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饮血
第145章饮血 欧阳项飞将刀用力按入木质桌面,仿佛也在割断心中的焦躁,上官黎理解,他同样有挤压自己内心的,莫名的冲动盘踞不散,只是他比年轻人能忍耐。【】 欧阳项飞的举动令全场人侧目,他却恍然不觉,手指向楚沧海说:“给我看看。” 欧阳决低喝一声:“无礼”但是欧阳项飞已经起身,伸手越过他向楚沧海摊开。 他不管不顾任何人,包括父亲在内,这样的行为暗袭者们已经见怪不怪,然而今天他的样子的确有些过了,表情木然眼睛却如同装了瞄准镜般,盯住试管不放。 欧阳决脸色冰冷,挥臂将儿子按回座位里,转头向楚沧海道歉:“让会长见笑了,我这就将他赶出去。” “没关系,”楚沧海笑着摇头,“年轻人有好奇心也是好事,自家的东西,没必要不给他看。” 他一抬手,将试管交给身边的暗袭者,暗袭者会意,绕过桌子走到了欧阳项飞身边,同时也绕过了他的父亲。他刚要将试管交到欧阳项飞手中时,欧阳决突然伸手断下,将试管捏在手中,把暗袭者以暗劲推开。 “这东西太过贵重了,犬子一向莽撞,还是小心点好。”欧阳决冷声道。 他的话是对楚沧海说的,已经有些忍耐不住的感觉,然而话音未落,手中却突然一空,再看时,试管已落入了三步之外的欧阳项飞手中,他竟生生夺走了老爹的东西。 “你”欧阳决大怒,劈手便向儿子砸去,不过他着实低估了儿子现在的偏执,那根本不是话语可以阻拦的了,这一瞬,他心中已经有了将欧阳项飞打昏带走的念头。 其他人见状,忙将他拦了下来,楚沧海轻笑着调解:“正是因为它于联盟而言贵重,所以才让值得让小辈们看,欧阳家主不用太过谨慎了。” 此时再发作显然不合适,但谨慎是放不下的,欧阳决强忍怒气,紧紧盯着不远处儿子的举动。 旁人的反应和专注的欧阳项飞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只在意手中的试管,仿佛那是一样极为有意思的武器很显然,这些年他只对各式各样的冷兵器感兴趣,所以暗袭者们才会有这样的比喻。 试管入手冰凉,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被楚沧海握了半天的玻璃居然没有吸收到一点温度,着实有些怪异。离得近了,欧阳项飞觉得那凝固的红色血块已经不像是石头,倒更像是冰,清澈透明,红色的光在其中曲折反射,显得很精致。 欧阳项飞捏住柔软的木塞,将它拔了下来,就像开启一瓶美酒。 但是溢出来的不是香气,而是浓郁宛如实质的刺鼻血腥,犹如在最脆弱的鼻粘膜神经处滴了一滴最纯粹的血珠。欧阳项飞鼻尖抽搐几下,面部涌上一片潮红。 他可以说是从残鬼的尸体堆中爬出来过,以鲜血沐浴也并不为过,加上本身性格冰冷,对这种红色可怖的液体早已没有感觉了。然而手中这一注已经冻结的死了的血液,却让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被血喷洒在脸上时的惊惧和兴奋,不,还要比那更为强烈。 距离有三米之遥的上官黎也闻见了,因为他并不是暗袭者,培训官也少有参与直接打杀争斗,所以对血腥的敏感程度应该是在场人中最低的。那点血块儿化开也不过半杯,他惊讶这点血量也可以将味道传递开,而且,还这么快,几乎在欧阳项飞将木塞拔下的同时,他就已经嗅到了。 化开不会吧。他不由得揉揉眼睛,好像看到试管中轻轻荡漾了一下。 应当是错觉。他想,或者除非那不是血,的确有化学物质可以在与空气的接触过程中由固态迅速转化为液态,但凝固的血是不行的。 不过,为什么看着不像试管被欧阳项飞用手握着,上官黎看不清他手指后面是什么样子,只能猜测。 会议室里因为欧阳项飞的举动和反应变得寂静,暗袭者们想必也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欧阳项飞面部潮红慢慢退却,看来肺部和气管是经历了一番不小的刺激。他将试管举向楚沧海,询问道:“这是什么” 他显然不是想问楚沧海这是不是血,而是这奇怪的血之后隐藏的秘密,楚沧海似乎也不想直接回答他,反问道:“你觉得它是什么” 欧阳项飞不假思索:“我觉得它跟我很像,或者说,它跟我很近。” “哦”楚沧海笑着摇摇头,“可是我听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很像。”欧阳项飞自言自语似的,将试管放到眼前端详,眼中竟有一丝略显诡异的渴求,然而他在渴求什么,却是旁人看不懂的,旁人指的是他正对面的上官黎,其他人的目光还聚集在试管上,只有他看清了欧阳项飞的表情。 欧阳项飞又抬起头看看楚沧海,轻声说:“你会明白的。” 下一瞬,他做出了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举动,仰头将试管口对准了嘴,欧阳决一声“混帐”,劈手甩出一道黑影,玻璃碎裂。但黑影只打碎了试管,红色的液体尽数淌进了欧阳项飞的口中。 真的化开了,上官黎震惊,但是现在显然不是纠结它为什么化开的时候。欧阳项飞生饮了血液,吞咽的声音让人感到心寒,他似乎是笑了一声,慢慢低下抬着的头,眼中的渴求已经被密集如网的血丝覆盖,脸上刚刚退却的潮红以更加凶猛的姿态浮现,在皮下犹如集结流动的血。 那一注血仿佛催化剂一样,引起了剧烈的反应,数秒之后,欧阳项飞全身的血液都被引导到了体表,仅仅被一层薄薄的皮肤挡着。惊人的变化似乎止于此了,但上官黎却发现,根须般的筋脉已经爬上了欧阳项飞的脖颈,又慢慢地退了回去。这只是外表的变化,谁也不知道隐藏在他衣服下的身体,又被调动起了什么样子。 会议室里寂静到令人窒息,唯有欧阳项飞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剧烈的变化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神智,他轻轻舒展着身体,仿佛想让膨胀的力量流通到四肢。 “深度”有暗袭者喃喃道,话没有说完,但是彼此都明白,那是深度藏魂,欧阳项飞和暗袭中的绝大多数人从来没有到达的领域。 “真是遥远的记忆啊,”楚沧海轻声说着,“这么多年过去了”
欧阳决紧紧握着拳头,又缓缓松开,这情景对他来说同样熟悉,乃至刻骨,那人初时的欣喜兴奋,死前的痛苦不甘,都和这幅模样脱不了干系,那时他觉得自己是局外人,无法插手,现在这副模样又避开了他,到了另一个至亲至近的人身上。历史在不管不顾,妄想重演,但欧阳决已经不是那个孱弱的少年家主了,被人拿捏在手中当刀枪,任何事情想从他的身上碾过,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包括命运这种自以为强大无匹的东西。 “我想,我明白你说的话了。”楚沧海说。 欧阳项飞点点头,但他的模样好像没听见任何话似的,目光仿佛弥漫血气,在众人的脸上划过,最后定格在凝视他的上官黎身上。 他咧嘴一笑,牙齿上森白血丝隐现:“打一场” 这不是询问,他已经把军刺抽出握在了手中,尖端直指上官黎眉心。隔空指下,上官黎也觉得眉心沉沉地一痛。 布加迪驶进了昏暗的私人车库里,刚刚刹住,大厅明亮的顶灯就被打开了,一直沉浸在黑暗状态的楚临风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眯起眼睛适应光明。他打开车窗,把阴凉的空气放了进来。 从车库内门走进来的人将过亮的灯光调整得暗了一些,见车上的人没有下来,便向车子走过去。他穿的并不是暗袭者的制服,也不属于那个团体,这里是楚家少爷的私人车库,由专人看管,再者说,暗袭者也不愿意做这种掉价的事。 他俯身在驾驶座的一旁,低声询问:“楚少,基地里正在开会,先生吩咐我,等你回来,就通知你一声。” “嗯,”楚临风点点头,又问,“刚刚开始么” “不,已经有一会儿了。” 楚临风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是八点一刻。他突然把座椅向后调整了一下,然后舒服地半躺了下来。 “我待会儿再去吧。”他漫不经心地说。 那人稍愣,像想起了什么,以手拢口,对楚临风耳语似的姿态:“我看到欧阳家少爷也去了,您” 楚临风觉得好笑,这车库里只他二人而已,就算大喊也不见得能把声音传递出去,人这习惯动作可真够搞笑的。 “我知道,欧阳项飞去了,老爷子去了,老爹也去了,上官振没去,派了一个代表,”他摇摇头,清楚得就像看到会议现场似的,“不过我还是待会儿再去。” 那人愣愣地不敢再劝,站在车子一旁等待,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他居然听到了轻微的鼾声,开始以为是错觉,俯下身子看,楚临风已经闭上了眼睛,表情安详得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车载音乐播放器放着舒缓的钢琴曲。 他忍不住也打了个呵欠,如果不想睡觉,这种音乐在夜里果真是不能听的。忽然,他面色变了变,刚才忘记询问楚临风到底想什么时候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