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 香料和宝石

    梓颜举目向外望去，见街上确实比较凌乱，许多支起摆摊子的帐幔皆是东倒西歪，也不知道卖些什么，远不及当初的兀龙格赤城繁华。这小城的主街道似乎只此一条，沿着街道两旁有许多建筑，大多是木头屋子，也有一些石屋。最显眼的就是一幢三层楼的木屋，橡木的大门前站了不少打扮得古里古怪的女子嘻嘻哈哈朝马队挥手。好像兀龙格赤是东西方许多国家商人汇聚的地区，而这里就可能是比较典型的罗伊国街市风情了。

    伽楠默默地陪她一起看，见她很感兴趣的样子，便道：“今日不如我带你上街转转。”

    “好啊！我正想买些中原没有的东西回去，好送给jiejiemeimei们呢。”梓颜乐得直点头，一双黑水晶似的明眸依然不放过车外的景象。

    “jiejiemeimei？且说说你家里到底有多少个兄弟姐妹，从来未问过你这些。”

    梓颜闻言放下了帘子，伽楠就势又把她抱回了怀中。

    “我是家中的老大，父亲从来都没有纳过妾，本来有两个亲弟弟，去年刚出京城的时候就听说母亲又为我添了个meimei。至于说的jiejiemeimei，那是几位伯父家的，堂兄也是兄长。”

    伽楠静静听着，梓颜见他居然听得很认真，自己也怀念起家人来，就继续道：“其实父亲早年在江南东海王府中任职，近两年才回京城，我与这些堂兄弟姐妹们来往都是这两年的事，平日里看到几位严肃的伯父也很怕。”

    伽楠打趣道：“还有你怕的人？”

    梓颜不依了：“你取笑我，到了上京之后我就回家不理你了。”

    伽楠倒是不受她的威胁，环住她的腰将鼻子抵着她的鼻子，道：“女大当嫁，你的父亲我是也老相识，他敢不从！”

    “你要用皇太子的身份来压制我爹爹？”梓颜蛾眉一竖。

    伽楠连忙竖白旗投降，连连道：“要是他不从，我就以皇太子的身份倒插门，这总消气了吧？”

    梓颜被他这话惹得大笑：“那我倒想试试，自古以来，没有听说过有皇太子倒插门的……”

    伽楠故意苦了脸道：“我怎么如此命苦呢！被你这个小妖精吃得死死的，连一点男儿的体面也保不下去了。”

    梓颜见了好笑，更是捏了他的脸不放。

    “你这个小东西！”伽楠只觉得她抚在脸上温软的小手令他十分惬意，心中情意满溢，拥着她又亲了起来。

    这两人恩爱缠绵，尤其是伽楠，便是下了车也有些按捺不住亲密之意，安菲雅公主和伊凡王子来请他们用膳，伽楠忽道：“内子看见贵国街上的风情很是喜欢，不如小王带同她一起出去转转，自己寻些吃的岂不有趣，公主和王子尽管自便，不用招呼我们。”

    梓颜也正有此意，闻言心中很是雀跃。

    安菲雅公主正说要陪同前往，见凯瑟琳公主由伯彦查那伴着走了过来，一路上说着突厥语叽叽呱呱叫着，便自忍住。

    伽楠朝伯彦查那望去，只见他面上满是洋洋得意的喜色，大声嚷道：“凯瑟琳公主说要与我一同去逛街。”

    梓颜轻声对伽楠笑道：“看来这家伙真想倒插门了。”

    安菲雅公主也不大约束这个meimei，笑着同意，伽楠却道：“你们自去罢，却不要与我们同路。”

    伯彦查那大大不服，嚷道：“师叔祖，你们也要逛街去么，可听得懂这里的话？那还是由我们跟着好。”

    “我带翻译官，你们顾自罢。”伽楠说完，不再理会伯彦查那，转头叫道：“文泰”，文泰会意，赶紧招了军中翻译过来。伽楠牵着梓颜的手，边上跟着翻译，后头拖着文泰、小椿子、小喜子三人，一行六个，甩下了伯彦查那和凯瑟琳公主，径自上街去了。

    街上民众还认得这是贵宾，看见他们都纷纷致意，看上去很是和善。

    梓颜不禁叹道：“这里看着虽有些乱，倒是民风淳朴。”

    “娘娘有所不知。”翻译笑道：“这里的民风可不像娘娘见到的，大多数男人都是酗酒成风，经常有烂醉如泥的被酒馆给丢出大街，在大冬天里的话，冻死醉汉的事情都时有发生。”

    梓颜吐吐舌头：“这么野蛮？”

    街上也只有限的几家店，伽楠见梓颜看着一家似乎在中原没见过的商店，就带着她走了过去。

    扑鼻而来十分奇异的香味，店里放了许多干草和细碎的各色植物根茎之类的物事，那店里的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招呼，翻译官道：“这是个香料店，老板说货物最远的来自印度，这里大概有茴香、豆蔻、胡椒粒、大料、迷迭香等等……”

    梓颜奇道：“要这么多香料做甚么？”

    翻译答道：“这里的人还是以畜牧为主，百姓日常的主食多是面包和rou类，冬天外面天寒地冻的，哪里能再放牧？很多rou类都要靠这些香料储存。”

    “香料还有这样的用途！”梓颜叹道：“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正想买些，伽楠已经笑起来：“这些东西原本都产自东方，商人们将晒干的材料万里迢迢运到西方去卖价格才十分昂贵的，难道你想做这买了运回去的傻事？”

    梓颜横了伽楠一眼，心里也笑自己有些五谷不分，细想起来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日常见过的多，遂自嘲地一笑。伽楠吩咐文泰上去赏了几枚银币给客商，带她出了这家香料店。

    街左有个大摊子，照顾摊子的汉子约莫有五个之多，梓颜有些好奇到底卖什么这么隆重，便拉着伽楠过去看了。

    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宝石摊子。

    伽楠让翻译官令他把最好的都拿出来，那摊主满面堆笑从箱子里开出更多璀璨的石头来。

    一时间，各种红宝石、蓝宝石、橄榄石、玉髓石等等晶莹剔透的名贵石头照花了大家的眼睛。

    翻译笑道：“中原多产玉石，这里的很多宝石中原都是见不到的。别看这些宝石只是摊子上的玩意，可大多数是海盗们从欧洲各国抢来翻卖的好东西，辗转流落到这些人的手里。罗伊这地方，各国过往经商的人不少，也容易脱手。不过在这里的价值跟在中原的价值就大大不同了，欧洲的贵族连内衣的扣子用的恐怕也是宝石，这一箱子宝石，若在中原，此人应是个大大的富翁啦。”

    那摊主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露出一颗晶莹剔透，呈多面切口的石头来，大家的目光顿时都被这颗石头吸引，那摊主捧着小绒盒，朝着梓颜比划说了一通。

    翻译道：“他说这叫钻石，传说是天水幻化出来的，所以如此美丽剔透，这石头金刚不坏，凡器难以雕琢，现在好不容易能有方法将它淬炼出来，能够使人趋吉避凶，青春永驻，如果尊贵的小姐能够戴上它，定必会更加美丽夺目。”

    “好夸张，这位老板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梓颜看着那石头确实炫目迷人，却道：“这么一大颗，能戴到哪儿去呢？”

    伽楠想了想，命翻译问了价钱。

    那人举起一只手来，说了一句。

    翻译道：“此人说要五十金币。”

    “乖乖的，伸出这么大一个巴掌，奴才还以为要五百金币！”文泰笑着插了一句嘴。

    五十金币在大历的皇太子来说，真的称不上什么数目，伽楠即刻命令文泰将这钻石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