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契约魔法
虽然相处只有三天,可精灵廖尔卡一行人却感觉好像是过了三年那么久。明明是抓到了松蓝帝国重金悬赏的通缉要犯,应该高兴才对,可现在怎么好像是自己这些人都变成他的仆人了?而且还是没事就得挨顿数落的那种,这让他们简直要郁闷得发疯了。 廖尔卡觉得全身得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他真恨自己干嘛要是个精灵?哪怕自己是个粗俗不堪的人类战士的话,现在也可以不顾什么面子的下手痛揍这可恶的家伙啊!这实在是眼下他最下干的一件事,可按照精灵族的规矩,虐待一个无力反抗的人实在是极丢面子的事情,如果传出去的话一定会成为所有精灵的笑柄,他可不想成为第一个获此“殊荣”的精灵。 廖尔卡恼怒地狠狠抽了坐骑几鞭泄火,那马儿吃疼,顿时咆哮起来。车中的人咯咯笑了起来:“哎哟!在下听说博爱的精灵一族可都是非常有爱心,特别喜欢动物的好人呀!为什么要对一匹可怜无辜的马儿这么凶暴呢?啧啧啧~” 可怜的精灵气得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背上一头栽下去。他哆哆嗦嗦地想要打马离开,可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车厢中的人却不放过他,继续大剌剌的聒噪:“哎,在下可不是开玩笑啊!快点叫人过来帮忙,否则我可就顾不了场合啦!啊,当然如果你们不介意一直闻着某些气味的话,我也就无所谓了……” “……过、过去两个人帮忙……”廖尔卡实在是被气得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连忙朝看守在车边的两个精灵交待了一句便打马跑开了,他怕下一刻自己忍不住会扑上去狠狠咬这个讨厌的家伙一口。 那两个精灵登时也垮下了脸,虽然那人生得并不讨厌,可那张嘴可实实的能把死人给气活过来。就算抛开这点,每天搀着人去拉尿几十次也不是什么优差,尤其对于洁癖症候群的精灵们来说,这当真是一件既丢脸又难过的事! 讨厌归讨厌,但两个精灵还是一脸抽筋样的上了车,将包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德里安抬下车来。不过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对于那个仍旧一脸笑嘻嘻的家伙他们实在已经是深恶痛绝,只差必欲除之而后快了。 “咦,二位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小夏大人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却仍然极好,不住口的调侃两个精灵:“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昨晚的晚饭吃得不好!那个该死的厨子,我们现在回去把他干掉吧?太可恶了!竟然在我们的食物中动手脚,难道他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你闭嘴!”一个精灵不胜其扰,忍无可忍的怒喝起来。 “怎么怎么了?”他不以为忤,反倒是很委屈的瞪大了他那双漂亮的黑眼睛:“在下可是很认真的为你们的身体着想啊!可不要小看拉肚子这种小毛病,不注意的话也是会要人命的!……唉?兄弟,你哆嗦什么呀?手脚可有点准头,不然摔到在下可不得了……” 两个精灵被他搞得头昏脑胀,可又没有办法,只得耐着性子装聋作哑。小夏竟像是喜欢上了这种絮絮叨叨的说话方式,依旧自顾自的说个没完,精灵们渐渐发青的脸色他似乎根本没有看到。 小夏现在的这副样子,完全是他三天前自己的一次大意造成的。因为过于相信自己身手的缘故,在挟持精灵费尔娜的过程中突然被她的强大魔法轰成重伤,这让他既感到害怕又很是恼火。没想到在数万大军包围的战场那么危险的环境下自己都挺过来了,末了却在这小小的阴沟里翻了船,这让自尊心极强的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有数年之久,的确也是成功的溶入了这里,问题是过去在特种部队锻练出来的那种随时随地的戒备与警觉能力也已大不如昔。自己一向没有注意这个问题,想不到问题一出,简直就是能要人老命! 这件事在精灵们看起来或许没有什么,但在小夏的眼里,这根本就是一次不可原谅的失败!这让他再一次的认识到,这个世界虽然与原来的世界有些许不同,但仍然不是自己可以横着走的地方,过于自信的唯一后果很有可能是落得和现在一样的下场,稍稍糟糕一点的话很可能会连脑袋都没了,这肯定是他所不希望看到的。 费尔娜的魔法轰击完全正面命中了他,仓促间他只来得及抬手护住了头部要害,结果就是虽然保住了脸蛋,可全身正面超过80%的部位都被震出了不同程度的骨折,至于外表的伤害就更不必说了。这个结果可是他完全没有估计到的,没想到那个娇滴滴的瘦小精灵女孩竟是如此强大的魔法师,这个失误对他来讲就是致命的。在被魔法正面轰成重伤倒地时,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轻松的结束他的性命,强化芯片这种情况下也无疑起不到什么作用,总不能指望全身都骨折了的士兵还能正常作战。 幸运的是这些精灵并没趁他无力反抗时要他的命,反而还使用精灵族特有的伤药处理了他身上的伤。见他们并没打算杀掉自己,他才有点放心下来,伤势虽重,但对于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无法忍受的事情。负责给他上药的精灵可是骇得半死,他这辈子从来就没见过受伤受到这种恐怖程度的人,换成别人的话怕是早就疼得死去活来活去死来了,可这个人竟然还能一脸淡定的有说有笑,这让精灵们很是佩服。 这一队精灵似乎是在执行某项特殊的使命,这点从他们那遮遮掩掩的行动方式上便可以看出了。不过在小夏看来,这些家伙大概是甚少在人类社会行走,和人打交道的本事实在是差得可以,一味的想要隐匿形迹反而更加引人注目,如果不是数十个全副武装的成年精灵不好对付的话,怕是早有心怀叵测的人打上他们的主意了。 队伍中多了个伤号,精灵们不但没有虐待他,反而还专门在路过的城镇上花钱买了一辆马车来载他,只是对他的看守仍然是一刻也不放松,看来是他们对小夏之前的行为一直是非常忌惮,已经将他列为了极度危险人物的行列,需要特别“照顾”了。见摸不着这些精灵到底打算拿自己干什么,小夏索性也懒得去想,干脆的开始检视自身的伤势。 这一看不要紧,从来对受伤不怎么在乎的他这次可是大惊失色!按他眼下的情况,对他来讲无异于雪上加霜,虽然不一定会糟到哪里去,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一时间,小夏竟觉得心里发慌,很有些孤立无援任人宰割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想念苏菲儿他们,不由得再次在心里念道: “大姐~!你们都在哪儿啊?要是有一个在身边,我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嘛!” 然而这些都不是让他最担心的,老实讲精灵们为什么捉他,其实他一点也不关心,这段事等自己身体恢复后伺机报复就是了。反正按自己的自愈能力来看,这等全身骨折加上外伤,大概十天或十五天就可以痊愈,现在还有精灵们的秘药帮忙想必好得会更快,既然他们不当回事自己莫不如就乐得安静养伤,到伤势尽愈那天暴起发难,不把这些自大的傻精灵好好教训一顿,老子这最强战士的名号岂不是得倒过来写了? 但几天一过,小夏惊愕的发觉自己伤势的恢复速度变得极其缓慢,看起来简直就和毫无进展差不多了!如果说骨折的伤害恢复慢的话,可肌rou外表的伤就算再厉害有个三五天也应该好得七七八八,然而现在外伤丝毫不见起色不说,一些没有敷到药的伤处还出现了局部的溃烂和感染。 这可让小夏惊了个半死,做为士兵他并不畏惧死亡,但若说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忍受着肌体的腐烂,终日与绷带药剂为伍,就连方便一下都需要别人的帮助,这等生活对他来说几乎就等于死亡。如果不能改变的话,或许他会很干脆的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与其委委屈屈的活着,他宁愿选择痛快淋漓的死亡。 但还好事情并不像他所想像得那么糟糕,小夏很快便从看守精灵的口中得知,自己的重伤完全是因为费尔娜的魔法造成的。起先他还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冰系大范围魔法,听了多嘴的精灵守卫解释后才知道那是他们本族的魔导神器——湛蓝海洋,除了发动时所造成的冰系伤害外,它的附加效用便是能极大程度的降低和控制敌人的自愈能力。对于不喜屠杀的精灵族来说,这件魔导器对他们而言实在再合适不过了。自然,要解除这种伤害也只有靠发动这件神器才行,知道了这些,小夏安心不少。 原来不是老子的身体出了问题,哼哼,这就好,至于湛蓝海洋的问题小夏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它就放在那里,不怕它长翅膀飞了,总有办法解除它附加在自己身上的作用,况且这些精灵也不可能长期这么扣着自己,总要有做个了断的时候,想到这里小夏便安心了不少,只是对眼下自己全无能力任人cao控的状况有些不爽,他毕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小夏毕竟是个很擅于检讨自己的人,虽然在表面上他死也不会承认。不过通过这事再次使他明白了自己并不是无敌的,虽然这个世界的文明程度只有中古时期左右,但很多时候自己还得夹起尾巴做人,过份自信显然不是什么好习惯,这次大意落在了这票精灵手里,好在他们不打算要老子的命,万一换成一班食人族还不得撕撕把自己吃了?那可是乖乖不得了,人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运气的! 那些魔法典籍也是靠不住的,在魔法理论方面小夏实可算得上是超一流的大师级人物,但在他阅读过的书籍里对精灵族的魔导神器却也是只字未提,这让他对那些书籍的作者很是鄙视了一番。本来么,你们哪怕是在书里稍提一提也好嘛!弄得我一直以为精灵族除了弓箭外就没什么本事了……现在看来,这个亏吃得可真有点冤啊! 至于那个神器湛蓝海洋,他已经打算好脱困时一定要弄过来了,不论抢还是偷,这班精灵害得自己也算不浅,只是干掉他们也不解恨啊,干脆把他们的宝贝拿去卖掉,就算是利息吧。 其实几日相处下来,小夏发现这些精灵倒都是单纯得可以,浑不似苏菲儿那种在人世间混迹百年的人精,除了有些死爱面子之外,实在是一些非常可爱的家伙!虽然自己是他们的俘虏,但不管怎么拿言语撩拨他们,这些家伙也不动手对付自己,虽然一个个气得几乎发疯但也咬牙强忍着,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换自己的话一个大嘴巴抽过去不就立刻乖乖的闭嘴了?嗯嗯,爱好和平也不必像这个样子嘛~真是迂腐~ 话虽这样说,小夏还是管住自己的嘴巴,尽量少去刺激这些可怜的精灵……你问为什么?这个嘛,当然是小夏大人所剩不多的道德感在作祟了,毕竟戏弄白痴取乐不怎么光彩,他多多少少也会有些负罪感的…… 对于精灵们的去向他却没能套出来,不过从他们行动的方向来看应该是朝东北方去,那么应该能和大姐他们撞到一处,如果她们不像这些尖耳朵家伙一样白痴的话,自然会采取一些行动。但对于精灵们此行的目地,小夏还是非常的好奇,精灵们越是讳莫如深,他反倒越感兴趣了。 马队现在正在通过一片很大的山谷地,谷地上生长着茂密的灌木,因为秋天的来临已经初染胭脂红。谷地周围山岩高耸,没有被树覆盖到的裸露岩石呈现的是或深或浅的紫色。一侧的山下是淙淙流过的小河,河流上游便是一小块高原湿地,也就是草海了。草海里有鱼,据说这里的人把它叫做“鱼海”。小夏对此很感兴趣,可惜现在受制于人,而且身上带伤,像下水抓鱼这种比较有难度的活动也只能免了。 宽阔而平坦的山谷向前延伸,一望无际,山谷内林木葱郁,遍地缤纷的野花竞相盛开,金黄、浅紫、嫣红……或一簇簇灿烂着,或一片片芬芳流淌在山间。山谷间流水潺潺,在密林间缭绕,滋润着这里的丰美一切。山谷两边是密林覆盖的缓坡,无边的落叶松、白桦林参差而生,无边无际,漫延到天际,而此时的天空则一片蔚蓝,象是要把这人间的自然美景倒映其间,而无暇让云彩来分享,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人生出与这风景相伴,不愿离开的想法。 然而对着此等美景,精灵骑手们却没有表现出更多的留恋,他们继续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山谷深处行进,仿佛眼前的景色不值一看。相比之下,倒是斜倚在车窗边的小夏在享受这无限风光,神情悠然好不惬意。山间的美景渐渐向后退去,密林褪尽,眼前豁然开朗,遍地野花盛开,当翻过尽头的山梁,极目远望时,遥远起伏的地平线上隐隐可见城市的轮廓,厚重而又模糊。 “那里应该是萨森堡吧?去北方的必经之路。”小夏收回视线,吃力的缩回车厢:“……如果大姐有心的话,肯定会在这里等待自己汇合的。问题是现在自己没人扶的话连路都走不了,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她们注意到自己已经到了呢?”精灵们对他还是比较着紧的,赶路时看守得不怎么认真,可到了人类聚集的市镇中却严密的把他看护起来,似乎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的存在,这件事倒需要花些心思想上一想。 对于已经决定好的事,小夏从来都是会提早考虑,做好准备的。要做一件事,事先定好计划,考虑到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这无论如何也没有坏处,总比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要强。 正当他瞪着车顶发呆时,忽然感觉到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似乎极熟,可却一下又想不起是谁,而且声调低微若即若离,感觉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 “……谁?”他猛地睁开眼睛,低声喝道。 没人回答,车外看守的精灵倒是应声探头进来,可左右看看这狭窄的空间内除了他外并没有第二个人。那精灵摸不着头脑,只好瞪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小夏却也有些迷糊,但他绝不相信是自己神经过敏,因为他确实听见有人在对着自己说话了。 他凝神细听,耳边却只听到风过树林时的沙沙声,以及马蹄踏地与车轮碾压的咯吱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正当他暗自疑惑时,那个声音却又突兀的响了起来。这次却要清晰上许多,而且小夏一听之下立刻知道了是谁。 “……阿瑟?是你?混蛋!你搞的什么鬼!” 精灵们对发生在车厢内部的对话一无所觉,他们依旧催动坐骑快速前行着。数日的行程下来,每个人都是满脸风尘,这对于天性喜洁的精灵们来说无疑是难以忍受,现在他们所想的是如何能在日落之前赶到萨森堡,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洗洗身上的污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大多数精灵们都没有去留心。 费尔娜这个精灵小美女更是一脸的期盼,身为女性当然更加注重这个,所以她自然更加盼望这个,以致于想像力丰富的她已经开始考虑住处的浴盆上的花纹是什么样子的了。 红日斜坠,西边的天空留下一抹淡淡的酡红,一群鸿雁掠过,留下了一阵阵的长鸣。 越向北去,越感觉到秋天似乎真的来了,驿道两旁的白树开始落叶,北风起处,瑟瑟发抖。纷乱的马蹄践踏在枯草和落叶之上,卷起阵阵尘烟,头上鸿雁悲鸣,更显凄凉。 ……………………………… 一直守护在车边的看守精灵从刚才开始便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却也说不出来。那个黑发的人类从刚刚起就一个人在那儿又说又笑,先前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人摸过来救他,可接连看了几次那车厢里除了他之外便再无他人,而就那个狭窄的地方别说是藏个人,恐怕就是藏进去只兔子都难。况且他也不相信能有什么人能瞒过几十号以耳聪目明见长的精灵,如果那样,他们干脆就通通找个地方挖抗把自己埋掉算了,反正也没有脸再见人啦。 放心不下的他接连几次偷偷的蹭上车子,趁其不备猛地拉开车门探头进去,可让他失望的是每次都只看到那个人一脸不高兴的瞪着他,如是几次,他也禁不住有些糊涂,莫非当真是自己神经过敏么? 至于那个人则也露出明显不耐烦的神色,看样子如果不是他现在身有重伤的话,肯定是一巴掌打过来了。 精灵摸不着头脑,只得怏怏的退了出去。然而他还是不太死心,他总是觉得这个家伙实在可疑,哪有人独自一个对着天花板说说笑笑的?又不是发臆症了,可事实又是如此,自己只要一离开,他立时又开始一个人自说自话,其流利程度简直可疑媲美最优秀的吟游诗人,这让精灵更加疑神疑鬼起来。 “……”看着再次一脸疑窦离开的精灵,小夏努力按捺下想要爆笑出来的冲动,虽然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于太过激动,但看到那个精灵傻呼呼的表情,他便忍不住想要捧腹大笑,可稍稍一动,几处还没有长好的断骨便一阵剧痛,可又不好呼痛,只好咬牙忍着。于是,外人看他就是脸上变色,看上去似笑非哭,表情十分诡异。 “哎呀哎呀哎呀~!”偏巧某个不知死活的声音又适时的响了起来。这家伙虽然一贯很令他讨厌,但在这个落难的时候能听到老朋友的声音还是让人蛮激动的,所以尽管有些恼羞成怒,但其实小夏大人还是有点高兴的。 只是这个家伙的腔调听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这就让人感觉很不爽了。 “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啊~~~怎么许久没见,你竟然弄得这么狼狈不堪了呢?”依旧没有见人的伯爵虽不知身在何处,但声音却实实在在的响在耳边,就像是伯爵大人就坐在身边同你讲话一样。 只不过小夏清楚这家伙根本就不在这里,九成九是利用心灵传送之类的魔法不晓得从哪里蹦出来sao扰自己,只不过这个时机选择得不凑巧,让他看到自己的倒霉样子罢了。而心灵传送之类的魔法是纯粹精神意义上的交流,并不需要语言的沟通,这个原理小夏虽懂,但却并没有实践过,因此虽然对心灵魔法的法门倒背入流,但实际施展当中他却还不如一个见习法师来得通彻,是以才会出现这般在旁人眼中他独自对着空气说话的诡异景象。 “……彼此彼此!”小夏岂是任人拿来开玩笑的主子?当下冷笑一声便出言反讥:“大人您被裁判所的那队罐头狠踩的时候,模样也未必比我好到哪里去吧?” 大概是这句话呛到了伯爵的短处,他嗤了一声便再不说话。小夏恨他一出口便调侃自己,也愤愤地转过头去不理他,两人就如同两个置气的小孩子僵持起来,摆明了一副你不道歉我就不和你讲话的架势。 伯爵大人虽说多活了若干个世纪,但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无聊的睡觉上,虽然他脑袋里的知识抵得上松蓝的皇家图书馆,但讲到与人斗气的涵养功夫,他就的的确确要差上那么一点。小夏正无聊的扭头去数车厢壁板上的花纹,刚刚数过一半时,他已经忍不住又出声了…… 哼,这混蛋大概是棺材里躺久了要烂掉了吧?这么迫不及待的找我来诉苦?小夏有些得意的想,当然,他没忘记在心里鄙视了这家伙一下。 “……嗯嗯,哦~亲爱的夏,你看,咱们这么久没见,何必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呢?”伯爵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居然用这种十分不符合他身份的语气讲话,虽说算不上奴颜婢膝,但按他一贯的做派来看,已经是少有的讨好了。
“……什么意思?”小夏立刻竖起耳朵打起精神:“不说这个还能说什么?我警告你少说那些变态话!我现在可没心情和你消遣!没看到我现在惨兮兮吗?你要是很闲的话不如过来帮我一把,最多你吃瘪的那事我不告诉别人就是了……” “……嘿,这个~”伯爵苦笑了一下,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可奈何:“亲爱的,我虽然很想帮你,但现在的我可是没有能力帮到你啊!” 小夏挑挑眉毛:“怎么?你阿瑟菲伯爵也有没有能力的时候?我可是一直都认为您是无所不能的呢!老实说,这真是个让我无比失望的消息。” 伯爵又是苦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小夏也感觉出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也没有再继续讽刺他,一时间两人又沉默了起来。 半晌,小夏小心翼翼的开口:“……遇到困难了?” 伯爵的回答来得很快:“嗯,是啊,一点小麻烦。” 实际上,他算得上是比较了解伯爵性格的人之一。虽然这位伯爵大人的性格不敢恭维,但其他的大多数方面倒绝对算得上一位真正的贵族,不过相对而言,他的缺点也是非常明显的,比较要命的一个方面就是死要面子,就算有天大的麻烦落到头上来,到了他的嘴里也只是“一点小麻烦”而已。别人可能会认为这非常有贵族风度,但小夏对此可是万分的看不惯,从前两人就没少为这事吵嘴,虽然最后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但他还是对伯爵的这个习惯相当感冒。 “小麻烦……莫非是……和我有关?”小夏语气不善。 伯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这、这个,是的,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但的确是和你有些关系……” “滚蛋!”小夏勃然大怒,马车外的几个看守精灵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开门撞了进来,两个紧张兮兮的年轻精灵还抽出了长弓,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过他们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于是只好满脸紧张的望着车厢里唯一的一个活人。 “看什么看?给老子滚出去!”小夏毫不犹豫的朝他们怒骂:“滚滚滚!滚出去!滚蛋!” 可怜的精灵们被骂得不知所以,大概是拜他们那温文尔雅的性格所致,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便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末了的一个居然还老老实实的带好了门,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几乎使人发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厮在伺候主人呢。 “嘿,这些傻呼呼的小家伙们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伯爵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不过一不涉及到自己,这家伙的腔调立刻恢复了一贯的散漫慵懒,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优越感和傲慢当真是你想模仿都模仿不来,就连小夏都承认,如果是别人这样说他会翻脸,但换成是阿瑟的话,那就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了。 “……你指什么?这些傻呼呼的家伙?”小夏斜眼看看外面正在朝里面张望的廖尔卡和费尔娜:“不是我说啊,你是不是应该注意一点,外面那死女人可是个魔法师,要是她发现了你在他们眼皮底下动手脚,我可不敢担保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放心!”伯爵大包大揽,一副我很了解他们的模样:“我可是太了解他们了,这些长耳朵宁可去踩死一只蚂蚁,也绝对不会去伤害手无寸铁的人!哼哼,说起来,这倒是森林精灵身上唯一的可爱之处了……” “哦~这么说我似乎还不如那只蚂蚁……”小夏撇撇嘴:“你这么说可是很伤人的啊!难道在他们眼里我还不如只蚂蚁?不过这些家伙的确是很可爱,这一点我不否认。” “但这些都不重要吧?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话呢!” 小夏朝前瞪眼,好像伯爵就在他面前一样,这个动作落在外面窥视的精灵们眼中,更是坚定了他们“这个家伙已经疯了”的想法,一会便各自散去,看起来是完全已经将他忽略掉了。 “亲爱的,我想这个你不用担心。”说起自己,伯爵依然显得信心十足:“除非现在站着另外一个我,才可能发现我们的说话,否则的话,绝对没有可能!这是程度上的差异问题,我记得你说过类似的话……什么夏天的虫子,什么冰的?” “……夏虫不可语冰。”小夏冷笑。 “对对!”见小夏答话,伯爵又兴奋起来:“我就是这个意思,只生活在夏天的虫子,你和它讨论冰的问题是没有意义的!同样,那精灵小姑娘和本大人之间相差太多,像她那种程度的法师就算是再来一万个,也休想企及和我一样的高度!” 小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那么,了不起的大人,您被教廷裁判所的人揍成臭地拖的时候,我似乎没看到您有如此之大的信心啊!” 伯爵再次苦笑:“……亲爱的,我们能不能不要在这些无聊问题上浪费时间好不好?老实讲恢复到现在的程度已经很让我意外了,为了支撑我们交谈的这个魔法阵运行已经透支了我很多力量,我想它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听他说得严重,小夏也不再计较下去,毕竟他分得出轻重缓急,一些无聊的事情就留到以后再说好了,反正不怕这家伙飞上天去……毕竟自己眼下的窘样估计也得着落到这家伙身上解决,帮他实际也就是帮自己,这么一想,他便觉得坦然多了。 “……好吧,那么你说,但在那之前是不是交待一下,你还能维持魔法阵多久?或者说你消耗掉所有的魔力后,要多长时间才能再次发动它?”他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抓下巴,却发现手臂还不怎么听使唤,只得愤愤地作罢:“……看,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如今我们两个半残之间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沟通了,虽然两个男人之间的心灵沟通……噢!这真让人恶心!”他恨恨地痛骂起来,伯爵似乎碍着什么事不好还嘴,只得唯唯诺诺的在一旁听着。 骂了一阵子,小夏终于有些消气,但他还是极其不满的嘟囔,什么只有你这样的变态才会开发出这种无聊又恐怖的魔法之类的牢sao之类的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伯爵大人等了半晌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只好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絮叨。 “够了!夏,我的时间确实不多了,我看看……魔法阵里储存的魔力大概还能够运行一刻钟左右,魔力枯竭后我就要再次进入休眠状态,大概要五到六天的时间才能再次醒来并发动它。也就是说,我们的事情恐怕要推迟到下一次商量才行了” 小夏转了转眼睛:“等等,听你这么说,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 “……你这变态混蛋,是不是用这种猥琐的魔法来偷窥啊?怎么我只是能感觉到你的声音,你却能看到我的一举一动么呢?这太不公平了!” 伯爵的回答居然很幽默:“亲爱的,你认为我会开发对自己不利的魔法吗?” “……”伯爵大人简简单单的一句登时将小夏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的确,依照这位大人的性子,空费力气又不讨好的事是万万不肯做的。拯救世人?你当行走于黑暗之中的夜族们会有这等爱好么? “实际上,需要推动这个魔法阵运行的魔力并不大,但因为这个超远距离的心灵传送魔法刚刚开发的缘故,有很多部分还不完善。其中最大的就是定位的问题,我之所以能在万里之外感觉到你的存在,还是借助了我们之间签订的那个契约,它让我感觉到了你身上存在的魔法波动……嗯,虽然很微弱,但那已经足够我用来定位了!想想吧!除了我阿瑟菲·M·德里安大人,还有谁能在不经意之间研究出如此伟大的魔法来?哈哈哈!” “……”小夏嘴上不说,可心下却是暗自骇然。虽然他一向认为自己对魔法的认知已经达到了空前的程度,但和这位疯狂的伯爵大人比起来,自己简直是初等又初等的学生。像这等自己几乎想都不敢想像的魔法居然只是他在随意间完成的,尽管还不完善,但已经是非常可怕了…… “或许只要他愿意,只怕研究出一个毁灭这大陆的禁咒魔法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他这样想着,还好,至少目前这个家伙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但、但是……”言及此处,伯爵的声音忽然显出几分迷茫:“当我凭借契约力量找到你的时候,我发现我们之间的契约……似乎出了一点点问题……” 问题?小夏吓得几乎没直接蹦起来。虽然他对魔法研究不能望阿瑟的项背,但对于契约魔法的规则他还是非常了解的。阿瑟当初对自己动用的那个只是纯粹共享亚空间接界的单方面契约魔法,虽然级数很高,但只要他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终止这项契约,自己起初对魔法一无所知所以不甚了然,后来了解之后自然也没把它当做一回事。反正对自己而言,这契约魔法也只不过是个方便随身携带的活动仓库,实在不值一提。 但现在阿瑟这么说了,显然问题就变得非常严重,契约魔法这种东西其实本身并无什么隐秘,严格来说所需要的只是发动者本身的能力以及一些cao控技巧。以阿瑟的角度来看,动用一个并不重要的契约魔法简直是比抬抬手指还要简单的事,况且那个类似契约对他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硬要说的话,完全可以解释成一种类似施舍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