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死水微澜1

    这条短信是常相忆的，短信的时间在凌晨一点十分。这么晚了常相忆为什么要这样的短信？她想向我传递什么？或者说她想做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我的心头，像一块巨石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拨通了常相忆的手机，号码拨通了却是无人接听。怎么回事？连续拨打三次，终于拨通了。

    我问：

    “常部长在吗？”

    听筒里传出浓重的喘息声，半天常相忆才声。

    “我是常相忆。谢谢你这段日子对我的关心，真的谢谢你！“

    常相忆的声音沙哑，似乎哭了很久：

    “怎么这么客气？我们在一起工作是缘分嘛。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真的，我说的是心里话。郭主任，我们在一起共事虽然不多，但你给我的印象特别好。以后我们恐怕就见不上面了。”

    “啥事往开看不好吗？我想以后还是有机会见面的。”在和常相忆说话的同时，我的头脑里一直在思考，要不要给校官打电话。

    常相忆说：

    “我上回委托你办的事就不用再麻烦了，用不着了。谢谢！”常相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再打过去，常相忆的手机已经关机。

    “不好，要出事！”我赶紧拨打校官的手机。

    校官接了我的电话：

    “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事？”校官问。

    我在电话里说：

    “刚才常相忆给我短信，说是自己不想活了。我打了半天才把电话打通，讲了几句感谢的话就把电话挂了，再打就关机了。她会不会想不开？”

    校官说：

    “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的可能性。这样，你先给马采莲打个电话，虽然还没报到，但关键时候还得要支持。因为都是女同志，让她现在就往常相忆住的地方去。你打完电话赶紧过去，我现在给焦娇打电话，让她现在过去，我向陈副院长汇报一下很快就赶过去。”

    和校官通话过程中，我已经从床上下来，穿好了衣服。挂了校官的电话，我边往身上套外套，往外走，一边给马采莲打电话。

    “对不起采莲姐，这么晚打扰你。你现在能出来吗？”我问马采莲。

    “没问题。我马上到，你在哪里？”马采莲问。

    “你下楼后在路口等我，我现在过去接你。”

    “好！”马采莲挂了电话。

    我在路口拦了辆出租，直奔马采莲家。到长江小区时，马采莲已经在路口等我。

    “马采莲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出租车箭一般冲了出去。

    我和马采莲都没有说话，马采莲很聪明，这么晚了一定有什么急事。否则不会半夜三更给她打电话。

    出租车在常相忆住的小区停下，付了钱，马采莲下车就跟在我后面往常相忆的那栋楼飞奔。

    常相忆住的地方我来过一次，是几个月前卜贤玉把一样东西落在住处，让驾驶员带着我过来取，所以知道她住的具体位置。

    “就那里。”我指着18楼一栋亮灯的房子说。

    马采莲还是没有说话。

    校官和焦娇也跑了过来，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小区门口，校官停顿了一下，立刻乘电梯直奔18楼。

    焦娇一边敲门，一边叫喊：

    “小常开门，我是焦娇。”

    喊了半天没动静。焦娇看着我们，不知该怎么办。

    校官拨通了一个号码，是小区门卫的联系电话。刚才校官在小区门卫那里停顿了一下，原来是记联系电话，校官的心细得到了验证。

    接到校官的电话，小区保安很快上楼，从一大串钥匙中挑出了常相忆家防盗门的钥匙。这是江南小区物业管理的人性化服务的一个方面，小区物业上都留有各家各户备用钥匙，主要是为了应对紧急情况。因为有严格的管理规定，业主对此做法表示理解和支持。

    校官推开了防盗门，焦娇和马采莲带头冲进常相忆的房间。

    房间里的床头台灯亮着，常相忆穿着睡衣躺在床上，一只空瓶子歪倒在床头。

    保安在防盗门外面向里面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热闹，拿着钥匙乘电梯下楼去了。

    马采莲从床头柜上抽出两张抽纸，将空瓶子拿起来观察。

    “是安眠药，1oo颗！”

    “天哪！”焦娇惊叹。

    校官没说话，拨通了12o急救电话。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楼下。几个人配合着救护人员将常相忆抬进救护车里，焦娇和马采莲也随着救护车直奔江南人民医院而去。

    我和校官在马采莲床上现了几张纸，上面写满了字，第一张纸上这样写着：

    亲爱的爸爸mama，你们在天堂里过得好吗？不好？没关系，你们的女儿就要来陪你们了。

    这些年，你们的女儿日子很不好过，这个世界太残酷，太复杂了。女儿走的都是些高低不平的路，太累了，脚累，心累，女儿不想走了。

    原谅女儿没能满足二老的心愿，至今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个世上，饱受了人情冷暖，尝尽了酸甜苦辣。女儿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飞，处处碰壁，被碰得伤痕累累，被撞得头破血流。原有的一点点希望随着他的倒下而破灭，绝望又随着他的到来不停地增长。女儿是失败的，但女儿想不明白，导致自己失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

    我打小就有一个愿望，走出高山，踏上平原，我就想能多挣点钱，希望能让你们日子过得好一点，自己过得快乐一点。现在女儿才明白，挣再多的钱有什么用？一家人幸福相守，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才是最幸福、最快乐的。

    这些年挣的钱都在卡上，我无法带走，我想把它留下来，留给那些生病没钱医治的穷苦的孩子们。可似乎这个愿望也很难实现，到现在也没有准确的消息。

    现在，女儿每天都生活在痛苦和绝望之中，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希望。也许，等待我的，只有死亡。

    女儿现在想明白了，可惜晚了。女儿头痛欲裂，那一刻很快就会到来。我们很快就会在天堂见面的。可女儿担心，像女儿这样的人究竟是去天堂还是地狱？

    不想了，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那里都是最好的归宿。

    女儿睡了，痛苦开始消失，快乐就要到来了。亲爱的爸爸mama，等着女儿好吗？

    不孝女：小忆

    “第二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校官问。

    我打开第二张纸，是写给一个叫“老牛”的。

    校官问：

    “老牛是谁？牛百顺吗？”

    我没有回答，摊开了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