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酒道六观,尽吞山河日月。
且说上回,公孙离殇做了个顺水人情,托定湘镖局宜兴分镖局的总镖师莫云天,招待了今日刚刚结识的三位友人。餐堂之内,灯火通明,一片绚烂。众人已然是动筷举食,一时间是香气弥漫。莫云天朗声笑道: “离殇、秦艽,要不要来壶酒啊?” 秦艽听到有酒,不禁脱口问道:“什么好酒,不妨来一壶!”公孙离殇也和道:“确实确实,空有满桌珍馐,若是无老酒,岂不是美中不足?” 莫云天宏声吩咐旁人道:“来人呐,去把我府内窖藏多年的汾酒还有酒器拿来!”听了莫云天的吩咐,身旁侍人便连忙去办了,不过多时,侍人便提着两壶汾酒上了来,旁侧,还有人拿着酒具。 莫云天笑道:“这汾酒,酒劲儿较烈,不可多饮,我这两小壶,正是恰好分量!” 秦艽问道:“为何倒要用这玉杯饮酒,玉杯容量不如这瓷碗,喝着岂非不痛快?”听了秦艽之言,公孙离殇轻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秦艽呀,你虽谈吐文雅博学,但是却对这饮酒之道缺乏了解呀!” 张灵婵听了他这么说秦大哥,有些薄怒之色,便故意刁难他道:“哦?既然你懂,那么你就说说为何要用玉杯饮这汾酒呢?” 公孙离殇摇了摇头,笑谈道:“这汾酒,须得以玉杯盛放,李太白有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正是此理!” 秦艽听了他所说,不禁拊掌赞道:“公孙兄当真是博学之才,确实如此,‘但使主人能醉客,玉碗盛来琥珀光’,哈哈,受教受教!” 公孙离殇笑回道:“若论诗书万卷,善本典籍,恐怕我并没有秦艽你读得那么庞大驳杂,但是论这饮酒之道,我却不是大言,比得过我的,确实是不多见呀!”公孙离殇续道,“这两小壶汾酒,量足适可,色、香、味、格、养、意,一应俱全,既可醉人,又能怡情,却不会伤身!” 莫云天听了公孙离殇之言,笑道:“离殇呀,你且说说,这色香味格养意,分别是怎么道理?” “诸位请听我言,”这时那侍人奴婢都已斟满了酒,公孙离殇举起一只玉杯,一饮而尽,笑道,“这酒之色,便是其外表之饰,清亮透明,无有杂质,是为纯性。” 听了公孙离殇之言,众人也举起杯看了看清酒,随后一饮而尽,但觉醇香浓郁,徘徊鼻息口舌之间。公孙离殇继续说道:“这香、味,其实源出一折,香乃窖藏其所散发也,适才刚拿出来,我们诸位便已嗅到酒香醇厚,这即为‘香’;而味,则略有不同,味则乃细酌慢饮,体味这醇香之气在口舌之间婉转流连,此之所感,乃其‘味’。” 秦艽听到这饮酒还有如此之多的讲究,心下对公孙离殇也是佩服得紧,赞叹道:“公孙兄,我秦艽与你饮酒,果真是长了不少见识!” 张灵婵和许文漪两人也对公孙离殇略有些敬佩,张灵婵急欲听之下文,便问道:“公孙大哥,你接着说,那这格、养、意又分别指代什么呢?” 公孙离殇笑谈道:“这色香味俱好理解,而格养意,才乃酒之真理!”公孙离殇举起酒杯,瞧着那清澈透亮的汾酒,嗅着那醇厚酒香,微笑道,“这格,通俗而言,便为格调,引申为酒之烈性,汾酒性烈,浓郁香醇,格调颇高,故格之一字,其已臻化境也!” 公孙离殇笑着续道:“至于这养,却是不以饮酒欢乐,飘飘欲仙为目的,将饮酒作乐的初衷上升为养身养气保养之功效,饮酒之道,便是要既能饮酒为乐,又不会为酒所伤,是为“养”!”公孙离殇笑道,“当然,古今之外多少侠士英豪,若说能做到这‘养’之真谛,在下可确实没有见过,就连武林前辈,饮酒狂徒,恐怕也难以做到以酒养身!” 许文漪听后,但觉他所言颇为有理,更是让这平日所想到的酒之理论有了很大的颠覆,便清声问道:“公孙大哥,瞧你正值年华,不曾想却对这琼浆玉液,颇为熟稔!” 公孙离殇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文漪谬赞了,哈哈,我敬你一杯!”公孙离殇举起玉杯酒器,饮之清寒汾酒,吞肚尽咽,而后便畅怀笑道,“最后倒要说说这酒的最高境界,那便是‘意’,意之字,自古即为迷茫不可多谈的,而要实现这一点,恐怕只有那酒中仙人,人世谪酒仙能做到这点,人酒合一,酒中有人,人中有酒,与剑道相类,天人合一之境,即为此。所以用来阐释这酒的‘意’之境,那不如引欧阳修《醉翁亭记》中言:‘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正是如此了!”
莫云天拊掌大笑,赞道:“离殇,你呀,说起这酒来就滔滔不绝,若是就你这般说谈下去,恐怕大家今天都别吃饭了!” 公孙离殇饮了几杯汾酒,已是玉面红赤,但瞧去,却更是英俊无比。公孙离殇夹了口菜,配着清酒饮食,也不回答,只是轻声笑着。 秦艽给许文漪夹了几道小菜,轻声道:“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多吃些,补补身子!” 许文漪两只美眸望着秦艽,心中却也不知想着些什么,倒是把秦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绕开视线去。瞧二人如此,张灵婵心中却并未有分毫气怒之色,反而觉得这近来的相处之下,仿佛便如亲人一般,互相陪伴,互相援助,共赴艰险,百折不挠。张灵婵想到这里,倒也是觉得欣慰很多······ 莫云天说道:“秦少侠、许姑娘、张姑娘,你们这几日不妨在此多耽搁几日,整日赶路,倒也疲乏得紧,好好休息一下!” 秦艽听了,虽不忍推却了莫云天前辈的一片好心,但却还是起身拱手敬言道:“多谢前辈一片好意了,只是晚辈一行尚有些事情,要去办了,若是今后有机会,定来此长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就是莫前辈赶我走,我却也赖在这里了!” 莫云天听了秦艽所言,抚须笑道:“无碍无碍,少侠请坐,不知少侠可去何处,我定湘镖局分镖局不计其数,我给你一道书信,到时候你便暂住在镖局里头,倒也好过客栈,鱼龙混杂,乱糟得很!” 秦艽听了,却还是拒绝道:“莫前辈,有劳关心了,只是晚辈此来所为之事甚为重要,晚辈想还是深居简出为好,我们一行三人就连宿居山野,也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秦艽只觉得如此拒绝颇为无理,便又续道,“不过将来若是有困难,到时候还望莫前辈能鼎力相助呀!” 莫云天听了,叹了口气,随后笑道:“罢了罢了,年青人现在多着些历练也好,那老夫也就不管这么多了,将来如有困难,尽管找老夫就行!”莫云天摇了摇手,道,“吃饭吃饭!” 这一顿饭食,进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方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