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虽败犹胜
永禄九年（1566年）八月，美浓国各务郡河野岛一战，织田家遭受了自从织田信秀兵败美浓国内之后“前所未闻”之大败。（见《信长公记》） 由于斋藤一方配合当地持续暴雨，木曾川水位上涨的自然形式，掘开了木曾川河口，令木曾川倒灌入战场，造成了织田军的极大伤亡，场面极为混乱，从武士到足轻淹死者不计其数。而斋藤一方则早有准备，在掘开河口之前退往附近高地而幸免于难。 织田家一方此役前后合计出兵八千余人，败退之前战死约两千余人，但最后使出浑身解数逃回尾张的不过百人。六千余忠勇活活葬身木曾川河底，让织田一方狼狈不堪。信长本人也是侥幸在河边寻得一条木舟，这才接了几名高级武士幸免，更多的足轻或者中下级武士，根本没有资格踏上这些为数不多的木舟。 木曾川之水倒灌而来的一刹，织田军所有没能登上木舟的人全部惨遭没顶，在激流洪水面前，一切泅水游泳的技法都毫无作用。更有一些木舟被急切想要上船的落水者拉翻，整船人尽皆翻入水中溺毙。见此情况，许多已经上了木舟的高级武士开始将刀锋斩向那些死死攀住船沿的落水者，毫不留情的那些想要上船的人的手斩断或者干脆砍死，已避免重蹈被掀翻的覆辙，场面极其残忍，哀号怒骂之声不绝于耳。 热田则是虚弱的躺在木舟中间，他的鼻子已经紧急以草叶塞紧，整个人的呼吸从鼻腔转而利用那个气管被划开的位置呼吸。他呆呆的看着天空，之前那场战斗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喊杀声也犹在耳边，并经久不散。 噗！噗！风间寒月和尾藤知宣、柴田胜春等人站在船边毫不犹豫的向那些将手伸向船沿，意图上船的落水者挥刀，而划船掌舵的任务就落在了神子田正治和中村一氏身上。之前威名传遍浓尾势的修罗备完全覆灭，除了他们几名武士之外，没有剩下任何的东西。 作为残余的这几百人一路败逃回到小牧山，热田则是就近回到了名山城。由于日根野弘就造成的伤口在喉结周围，那里的血管不多，所以回到名山城及时延医诊治的热田生命上并没有什么危险，就只是说话时候仍旧稍稍漏气，但恢复数月就会好转。 此时的织田家处于紧急戒备的情况之下，织田家的主力惨遭毁灭，剩余的兵力已经无力进攻美浓，只能被动的采取守势，此时若斋藤龙兴因为此战的大胜而获得众多豪族支持，兴兵侵犯尾张的话，织田家绝无反手之力。 斋藤龙兴刚刚率领战胜之师回到稻叶山后，就有许多豪族求见。斋藤龙兴心情不错，认为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豪族终于在自己大胜信长的事实面前肯向自己低头，所以立即就会见了那些大多属于中美浓的豪族们。 但事实却是斋藤龙兴遭到那些豪族们愤怒的围攻。由于斋藤军掘开木曾川，许许多多中美浓一带的小豪族，随着他们的领地被滔滔的木曾川漫过，他们也就此消失。这些能够有机会站在这里的人，都是逃的速度快的幸存者。这些失去领地的豪族在听闻木曾川是斋藤龙兴命人掘开的之后，几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稻叶山城质问龙兴。 斋藤龙兴毫无准备的被许多豪族愤怒质问，顿时怒上心头，居然挥刀将一个最激进的豪族就地斩杀，这令现场豪族极其不满。当日便各自奔回领地，纷纷派使番表示臣服与信长。 而小牧山的信长得知此事之后更是命人重赏来使和投靠自己的豪族后，命泷川一益不惜一切手段调略美浓国豪族中的核心，至今已经态度暧昧开始左右摇摆的美浓三人众：氏家直元、安藤守就和稻叶一铁。并且对娶了信长姑母的岩村城城主远山景任派去使番赠送大量礼物，以期得到策应。 由于斋藤龙兴的无道，虽然织田信长在河野岛一役之中大败，却因此而获得了众多美浓豪族的投靠，这种因祸得福的气运令原本因为大败而弥漫着一种消极气氛的织田家立即振作。纵览信长本人一生，从桶狭间开始，幸运之神无数次向其微笑，今川义元、斋藤义龙以及后来的武田信玄、上杉谦信等辉煌一时的战国大名，无一不是与其对阵之后横死或暴病而亡，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如果将人生比作一场游戏，那么织田信长本人在有生之年内，无疑是开金手指最严重的家伙！ 织田家的调略在第二年，也就是永禄十年（1567年）左右才颇见成效，美浓国开始流传织田家的人随意在氏家直元的领地中进出的传闻，鉴于之前美浓豪族频繁投靠信长，并且三人众态度暧昧的情况，这种流言立即得到了稻叶山城斋藤龙兴的防备，并派使番召见氏家直元去稻叶山城说明情况。 像这种单独召见的会面通常是极为危险的，一般如果主君认为家臣有叛逆之心，为了在不让其率众造反，经常会安排这种单独会面，然后一举将其擒杀，所以氏家直元的拒不领命更是造成了斋藤家的怀疑。 而三人中的另一人，曾经被斋藤龙兴下令禁足处罚的安藤守就，也因为是氏家直元的好友而备受怀疑。 就在此时，织田信长突然率兵两千攻击氏家直元领地旁边的，稻叶一铁的领地，并且做出一副联络氏家直元和安藤守就的样子，多布士卒插上氏家和安藤两家的靠旗出入自己的本阵。这样一来，稻叶一铁由于害怕三人众的另外两人已经投靠信长而夹击自己，向来以美浓硬汉著称的，我行我素的稻叶一铁连忙送出人质臣服于信长。 美浓三人众之一已降，氏家直元和安藤守就见斋藤家败像已现，并且斋藤龙兴一向与领内豪族派武士关系恶劣，就也都向信长送出了人质，表示臣服。与此同时，东美浓扼守岩村城的远山景任也向信长表示了臣服，美浓全境几乎只剩稻叶山城和北方的郡上郡仍然被斋藤家统治，其余土地，已经尽皆划分到信长旗下。 而在信长不断调略美浓，并渐渐取得对斋藤家压倒性优势的永禄十年，热田由于修罗备全军在木曾川的倒灌下覆灭，没有任何的力量配合信长行动。虽然在神子田正治等人经过一年的努力之下，初步建立了一支一千五百人的备队，但这支备队毫无作战经验，就算再怎么训练和教授技法，也无法与之前的修罗备相媲美。 也是在永禄十年，福姬诞下一名男婴，成为热田家的嫡长子，热田取通称为“太郎”。这个嫡长子的降世，稍稍冲淡了热田家修罗备覆灭所带来的抑郁，在见识过银次郎、长三郎和风姬刚出生时候的怪相之后，热田自认已经很有心里承受能力，但面对这个自己的嫡长子，热田还是忍不住的崩溃了一下。 这个刚刚被取名太郎的家伙，生下来犹如马鹿一样强壮，在别的婴儿只顾闭眼痛哭的时候，已经净身，并被放在福姬身边的太郎已经有目的的爬行着，顺着福姬的小腹一路摸到胸脯自己找奶吃... “你是怪物么...”热田看着这个撅着小屁股只顾闭眼猛吃的男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