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晚宴
托史湘云的福，北静王在家里呆了足足有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除了早朝都不曾出门，就算他再怎么低调，可难为他从小就是众人关注的焦点，每次上朝都会被大小官员在背后指指点点。他北静王虽历来都被人称为廉王，可有些风流也是世人皆知，当时一说他对史家小姐无礼，自然也是众人一致肯定的。 时间一长，众人再看史家也没什么动静，反观北静王这个人，才想到这个王爷长得如此冠绝，勾勾手指蜂拥的女子就挤满一城了，哪里还需要对史家小姐来强的，而且还是没脑子的在史家行这无耻之事。 事情也就无声无息的就这样过去了，在北静王庆幸自己终于有了出头之日的时候，正缝十一公主的生日，北静王琢磨着正好可以去寻寻乐子。 十一公主水琼是当今圣上最喜爱的一个小女儿，十一公主的生日晚宴自然也是极其盛大的，听说这公主不爱红妆爱武装，就连生日宴会也央求皇上一定要请来威震八方的几位大将军，而皇帝也点头应允，去见当今圣上有多么宠爱这个小女儿。只是可怜了几位大将军仅仅因为个小儿生辰而烦忧，甚至还有以为将军是不远千里放下戍边任务不管不远千里前来祝寿。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林立在内。此时，林立正在自己兵器房里呆着，已经妆扮好的黛玉和关月看着林立一声不响的就呆在兵器房里感到莫名其妙。 “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再不走就来不急了。”黛玉不禁催促道。 黛玉本来是不想去参加什么公主生日晚宴的，她本就不喜欢与宫里的人或只是官场上的人接触，这次还是因为嫂嫂关月说一个人太寂寞才答应的。 “小诺，把这个鞭子装起来。”林立突然指着一个看起来很精美的鞭子道，“十一公主向来不喜欢正经女儿家喜欢的物什，她又爱舞刀弄剑，送这个辫子正好做贺礼。” “这个十一公主我倒是在花神节上见过，看起来是个不拘小节的大气女子。嫂嫂会喜欢的。” 黛玉对关月笑笑，她知道关月实在自己到将军府之前没多久才嫁给哥哥的，哥哥平日里也不怎么喜欢什么聚会，这次可能是嫂嫂第一次参见这么正式的晚宴，就算嫂嫂平日里再怎么无所谓，像这种皇家宴会，说不紧张应该是不可能的。黛玉又看了看正抱着个盒子的小诺，不禁又叹了一口气，偏偏这次怜水又生病了，虽说小诺这孩子挺懂事的，可是终究没有怜水那丫头细心，凡事也有个照应啊。 “只是没想到哥哥也听细心的，居然知道事先打听好公主的喜好啊。” 林立摇头：“哪是我细心啊，还是水溶提醒的，今天下午他来找我，让我陪他去大街上逛逛，我当时还在烦恼要送十一公主些什么贺礼，他正好也要为公主挑礼物，我们俩就结伴去街上看看了，哪知道在路边正好看见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子，他倒好，直接甩了一锭银子让随从打包把人送到公主府，我当时就被他给弄蒙了，你猜他说什么，他说十一公主这小屁孩儿平时最爱打抱不平，平时侠客江湖的，又最爱美男，所以我就思量着咱家兵器库里不是有些奇珍吗，干脆就投其所好送见兵器。” 林立见小诺已经抱着包好的鞭子回来了，不禁笑问黛玉：“要不你舍得我把小诺这小子洗得干干净净打包送到公主府？” “玉玉·····”小诺听到林立的话明显的瑟缩了一下，一双纯真的黑白分明的眼眸正水汪汪的看着黛玉。 “乖~~”黛玉默默小诺的脑袋，像是安抚某种小动物一样的道：“哥哥在开玩笑呢，jiejie怎么舍得送小诺走呢？再说了，嫂嫂不是说要你做她女儿的相公吗？哥哥又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未来女婿？” “那是你嫂嫂说的，我可没答应。”林立咧嘴看着小诺，笑得恶劣。 小诺不禁撒脚丫子一头就往黛玉的怀里撞去，黛玉硬生生的接着这小牛似的一撞，差点没站稳。小诺扑在她怀里，还紧紧抓着黛玉的衣袖楚楚可怜的望着林立。这架势让黛玉“扑哧”一声笑出来了。“哥哥，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搂住小诺然后豪气的对你一伸手道：姑娘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这个恶霸强逼你的。” “切！”黛玉正笑着突然就听见医生咂嘴声，关月一脸嫌弃的直接越过黛玉抄林立走去，“立，我们还是快些去吧，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别理你这meimei，幼稚！！！” 关月难得装出一副清高妇人的模样，穿着华丽的宫装明显是不合身的样子，不论从什么角度看来都有点格格不入，但是林立依旧温柔的握住关月腕上自己手腕的柔荑。“是，遵从夫人的旨意。” 黛玉看着在前面相伴而行的两人，暖暖的笑了，她仿佛看到了以前的父母，只两个人，她这个小拖油瓶每每看着都会觉得：这样，真好。 “玉玉！！”小诺把头从黛玉的怀里抽出来，拉了拉她的袖子，“他们走了······” “嗯嗯，甭管他们了，小诺今天就当跟着jiejie去玩好了，不要管别人什么事，你要乖乖的，jiejie这就带你去吃好吃的。走！！！” ········· 虽说是公主的生辰，来的富妇千金都是没有多少，远远望去一片全是武将壮士，稀稀拉拉的一片便是她们的家眷，所以在太监报道：“林大将军携其家眷前来贺寿。”时，黛玉就趁机拉了小诺做到了角落里打算无聊的打发打发时间。 她本来就不是怎么太爱折腾的人，看着人多了心里就繁杂，暂且不说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就看看这些武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打交道，不像嫂嫂····· 寻了寻嫂嫂，她果然看见嫂嫂此刻整和十一公主在划拳·······要怎么说她们呢，志同道合？臭味相投？苦笑着摇摇头，她本来今天还在担心嫂嫂不习惯，没想到是今天这番场景，看来她还是自求多福的好。 “北静王到！！！！”看了一眼那太监，那鸡叫般的声音再一次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总算懂得了为什么皇家的人都喜欢叫太监来通报。 看向大门口看，果然，北静王水溶正从韶华极盛处走来，青色的衣袍，一贯温和的眉眼，一双举世无双的脸就像天上光亮的月亮一样恰到好处的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突然黛玉的一愣，扫到北静王腰间的玉佩，古怪的纯金挂钩，诡异的突然，玉佩下方垂落的三个铃铛，这中满异域风格的玉佩不正是宝玉最喜欢的一块玉佩吗？想当初宝玉还特地花了三天才找到这独一无二的玉佩，怎么现在却在北静王身上？ 感觉到黛玉的打量，北静温和的目光投向她，朝着她点了点头，黛玉一时没反应过来，满了半拍，略显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憨憨的样子有些可爱，北静王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禁笑出声来，众人看着北静王这一举动，不禁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角落里的那位佳人身上，然后便相视一笑，你我心知肚明的点头，有眼力见的都知道，大家都懂得嘛···· 一场公主的生日宴会不是什么吟诗作赋春花秋月，就看见一个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不是脱了衣襟袒胸露乳的，就是三无成堆的渣在一起勾肩搭背的，而那个主角十一公主，居然还笑得朵娇花似的乐在其中，黛玉寻视了半天也没看到关月的身影，等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时候，关月已经跟个老爷们似的拖着一小将军往后院走去，待她听清楚嫂嫂嘴里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立马上前扯住关月：“嫂嫂，你不可以和小将军一起去茅房！！！”总之，就是鸡飞狗跳狼藉一片····· 等到好不容易从这不伦不类的处境中逃脱出来，小诺和黛玉的脸色都不太好，关月已经醉得不成人形，软软的窝在林立的怀里。马车里一时安静了下来，黛玉随手就掀开了帘子，夜风立马就灌了进来，方才太过吵闹，这一时消停下来，她虽有些不习惯，但毕竟是习惯一个人呆着，她倒觉得惬意。风吹着漆黑的头发在身后肆散，她靠在车窗边看着nongnong月色，突然就觉着心尖突突的不安。 “唉····”随着黛玉没由来的一声叹息，马车骤然停下。 “怎么了？”林立听见动静把关月轻轻交给黛玉，掀开帘子打算出去看看，回头又看了看自家小妹，大掌一挥直奔黛玉额头。“学别人叹什么气！小小年纪有什么好发恼的。” 她抬头冲林立横了一眼，就没头没脑的又缩了回去，好半天好不忘嘟囔着：“哥哥····早去早回，嫂嫂好重。” “哧！”身后小诺突然笑了出来，她回头一瞪又立即撇过脸去。 黛玉不禁挥着手给自己扇风，虽说夜里有些凉意，她还是觉得心烦，不安在心头一点点扩大，悄悄往马车外凑了凑，隐约能听见外面的说话声。 “还望林将军见谅，我家主子很想和林将军见一面，请林将军随我走一趟。” 黛玉松了一口气，蓦然紧了紧胸口，还好只是个小厮罢了，她在心里这样想，突然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想了，自找麻烦。帮怀里的嫂嫂整了整头发，于是便安心的在车里等着哥哥回来。 “呵，这位小兄弟，你看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林某还有事，实在不方便随你走一趟，不知你家主人是谁，等哪天得了空，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啊啊···是吗？”对方漫不经心的应承着，语气听起来让人不快，似乎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我家主人也是考虑到这点的，可是怎么办呢？我家主人是真的很着急啊，说是不论用什么方法也要把林将军带过去呢·······” 那人的语气一下子就变得不想先前那样恭敬了，嚣张诡异的让车上的黛玉不禁心头一痛，一种很诡异的感觉袭来。果然，下一刻就听见车外一阵打斗声传来。很快的就又趋于平静。 “唉···还真是有点对不住了，林将军。呵呵呵····谁让您这么不体谅我家主人的苦心呢！！”那人的话语听起来好像本来就是林立的错，带着埋怨的矫情。 “你······” 空气里有些颤抖的动弹。最后传来的是林立的吃痛声，那一声惊呼一瞬见就狠狠的敲在黛玉的心头，她的神色凝如冰霜，颤抖的伸出手想要掀开帘子冲出去，却是猛地被小诺一把拉住，小诺握得很紧很紧，力气固执的很大，硬生生的把她的手按在了车内的木板上，连指尖都传来一丝一丝的痛感，急切的想要出去的心情在叫嚣着，愤怒的把询问的眼神投向小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拦住自己，只一眼却凝住了目光。 小诺平静的不像个孩子，对着她摇了摇头，那双眼睛直直的望进她的眼里，仿佛一根冰柱一样坚定的让她难受，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快要听不见了，小诺却轻轻移开了目光，车幔突然被风扬起，落在眼角的一丝头发只是轻轻拂过，她低下头，眼泪便落了下来。 月色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一样圆满过，她看着外面的月色一点点漫了进来，就连她指甲的纹理都一缕缕看得清楚，再抬头眼前确实一片雾气，连圆月都变成一丝一缕的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她在心里这样想，怎么可以这么假？ 泪水一点点的滴到木板上，一明一暗的不协调，她怎么又哭了？真讨厌，不要哭啊，为什么自己只会哭，只会让别人来保护，哥哥是如此，现在就连小诺都是······· “小诺·····”直到外面一点声响也没有了，她才开口问：“你害怕吗？明明怎么小的人，为什么比我还冷静····” 黛玉的声音喑哑，她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比她往日清雅的嗓音听来要难听，不难听出自己的害怕和慌张。颤抖着，慌张着，迷茫着，透过手指间，黛玉的脆弱和无助分毫不差的传给了小诺。原谅她，她现在已经一团乱了，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先想到的居然就是问小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必须找点话题让自己冷静下来。 黛玉在肩上的长发迷蒙了小诺的眼睛，小诺一直按住黛玉的手轻轻松开又搭在了她的手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如果连我都不冷静的话，玉玉你要怎么办？我唯一认知的事情就是可以让玉玉主子有事，这是离开之前宝二爷要我发誓的！！” 小诺说的认真而冷漠，让黛玉有点陌生，她一向知道小诺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人畜无害，看他人小小的，时不时的总是会显出和自己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只是这样的气质在这样一个小人身上有点太过诡异了，小诺又是后就是太懂事了。 “宝玉吗？”黛玉笑容中有了凄凉的意味，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一会儿又抓不住了。她摇摇头，想今天这件事来得突兀，根本没有源头可循，将手里的关月交给小诺，也难得关月还能睡得着。 一个人走下马车，车夫不出她所料的已经昏死过去，茫然四顾，她不知道是该回家，还是去找哥哥，心里有上百个念头，最终也只化作了声叹息，黛玉觉得耳垂有些疼。 黛玉看着昏死在一旁的车夫，正出神，忽然发现不知何时有一辆马车已经停下，车幔打开，车里的人探头出来，刚一抬头，黛玉就错愕了，看对方似乎也有些惊讶，可下一瞬便无言的下车走来站在黛玉面前，静静的好像在等她说些什么。 见黛玉一脸茫然，北静微微一笑，尽量轻声开口道：“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