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前辈晚辈（上）
许牧走在前往尘园的小小道上，看似平静，其实内心早已风起云涌。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他都历历在目，许牧甚至想着，除非自己死了，否则这些事永远不能忘怀。 从演武台到尘园的这一段路，刘星感觉生不如死，因为气氛尴尬至极。她只能默默跟在许牧身后，步伐不紧不慢，正好隔着三尺。刘星时不时的抬起头盯着许牧的侧脸，想从这个少年稍顺即逝的细微表情上来猜测他内心的想法，只是许牧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一样。 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连续打击给这个无辜的少年究竟会带来多大的伤害，但最起码，他现在还能站着，笑着前往尘园。这是刘星希望看到的，可能也是许牧希望他自己能做到的吧。 在看到一排高大的松柏树之后，刘星顿时轻松下来，因为前面就是尘园了，她相信院里的那位老人一定有办法可以开导许牧。 突然，在松柏树前面，许牧停下脚步，沉思间呆呆的转过身来。转而，眼神近乎发狂的看着刘星，那凶残的气势似乎要将刘星吞下一般，因为焦急而有些口齿不清的问道：“五院大会是什么？” 刘星被许牧的行为吓得后退两步，轻轻拍着起起伏伏的胸脯，良久才稳下心神，略显担心的问道：“许牧，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五院大会的详细情况，毕竟这样，我才能更好的去解决这个问题。”许牧依旧盯着刘星，但话语轻柔许多，或许也明白刚才自己失态了。 刘星轻轻呼出一口气，看了眼许牧，这才迟疑的走到他身旁。带着一股幽怨轻声安慰道：“许牧，其实你不必为这件事烦心。因为我敢保证北墨义他绝对拿不下新生榜首，所以你也就不用和他比试。” “哦？”许牧一笔带过，似乎对刘星的安慰不放在心上。 刘星无奈，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来，毫无保留。 类似于周天学院的书院在大汉多如牛毛，关中州就有百所，但是真正能够登堂入室雄霸一方的也就只有周天院，天师府等五所而已。 所以在每年新生入学一月之后，五大院会联合举办一场大会，俗称五院大会，但其实基本上中州所有的学院都会来参加。五院大会不仅是所有弟子的较量场，也是各个学院暗中较量的场所。五院大会会确定今年新生的百强，这也是入地科榜的重要依据。 “地科榜，又是地科榜。”许牧苦笑一声，自己怎么就和这个榜单过不去了呢？ “那据你所知，今年有可能拿下新生榜首的都有谁？”许牧当然不会傻到要一个一个的去打败他们，他只是想多了解一些，自己也好有些个心理准备。 “这也是我想和你说的，除了中州三小杰和北墨义之外，其他州府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唯独要说有的，恐怕只是和你同出一处的雨文罢了，不过听说圣丹院最近有个绰号西地阎罗的风头很盛，好像是打败了中州二杰陈日映，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刘星一口气说出来，累的歪了歪脖子。 “雨文，西地阎罗。”许牧轻轻喃道。 “你确定雨文她也会参加？”许牧有些惊讶，雨文不是和月公主一起去外域修炼了吗？ 提到雨文，刘星的神情才有了细微的变化，有失落，有委屈，有不满，甚至带着一星半点的怨恨，但都一闪而逝。 “嗯，她现在是天师府的弟子。而且，好像她要和文如风成婚了。”刘星不知道许牧和雨文的关系，所以才口无忌惮的说道。 虽然许牧在西门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此刻他的内心仍然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刘星，我想拿新生榜首。”许牧一字一句冷静的说道。 “呵呵。”刘星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然后轻微抿嘴一笑：“你要知道，我也是周天院的新生哦，要想拿新生榜首，你得打败我。”说完朝许牧做了个鬼脸，俏皮的模样，开朗的笑容让许牧在这一刻如沐春风，任何仇恨都被净化，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会的，我会打败你的。对于我要守护的人，我一定要比她更强。”许牧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 刘星的脸刷一下的红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脸红，但就是红了，内心好像也有一股暖流流过。 “哎呀，折腾了一天，我都饿了，只希望风尘爷爷正在吃饭，这样我们就可以去蹭吃蹭喝了。”刘星娇羞的跑在前面，叩开了尘园的小门。 进入内堂，果真如刘星说的那般，风尘正在吃饭，只不过许牧在看到饭桌上坐着的一个人之后，却是不敢进去。 刘星没有许牧那样谨小慎微的玲珑心，大大咧咧走了进去，叫了声风尘爷爷就坐了下去，也不管对面坐的是谁。 “许牧，你也进来吃饭吧。”风尘老迈而又慈祥的声音传来，许牧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朝着风尘恭敬的鞠了一躬，然后又叫了声旁边的总教习杨天。 最后他缓慢的走到风尘的下首处，朝着桌子上正在吃饭默不作声的中年男子认真的拜了三拜，然后才开口道。 “晚辈许牧见过前辈。” 许牧就这样站着，毕恭毕敬。 那中年白衣男子安静的吃着饭，时不时的举起酒杯与杨天风尘对酌，好像没有看见身后的许牧。 谈笑风声间，刘星叫了好几次许牧，许牧没有答应，只是在中年男子身后悄悄的站立。 “许牧，许牧。”刘星悄悄叫到，但是被风尘瞪了一眼之后，刘星乖巧的闭上了嘴巴，幽怨的看着许牧。 大约一炷香之后，风尘等人酒饱饭足，有杂役弟子进来收走了冷菜残羹。 一桌人起来动身，要去小院中喝茶，在中年男子走到门前时，许牧又叫了一声：“晚辈许牧拜见前辈。” 那中年男子依旧置若罔闻，与风尘先后走了出去，回头看了眼许牧，无悲无喜。 “许牧，你这是做什么？饭也不吃？”刘星对于许牧的做法有些嗔怪。 “前辈是在考验我。”许牧活动了一下因为站立太久而麻木了的手臂，又舒展了一身筋骨，随着众人走了出去。 现在对于他来说，任何一丝微小的机遇他都不能放过，没办法，谁让他资源稀缺，姿质平凡，平凡的人自然要多走一些弯路，多吃一点苦头。只要是能变强，他都毫无怨言。 “真是个木头人。”刘星嗔骂一声，紧随许牧身后。 “晚辈许牧见过前辈。” 在这个熟悉的槐花树底下，许牧再一次说出了这句话，中年白衣男子的嘴角微微翘起，但也只限于一瞬间。 “晚辈刘星见过前辈。”刘星如法炮制，站在许牧身旁。她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简单想替身边的少年承担一点。 乌云被秋风吹散，此刻月光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