将他紫色的眼睛映得五彩斑斓，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微笑了：“这个城市比起以前更加快乐了啊，比起上两代皇帝执政时期。”他轻轻的摸着桌上那个折得歪歪扭扭的粉红色纸鹤，“娜娜莉，你现在一定很幸福吧？那样就好，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了。”突然，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却带着残酷笑容的脸闪过眼前，他抚摸着纸鹤的手不由得握紧了：“我会保护你，不再让任何人破坏属于你的温柔的世界！同时也是为了在零之镇魂歌中牺牲的人们！” 鲁鲁修将纸鹤收进胸前口袋中，端起杯子把咖啡一饮而尽，然后叹了口气。本来此番前来是为了找机会见到朱雀的，然而航班降落之后才得知，朱雀已经乘坐专机前往欧洲了。看来朱雀也察觉了西欧的异常，可是他并不知道西欧那些野心家不是最危险的对手！想到这，鲁鲁修也下定了决心，明天立刻启程前往欧洲，尽快见到朱雀。 第二日清晨，迈阿密国际空港。近日来为了追查神秘的杀手，整个空港的出入已经被内务部队严格控制和监视了起来。而内务部队的两位指挥官更是将总部设在了空港内。 此刻伪装过的鲁鲁修正提着行李，腋下夹着一卷报纸悠闲的站在一个角落里喝咖啡。如果从外表上看，他倒像是一位年轻有位的企业家，为了生意而奔波于各地。伪装好的少年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四周，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警戒如此之严！看来进入南方地区是个重大失误，只怕那个被通缉的杀手就在这个区域内，所以才进来容易出去难！”他微微瞄了一眼那些正在使用指纹校对装置和血液样本比对核实乘客身份的登机口检查人员，稍微检查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假指纹贴膜，然后向登机口走去。 同一时间，候机大厅二楼内务部队临时指挥部。爱丽丝坐在从VIP候机室中拖出来的豪华皮椅上翘起二郎腿喝着咖啡，碧绿的大眼睛半睁半闭，有一眼没一眼的瞄着各登机口检查监控数据，而她旁边的佩恩则站得笔直，冷冷的盯着一个个登机者。近日来他们已经将黑发杀手包围在了这座城市里，爱丽丝发布了高额的悬赏之后，各种民间情报雪片般传了过来，如今连下水道也被封锁了，除非杀手不吃不喝，否则他一定逃不过无处不在的眼睛，所以他唯一的出路就是从空港逃脱，或者冒着被KNIGHTMARE打成筛子的风险从封锁区强闯。 爱丽丝一摆修长的腿，将皮椅转了一个圈，然后把咖啡杯放在桌上，对她那木桩似的上司说：“指挥官大人，您要扮成盆景吗？”佩恩回过头来，盯着对面半躺在豪华座椅上的女骑士，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虽然这个新副手能力值得肯定，但是这种行事作风对于帝国骑士来说实在惨不忍睹。他刚要开口引用帝国骑士守则，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了他。警报声刚刚响起，皮椅上的少女就立刻弹跳了起来，从骑士服内抽出一把自己改装过的短突击步枪，拉开了枪机走到了门口。佩恩在领教过数次后已经不再为这种前后行为反差惊讶了，他也拿起手枪和佩剑，顺手抓起指挥通讯器拉开大门，带着爱丽丝走下候机厅。 此刻候机厅中已经乱成一团，一个行李安检处的警报灯不停闪烁，人们因为恐惧发出的尖叫声和警报声混合在了一起，奏出了一首极不协调的曲子。“炸弹！”“快逃命啊，恐怖袭击！”“让开，快让开！你没看见那是液态Sakuradite吗，我们都会死！”大群的候机的乘客们都为一个红色的行李箱中闪烁着红光的Sakuradite瓶丧失了理智，他们纷纷拥挤在登机口和大厅出口，用力推搡着门口士兵们组成的人墙。 突然，一窜清脆的枪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大厅中央响了起来，随着枪响，吵闹声顿时消失了。人们纷纷回过头，一个身着天蓝色骑士礼服的金发少女正站在那个透着死亡气息的红色行李箱旁边，她手中突击步枪对着天花板，枪口上还有一缕缕硝烟。 沉默的人群让爱丽丝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从身旁脸色冰冷的上司手里扯过扩音器，微笑着对大厅里的人们喊话：“请各位注意，我们追查已久的变态杀手就在这个大厅中，此人极端危险而残暴。所以呢，对于冒着嫌疑强行冲击帝国士兵的人，都会被当做疑犯处理，希望大家冷静一下配合我们排查，此外根据我的经验，这个炸弹没有引爆装置！”人群很快就冷静了，被当做是高度危险的疑犯，那潜台词就是可以直接射杀。人们看了看女骑士手中的黑色的枪口，纷纷在士兵们的引导下散开到了四周，准备进行身份排查。 站在排查队列中的鲁鲁修·兰佩路奇悄悄观察了一番那个爆炸装置，这种装置曾经随着他一次次出生入死，一次次为他奠定胜局，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个液态Sakuradite瓶已经处于激活状态，只要使用遥控器随时可以起爆。他稍微估算了一下爆炸当量，那个炸弹足以将这个机场大厅变成一个巨大的水泥棺材！一丝冷汗顿时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他简单推测了一下炸弹还没爆炸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拿着起爆器的人本身也站在这个被封死的大厅中。 佩恩对于这种爆炸装置了解也非常透彻，他担忧的看着身旁少女和她脚边的炸弹，低声道：“爱丽丝，这个炸弹随时可能爆炸，必须疏散这里的人员！”爱丽丝也低声回答：“放心吧，圣婓不会在自己脚边引爆自己放的炸弹！”佩恩顿时领会了爱丽丝的意思，于是对属下们发布了命令：“排查所有人员，排爆科马上来处理这个炸弹，没有经过排查冲击封锁线的，一律视为攻击帝国军管人员！” 爱丽丝打量着周围神色慌乱的候机者和的一个个被排查后被集中到安全区域的人，她细细的眉皱了起来，“如果是恐怖袭击，那么炸弹早该爆炸了，这肯定是圣婓的把戏！只要那个留长发扮女人的变态在人群中，那么通过指纹和血液比对一定能将他揪出来。可是只寄望于我们控制不了他制造的混乱从而乘乱登上航班，这种单纯且冒险的战术不是他的风格呢。”她碧绿的大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条缝，盯着行李托运区的一个个箱子。 一个黑色的大提琴箱特别扎眼，爱丽丝努力回想了一下此前的记忆，顿时觉得那个箱子似乎是混乱后才出现在行李托运区内的！她随后将身旁的上司拉了过来，然后再他耳旁将自己的判断悄悄说了一遍。佩恩看了看正在排查炸弹的防爆专家，他们穿着只能用来自我安慰的超重防护服，像狗熊一般笨拙的猫在地上排查着那个威力巨大的炸弹。 “时间拖得越久，圣婓引爆炸弹的几率就越大！那个疯狂的怪物是不会在乎无辜生命的，而他自己却可能通过箱子的掩护在爆炸中活下来！”想到这，佩恩悄无声息的对身后的士兵们坐了个手势。常年追随在佩恩左右的老兵们顿时会意，他们无声的举起了自动步枪，沉缓而安静的朝行李托运区走过去。爱丽丝跟在佩恩身旁，她轻轻的把枪机扣到了连发键位上。 鲁鲁修看着那三个狗熊一样的排爆专家和一帮杀气腾腾却悄无声息包围托运区的士兵，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捏着行李箱推杆的手被汗水湿透了，开始暗中分析那个爆炸装置的起爆结构和排爆专家们的工作效率。在另外一边，佩恩和鲁鲁修同样紧张，他抽出了佩剑，然后示意周围的士兵瞄准目标等待他的指令，他身旁的爱丽丝也退开一步，举起了手中的枪瞄准着那个不祥的黑色大提琴匣子。 佩恩全神贯注，他绷紧了全身肌rou，佩剑的剑锋轻轻划过提琴匣扣，随后剑尖猛的挑开了匣子。他身旁的士兵们在匣子打开的一刹那绷紧了搭着扳机的手指，匣子里东西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原来那个匣子中满满的装着一盒盒灰色的药剂瓶子，那是帝国严查的违禁品——抑制剂。士兵们也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是有人想浑水摸鱼走私违禁品而已。爱丽丝也松了口气道：“看来是我想多了呢。”可是他身旁的佩恩却一把抓住了她准备垂下枪口的手臂，随后挥手指令周围的士兵继续警戒。 “圣婓！难道你不知道同样的把戏不能玩两次吗？”佩恩顿时想起了礼拜堂中的较量，他冷冷一笑，正要命令士兵们检查剩余的托运行李。可就在他的手势刚刚做出的一瞬间，士兵们侧面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行李箱顿时裂成了数瓣，一团黑色的影子从中暴起！很快那团卷曲在箱子里的黑影就展开成了一个人形，他全身黑色劲装，脑后的黑色发束随着他猛然起身飘扬了起来，宛如飘动的黑色瀑布。圣婓从箱子里挣脱出来，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借着爆发的速度飞跃而起，手中黑色短剑直指反应稍慢的爱丽丝胸口！“小心！”佩恩大喝一声，一脚踹起地上的提琴匣，密密麻麻的灰色抑制剂瓶子如雨点般飘洒了出去，顿时在爱丽丝和杀手间形成了一道墙。 圣婓的速度很快，但是在撞上了数十个厚重的玻璃瓶后速度稍减，手中的剑也就失去了准头。佩恩在踢出提琴匣的同时已经朝爱丽丝冲了过去，他挡在爱丽丝身前，手中的长剑向旁边一格，挡开了杀手毒蛇般的黑色短剑。圣婓似乎不在意一击失手，他顺着攻击方向，在着地前的一刹那抛出了三把飞刀，然后就地一滚，闪到了一大群等待着检查的乘客身前。三把漆黑的飞刀直飞向猫在炸弹跟前的防爆专家，只见那黑色的刀锋精准的顺着重装防护服后脑上靠着脖子的缝隙中插了进去，那是头盔和胸甲的连接口，防护十分脆弱。被巨大力量抛出的合金刀刃瞬间就刺穿了连结口，插进了专家们的后脑，直接将连着头骨的脊椎给切开了。随着三声闷响，那三个如同狗熊一般庞大的专家带着后脑上的刀柄扑到在了地上。 此前圣婓为了逃亡而准备的战术，如今已经全面展开了。第一手是开始用炸弹制造的混乱，然后利用以走私货物的名目雇佣黑帮成员，乘乱将提琴匣和装着他自己的箱子推进了行李托运区。他故意用一个显眼的提琴匣装满了违禁品，然后把自己藏在不起眼的箱子中。如果对手没怀疑托运行李中藏着人，那么他就可以顺利通过托运偷渡。如果对手起了疑心，那么最显眼的也是最容易藏下人的大提琴就是他们的首要目标，但是如今却是最坏的一种打算，那就是被迫暴露之后运用手中的起爆器把所有在场者当人质，最后一搏！ 黑发杀手站在大厅中央微微侧着头，张开双臂对着佩恩做拥抱状，他身后是一大群尖叫的平民，而他的右手中则是一个闪着绿光的起爆器！圣婓边笑边看着他对面黑洞洞的枪口和佩恩，故意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对佩恩和爱丽丝说：“亲爱的骑士们，来吧，来吧！用你们正义的子弹裁决我这个罪人，开枪吧，如果你们枪法够好，那么也许只会让我和我身后的十五个人和三个抱着孩子的母亲一块变成蜂窝而已！来嘛，求求你们教教我！为了多数人而牺牲少数无辜算不算正义！” 佩恩挥手压下了身后士兵们的枪口，一丝冷汗顺着他的眉角流了下来。此刻不论是黑发杀手身后的颤抖人质，还是他手中的起爆器，都显示着佩恩的判断和行动关系到这个大厅里的上百个生命！这些生命的分量让佩恩不得不暂时向圣婓妥协以等待机会。而此刻，大厅中的角落里，离炸弹最近的人群中，一双紫色的眸子平静的看着红箱子中炸弹的起爆装置，这双眸子的主人也在等待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