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席

    戏才唱了一会，就见一个丫鬟进来，朝着殷云珠走了过来，附耳说了几句，殷云珠脸上笑意一敛，使了个眼色给她，那丫鬟便乖觉的走到棚外等着。殷云珠笑道：“我还有点事，要先失陪一下，环meimei你先玩着，等一下我就回来。”

    楚环点点头，笑道：“你去忙你的吧。我这自有人照顾着，不用挂心。”方如兰刚还在这，一转眼早被人围起来到后面投骰子喝酒，做些雅戏。殷云珠见她玩的正高兴，也就没有多说，径自走了出去。

    等出了角门，殷云珠看着四下无人，方才问道：“珍珠jiejie，不知老夫人叫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那叫珍珠的侍女摇摇头，笑道：“老夫人也没说，只说是想殷家小姐了，让我来请过去坐坐。也倒是，这么久了，殷小姐也没到府上来玩，老夫人自然是想了。”

    殷云珠笑笑，心里自是不信，他们两家走的近是不错，可自己还真没到了得这般青眼睛的程度。可看样子这丫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她也是白问，反正一会就到了景园，到时候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就不再多问。

    一会功夫，就进了景园的门，往前几步，早有人等在那边。殷云珠出来的急，连百灵也没喊，这会接了斗篷进门，珍珠忙跟在后面接了，笑道：“老祖宗，殷小姐到了。”内间便有笑声传出来，正是方家的夫人，如兰的娘亲，道：“云珠这孩子，许久不来，不说老祖宗想着，就是我，都挂着心呢。快进来吧，一路走过来，想是冻坏了。本想晚些叫你，想着等到了晚饭后，还有烟火要放，你们女孩儿家喜欢看那个，到时候再叫你过来，倒是我们不识趣了。”

    殷云珠忙快步走了进去，给正半躺在那的老夫人磕了头，然后又过来给方夫人行了礼，笑道：“日前jiejie染了风寒，卧床了好一阵子，云珠也不得出门给老祖宗和表姑母请安，还请老祖宗和表姑母不要怪我。”

    睡在那的方老夫人笑道：“瞧瞧这孩子，才几日不见，出落的越发水灵了，一张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要是如兰有你一半的乖巧，我这把老骨头也就放心了，快到我身边坐着。”她发了话，自有丫鬟扶起云珠来坐在那边的绣墩上。

    方夫人看了看，微微笑道：“我忽然想起，那边还有些事要过去看看，云珠啊，你陪老祖宗坐坐，我一会就过来和你说话。”

    她说着话站起身来，给满屋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一下子便退的干干净净。殷云珠心里明白，这是老祖宗有话要跟自己说了，不然也不会叫人都下去，便微笑的等着。半晌，却见老妇人半闭着眼睛睡在那里，一声不吭的，像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殷云珠却也不急，看见榻上有一把香扇，便拿过来，轻轻的给老夫人摇着，一股股带着香气的暖风拂过，让老夫人满意的哼了一声，这才开口道：“云珠，你和如兰从小一起长大，想来府上的事情，兰儿是不会瞒着你的。”

    殷云珠点点头，笑道：“兰儿待我，有如亲姐妹一般，有什么心事，也大都愿意说上两句，只是我素来愚钝，有时候也不能帮她解忧，心里时常惭愧。”

    老夫人睁开眼睛，眼光在她身上转了一转，笑道：“你若是个愚钝的，只怕天下人就都没聪明的了。今天珠帘后面那位，你想来也知道是什么身份了吧。就算兰儿不跟你说，你也一定会知道。”

    殷云珠面露疑惑之色，慢慢的摇了摇头，道：“珠帘后面？我却没注意呢，只看着兰儿行礼了，难道今天在晓月楼，还有什么别的人不成？”

    方老夫人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暗哼，聪明却是聪明，只是还显稚嫩，若是假以时日，必是个厉害角色。既然殷云珠不承认，方老夫人便马上从善如流的放了过去，闲话了两句转而问道：“今天我在晓月楼，见你身边的那位姑娘，却是面生的很，不知道是哪府上的姑娘。”

    殷云珠微愣了一下，问道：“老祖宗问的是柳府上来的那位姑娘？”

    方老夫人皱皱眉摇了摇头，道：“柳府上那位表姑娘我是见过的，来咱们府上玩过几次，不是她，就是坐在你右手边的那个姑娘。”

    殷云珠心里确定了老夫人要问的人的确就是楚环，当下也不隐瞒，笑道：“那位姑娘，也是柳府上的，现在住在柳府的别院，平时不大出门，这一次，正是随着燕宁姑娘一起过来的。”这些话说也无妨，反正凭借方府的能力，想查出来也不难，何不卖个便宜面子。

    方老夫人点了点头，心里有了底，柳家别院住进去一位姑娘的事情，她早就听说了，今天见了人，果然是冲着那位置去的，看来柳相爷打的主意，和自己家差不多。要不然那姑娘，刚才也不会使劲的盯着珠帘看。

    哼，柳贽倒是个机灵人，可惜再聪明的人，也有失手的时候，这一次，他就算错了。过了今晚，方家大事已成！只是那姑娘长的比如兰逊色的多，也不知是什么地方竟得了柳相爷的青眼。

    想那柳相爷一向眼高于顶，手下人一个比一个能干，这姑娘既然能得他高看，自然有她不得了的地方。不过，只要过了今晚，不管她有多么能干，都太晚了。

    方老夫人愉快的笑了笑，想知道的既然已经打听到了，也就懒得再和殷云珠继续聊下去了。这殷家的二小姐，年纪虽然不大，又是个庶出，却也是个不得了的孩子，见识深远，一屋子名门贵眷，她竟然独独那柳家别院的姑娘坐在一起。想来也是看到了那姑娘背后的柳相爷，她倒是打算的不错。

    “罢了，人老了，说一会话，就累的不行，看见你这孩子乖巧懂事，我心里就高兴，珍珠，把我前一阵子得的两支如意簪子拿来，给殷二小姐戴着玩吧。”她挥挥手，一脸的疲倦，笑道：“本想多留你一阵，可想想，和一个老婆子在一起，也无趣的很，还是让珍珠送你回去。和姑娘们玩去吧。”

    殷云珠听了这话，就知道老夫人已经得了自己想听的消息，在下逐客令了，便忙站起身来，谦逊道：“多谢老祖宗赏赐，云珠本想多留一刻，好容易见到跟老祖宗请安，正想多聆听几句教诲，可时辰不早了，不敢打扰老祖宗休息，只好下次再来。”

    方老夫人摆摆手，珍珠已经从里间出来，手里托了个小盒，笑道：“奴婢这就送姑娘过去，这是老祖宗给姑娘留的簪子，姑娘拿去戴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