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梦别离
血，于她胸前盛开出一朵花！ 血，染红了无歌的双眼！ “不——”无歌这一刹那，轻功达到了极致。 他终于，在她接触到地面之前，抱住了她...... 眼里，只余那抹鲜红！ 他的桃依，宁愿自尽，也不肯看他受制于人！ “桃依！桃依！你怎么那么傻！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对不起......”无歌紧紧地抱着虽已点了xue道，却仍旧流血不止的桃依。 眼看桃依脸色越发苍白，他却无能为力，无歌慌乱的犹如一个孩童般，竟试图用手堵住那伤口。 血透过他的指缝，染红她身下的地面。 “快......走......”桃依忍住喉间剧痛，挣扎着说出两个字。 桃依自知今日难逃一劫，早便将密道中的火药埋于漕耐书房地下，现在算来，再过一刻钟那火星便该燃至此处了！ “好，我们走！你撑住，我带你去找大夫，我们走！”无歌将桃依背在背后，“小赋，十七，不用再有顾忌！敢伤我爱人者，死不足惜！把他们统统给我杀了！” “是！” 桃依本在漕耐手中，所以他们打起来有所顾忌，如今无歌盛怒之下，三人火力全开！以一敌百，不是传说！只见一片刀光剑影，死于他们剑下之人甚至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眼看着身边守卫越来越少，漕耐纵然再着急也毫无办法！他今日为了拿下桃依，早已将漕帮其余人等全部派出去收盐了！如今即便想再找来帮手也找不出！ 该死！他以为绛魂谷之名只是吹嘘！ “你们几个拦住他们！”漕耐将身边几人尽数推出，企图逃跑！ 无歌见状直接踩着一人脑袋追向漕耐，看也不看那几个替死鬼，小赋两人把剩下那些人解决后也追上来。 “小赋，照顾好你jiejie，十七，准备一辆马车。”无歌说罢，温柔的将背上的桃依交给漆雕赋。 两人得了命令，分头行动。 无歌看着桃依紧闭的双眼，眼中杀机深不可测！ “漕耐，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没有桃依，无歌恢复了他在绛魂谷内本色。冷酷，残忍！ 漕耐恼怒的瞪着无歌！如今话已说到如此地步，他再求饶更显得贪生怕死，何不死的有骨气些！ “要杀便杀！反正我死了，漆雕桃依也活不久！”漕耐jian笑着道，“我不妨告诉你！我敢给漆雕桃依下毒，也就有解药！若是我死了，你也别想救她的命！” “解药！”无歌压制住愤怒，猛地挥剑削掉漕耐左臂！ “哈哈哈哈！你就算——唔！”漕耐放声大笑，可却在笑到一半时，猛然发觉他的内力竟然快速流逝，身体也无法动弹！ 惊恐地看向早已死透的漆雕铭明！ 漆雕铭明竟然给他也下了八荒之毒！他竟想除掉他，独自霸占功名！ 如今，他就连动弹都做不到，如何拿出解药替自己解毒！ “无歌，我告诉你解药在何处，可你也得帮我解毒！” “好！”无歌略微沉思，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是答应帮他解毒，却并未答应他，不杀他！ 漕耐兴奋地看着无歌将解药丢人他嘴中，却不待解药融化，无歌长剑已刺穿他的身体！ “你......” “怪只怪你，不该害她！”无歌不屑地丢掉长剑，转身离开。 “......罢了，其实潜伏那么些年，我也累了。官盐其实还在那个院子，漆雕桃依知道。娘啊......儿子来陪您了......”漕耐缓缓闭上眼睛，呼吸逐渐淡去。 无歌敛目，待漕耐死后，提步往漕帮外行去。 别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漕帮外，漆雕赋与十七均在马车内用内力替桃依续命。无歌一跃而入，接过十七的位置。 “十七，去镇上！” “是！”说罢十七退出，迅速驾着马车往山下小镇行去！ 无歌从腰上摘下水袋，那里面，融了八荒的解药，希望现在喝下去还来得及！ “桃依，来喝点水。”他柔声说道。 桃依微微睁眼，而后摇头，她不想喝。 “乖，喝点。”无歌说着把水袋放置桃依嘴边，隐隐有些强迫的意味。无奈，桃依只得张嘴。 “咳咳！咳咳！噗——”桃依突兀猛烈咳嗽起来，喉间翻滚的腥味再压制不住，喷出一口血！脸色更加苍白！ 方才喝水，水流过嗓子时桃依痛苦无比，她即便想忍也忍不住。这猛烈的咳嗽，更使得脖子上的伤痕再次裂开，血流如注！ “桃依！”无歌脸色瞬间惨白！ “家姐！” 怎么会这样，他只是想让她吃下解药！她的伤在脖子上，吞咽那药丸定是很痛苦，是以他才将药融进水中。他以为，喝下去就没事了！可为何，竟会是这般！ “桃依！我的桃依！”眼泪瞬间决堤，无歌慌乱的用布匹包裹住桃依的伤口，血转瞬便浸透！ “对不起！”无歌无力地拥着桃依，泪狠狠摔落于她的肩膀！ 漆雕赋红着眼看着无歌与桃依，最终垂下眉目走出去。 桃依非但割破了脖子上的脉搏，且中了八荒，这便是他们最后的时间了吧。漆雕赋躺在马车顶部，看着从云中探出头的落日，无力地遮住那双盛满泪水的眼。 八荒，只需三个时辰便能致死。方才他察觉，桃依腰部以下均已僵硬，那么，真的是时日无多了么...... “无......歌。”桃依轻声唤着。 “我在。”无歌牵着桃依僵硬如石的手，十指相扣，“乖，你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 “我想、看......日落。”虽然真的很痛，但桃依却努力的绽开笑容，“我、不想死、在......咳咳......我不想，死在、医馆。” “胡说！”无歌握住桃依的手捏的更紧，颤抖的抱着她有些发凉的身体。 “我不、想......有遗憾......我想看、看落日。” “......”沉默，让气氛压抑。 最终，无歌还是答应了桃依。 或许，他真的放弃了。 “......好。我带你去。所以，你答应我，未看到日落前，不可以睡好么？” 她的桃依开心，便好。 “好。”桃依言语间，充满了幸福。 “十七，去仙霖吧。”无歌轻声吩咐道。 “是。”十七虽震惊，却依言调转马车往仙霖方向赶去。 “无歌，唱、日暮归、途。”那夜只听无歌唱了几句，她便再忘不掉那旋律。 “好。” 他轻声哼唱。 天涯来路，放眼过处，苍茫年华不复。平野客宿，与你醉步，牵引马长河日暮。 你曾说日暮。原是归途。也曾望归途，尽日暮。天地虽大却只消斟两壶，与你一马一剑驰骋川谷，闲了棋盘懒了书卷画谱，身披日月饮江湖。从此管他几番沧海变数，逍遥人间看红尘离苦。 今宵对剑起舞，明朝海阔信步，携手归途...... 转眼，已行至仙霖。 “桃依，到了。”无歌见桃依闭着眼，身子也越发的冰凉，生怕她等不及。 喊了好几次，桃依才疲倦地睁开双眼，目光涣散...... “到了、么？”为何，她有些看不清无歌的模样？ “来，我抱你上去。”无歌苦笑着抱起桃依。 桃依说过，会等到日落。那么，爬得越高，太阳便降落的越慢，桃依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便越长...... 桃依有些震惊地看着无歌，方才，她感觉到了无歌掌心的温度，感觉到了无歌抱着她双腿手臂的温度！ 莫非，之前无歌逼她喝下的水中，有解药？！ 可是，有解药又如何呢？桃依苦涩笑笑，她如今连呼吸都只是勉强维持，又怎能告诉他，毒解了，让他有了希望却更绝望...... 她，似乎有些等不到了...... “无歌，我......想睡......了......”桃依身躯越来越冰凉，“谢谢......你......爱我......” 无歌拼命地往山顶飞去。 风，刮乱了他额前碎发，刮走了桃依的话语，刮疼了他的眼睛。 仍旧是那个悬崖，却已物是人非。 无歌抱着桃依坐在崖边，一如当初陪她看日出那般。他怎会不知道，桃依已经死了，怀中的冰凉，此后，再不会温暖。 “小桃叶儿，你说谎了。”无歌哽咽道。 你明明答应过，会等到日落的。 阶上尘，尘中客，你去后，再无来者。 “谢谢你，给我的希望。” 看天地清朗，瞬间苍茫，见证一幕无上风光。听四野八荒，轰然炸响，将离别衬托得，举世无双！ “你最喜听我唱歌，容我引调而歌，半生心愿与你说......”迎着晚霞，无歌轻哼。 想与你看遍花开花落，高山流水杯酒相酌。或与你并肩，锦绣山河，踏遍那三千红尘落落。在梦醒之前，为你燃过一场最盛大的烟火。让你能看到，苍天有泪，滑落。我的眼泪自苍天之上，滑落...... 落日隐去最后一缕光芒，不知这春/光为谁落寞。 无歌抱着桃依站在崖边，低头吻上她冰凉的唇瓣，而后，任她飘落。 “如此，你便能日日看见日出日落。” 终归抵不过宿命，或许，注定被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