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心虚胆怯见公婆
冒顿不好意思地瞅了兰傲木嘎和公孙伊德日一眼,却不敢用正眼瞧呼延吉乐,低声说: “父亲和继母非要让我与赫连安其尔成婚,我为了推掉这门亲事,便胡诌说我们俩已经成过婚了,结果仍然没能推脱他们的安排。他们说既然咱俩已经成婚,就让赫连安其尔作小妾。现在,他们正忙着cao办婚礼呢,我也没办法制止。” 公孙伊德日最先听明白了,巴掌一拍,说道:“我说嘛,大哥怎么能无端抛下老二去与别的女人结婚呢,原来是要续小妾呀。” 从得到冒顿要与别的女人成亲的消息以后,兰傲木嘎和公孙伊德日的心里确实不自在,暗骂冒顿进了龙城便将弟兄们的情谊忘了。 “你说什么?你说咱们俩已经成婚,你父亲竟然承认了咱俩成婚的事实?竟然让赫连安其尔作你的小妾而非妻子?”呼延吉乐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 冒顿低声说:“是。这事事先没和你商量,现在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幸亏你来了,你说该咋办吧。” 冒顿又简单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呼延吉乐终于听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呼延吉乐大喜过望,高兴的差点儿晕了过去。 呼延吉乐突然间明白了,她不但没有失去冒顿,而且冒顿永远都是她的了,心里好塌实,也不顾兰傲木嘎和公孙伊德日在身边,情不自禁地扑到冒顿身上,委屈而又幸福地号啕大哭起来。 冒顿不好意思地对呼延吉乐说:“可惜我们俩再也不能正式举行婚礼了。” 公孙伊德日接嘴说道:“这有何难,我们弟兄们给你们举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不就成了嘛。” 待呼延吉乐稍微恢复了平静,兰傲木嘎高兴地对冒顿说:“你们父子和好了,这下好了,我们终于可以不用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公孙伊德日大声喊道:“老二,你羞不羞呀,还没见公婆呢,就高兴成这样。怎么也得让我们去你们家喝碗奶茶吧。这一路的奔跑,骨头都要散架了。” 呼延吉乐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擦去了眼泪,破涕为笑。 呼延吉乐突然发现冒顿脸上的伤痂是新的,急忙用手轻轻抚摩,问:“他们打你了吗?你脸上的血痂怎么是新的?” 一边的公孙伊德日夸张地学着呼延吉乐的强调,喋声喋气地打趣道:“他们打你了吗?你脸上的血痂怎么是新的?” 呼延吉乐更加不好意思,急忙向后退了一步,涨红了脸。 冒顿也觉得不好意思,急忙说:“咱们还是进龙城再说吧。” 兰傲木嘎迟疑了一下,说:“须卜道乐根和丘林乌日露格还在路上走着呢,要不你们俩先回龙城,我们俩去与须卜道乐根和丘林乌日露格会合,然后一起来找你们吧。他们俩还替我们担心着呢。” 送走了兰傲木嘎和公孙伊德日,呼延吉乐却迟疑了。 龙城在呼延吉乐的心中是神圣的,是大单于居住的地方,单那高高的祭坛,就让人望而生畏。 呼延吉乐从来没敢想过,自己能进到戒备森严的龙城里去。 即使这次前来,呼延吉乐也是准备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冲进龙城去救冒顿,绝没想到会以单于儿媳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走进龙城。 这一刻来得太突然了,呼延吉乐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呼延吉乐胆怯地问:“我现在就进龙城,合适吗?” 冒顿从呼延吉乐手中接过马缰,不屑地说:“我们的家在龙城,我们是回自己的家,有啥不合适的?” 冒顿牵着马,呼延吉乐与冒顿并肩,慢慢向龙城的大门走去。 大黄狗绕着他们跑前跑后,格外自在。 看着冒顿坚毅的神色,呼延吉乐突然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是和丈夫一起回家,心里无比的甜蜜。 这么多年的漂泊,这么多年的追寻,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依靠的男人了。 呼延吉乐不计较这个男人纳多少妾,只要自己能呆在这个男人身边,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她偷眼看着冒顿,蓦然间发现,这个已经属于自己的男人不但胆量超群,而且刚毅果断,真的是她可以托付一辈子的男人。 她的脚下顿时轻飘飘的,被这个男人牵着魂儿,在幸福的时光里遨游着。 她已经不管这个男人到哪里去了,自己只管跟在他的身边便是,哪怕是天涯海角。 神圣的龙城,城内突然间竟然有了自己的家。 呼延吉乐兴奋地跟在冒顿身后,堂而皇之进了龙城的大门。 冒顿将马交给卫兵,问呼延吉乐:“是先回家休息还是立即去见父亲?” 呼延吉乐被冒顿从幻想中唤醒,心里猛地害怕起来,是第一次面对凶猛的黑熊、老虎都没有过的害怕,感觉心脏在微微颤抖。 她担心,自己相貌实在是丑陋,如果冒顿的父亲看着自己不顺眼,自己又该怎样走出这神圣的龙城? 冒顿则非常坦然,见呼延吉乐迟疑着不回答,便决定先回房休息,再与呼延吉乐商量见父亲的时间。 呼延吉乐终于将自己的担心小声说给了冒顿。 冒顿爽朗地笑了,不屑地说: “我已经和他们说了,我们俩已经成婚,不过是和他们见个面而已。我们不是去相亲,也不是非得要征得他们的同意。如果他们敢慢待你,我们立马就离开龙城,那不是更好吗?我们还求之不得呢。我已经想过了,我们越表现的软弱,什么事都迁就他们,他们越会拿我们不当人看。我过去就是由于太软弱,才受了那么多罪。” 呼延吉乐一想也是,心胸顿然开朗。 即使头曼单于不同意,有冒顿的坚持,他还能咋的? 想到此,终于舒出了那口窝囊气,立即鼓起勇气,对冒顿说:“那咱们现在就去见父亲吧。” 头曼单于这两天的心情格外的好,儿子成婚也是自己的一件大事。 百事自有人料理,也不必他多费心。 他正与赫连哈尔巴拉闲聊,突然看到儿子冒顿带着一位青年走了进来,正要询问那青年是谁,只听冒顿对那青年说:“吉乐,快见过阿爸阿妈。” 头曼单于见那青年向前走了两步,对他深深作了一揖,说:“吉乐拜见阿爸。” 头曼单于提前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见青年向他作揖,立即想到是自己还没谋面的儿媳来了,急忙坐直了身子,慌乱地应答了一声。
仔细瞅那青年,头曼单于不由的大吃一惊。 只见青年身着皮衣,背挎弓箭,一副猎人打扮,初看很像是男子。 那张脸何止是丑陋,简直令人恐怖。 这儿媳与他心中期望的儿媳反差太大,头曼单于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心中便多了几分不快,皱起了眉头,想到,儿子的眼光也实在太差了吧,你是王子,带着这样的女人出入龙城,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赫连哈尔巴拉的心事却与头曼单于的心思恰恰相反。 看到冒顿领进来一个如此丑陋的媳妇,赫连哈尔巴拉的心里先就是一喜。 说实话,那天冒顿说自己已经与一女子成婚,赫连哈尔巴拉还担心过,冒顿常年在外面闯荡,不知遇到了什么样的美女,让他连父亲都来不及禀报,便与这女子走到了一起。 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赫连哈尔巴拉突发奇想:为何不让这女子与安其尔一起举行婚礼呢?这样的丑姑娘,与我的安其尔站在一起,对比实在是太显明了,让人们看看,冒顿自己找了个啥老婆,他的继母又给了他一个何等漂亮的妻子,以后,安其尔就能在冒顿面前直得起腰了。 想到此,赫连哈尔巴拉吟吟笑着,在呼延吉乐给她问过好以后,爽朗而又大方地说: “叫吉乐是吧?我看这样吧,虽然你们俩已经成婚,可爸妈还没有见证你们的婚礼。既然你在大巫师占卜到的好日子之前回来了,那就补办一次婚礼吧。到那天,你和安其尔一起与冒顿成婚。单于,你说这样安排合适吗?” 头曼单于黑着一张脸,低头不语。 冒顿害怕再生出别的事端,急忙说:“吉乐长途跋涉需要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冒顿和呼延吉乐转身正要出去,却听头曼单于沉声唤道:“冒顿。” 冒顿心里一凛,眉头微皱,缓缓转过身来。 头曼单于轻轻叹息了一声,对冒顿说:“去府库给吉乐找几件合适的衣服穿。晚饭咱们一起吃。” 冒顿的心里又是一热。 呼延吉乐又给头曼单于深深作了一揖,微笑着说:“感谢阿爸关心,孩儿自幼打猎,穿惯了这身皮衣,穿别的衣服反而不舒服,您就让孩儿随便吧。” 听到呼延吉乐礼貌而又得体的话语,头曼单于心头的不快突然间消去了大半,心情立即爽朗了,对呼延吉乐微微点了点头,说:“出了龙城你可以随便,在龙城里,还是听我的吧。” 没曾想这般简单便见过了公婆,呼延吉乐的心情也格外的舒畅。 原想头曼单于是一个飞扬跋扈的老糊涂,没想到竟然也是这般的温柔,会体贴人。 连日忙碌,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洗过脸,连呼延吉乐自己也记不清了。 回到冒顿的房间以后,呼延吉乐趁冒顿到府库为她找衣服、胭脂的当口,来了一个彻底的清洗,不但洗净了毡片一样的头发,也擦洗了身体,顿时感到格外的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