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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逃出矿场

    夜已深,月隐星疏,寂静得可怕。

    矿场上只稀松地点燃了几支火把,昏暗朦胧,矿奴都被关进了囚笼,血虎守卫都沉浸在各自的乐子,只一些岗哨在坚守。

    姜禹白三族是苍国主政国族,这座矿场打上了三族烙印,无人敢来捣乱搞事,所谓的岗哨,不过是例行公事,存在与否意义不大。

    “怎么还没出来?”矿场内,那名当值的中年守卫踱步不停。

    矿洞再深再蜿蜒,就算是矿奴拖着镣铐进出,也耗费不了一盏茶时间,。

    血虎守卫精壮强悍,但自刀疤脸同伴进矿算起,已过了一个时辰,这显然不正常。

    中年守卫始终犹豫不定,想进去探个究竟,又不愿承受炎毒带来的伤害。

    “要是再死一个,我也得跟着受酷刑……”

    念及此处,他不禁打了寒颤,尽管矿奴羸弱如蝼蚁般不值一提,任一个虎卫可以对他们肆意虐待,但果真失手伤了矿奴性命,也算得上一件大事,搞不好还会受到责罚。

    如果死在手里的矿奴多了,矿山监事发怒怪下罪来,当事人必定少不了要受一顿恶狠狠地的鞭刑。

    刑鞭是一件通灵法宝,由专门的修士催动,其威力不同一般,不是武者简单地用皮鞭抽矿奴可以比拟的。

    因此,虎卫都很忌惮,不过在丹羽古矿这样的地方,总有些人收不住暴虐的脾性,魂断邢台的铮铮虎狼之士不在少数。

    就在不久前,刀疤脸太冲动,失手杀死了八名矿奴,两人一起受刑,最后三个月下不来床。

    这个月来,又有好几人死在刀疤脸手上,他实在不想再跟着受苦受累,不然真是冤死了。

    与这个莽撞的搭档相比,他的岁月历练更足,处事多了几分谨慎沉稳,也多了几分怯懦。

    矿奴出现异常,他整晚齐着炎毒侵袭的那条安全线来回踱步,始终拿不定主意,心乱如麻。

    ……

    矿洞内,尽管才借地利手刃了恶贼,项焱同样的心乱如麻,等得很焦急。

    他的处境很微妙,未来的命运并没有掌握在他手里,而在洞外那名中年武者的选择上。

    如果中年武者选择进矿山,项焱故伎重演,他的逃生大计也就成功了一大半。

    如果中年武者最后选择观望,并禀报矿场监事,一旦当值的血虎守卫陷入矿洞未归的消息传开,项焱难逃一死。

    好在,经历了少年时光芒消退的变故,又经三年的为奴生涯,他的心性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项焱不但收敛了往日的傲气与跋扈,还变得坚韧不屈,沉着果敢。

    所以,短暂的慌乱后项焱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既然无论面临何种结局都无法回避,那就只有勇敢地直面。

    “仗剑闯天涯!”

    一边等待,项焱一边轻轻摩挲手中残剑,憧憬未来,恍惚间,豪气胆边生。

    片刻后,他倏地起身,想试一试rou身气力究竟几何,自脱胎换骨后,虽觉力量不凡,但一直没有真切的感受。

    稍作思量,选择了一块稍小的石头,只有半身高,双臂猛地发力,却轻松应对,就像随手捡起一块阳炎晶矿石。

    “果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项焱喜不自禁,一颗心怦怦乱跳,既兴奋难当,脑海中又不断地点醒自己不可过头,浇灭那一抹心头火热。

    毕竟,修行路漫长而凄苦,想要变强,远非那般简单。

    起初,要以rou体凡胎为本,铸就生命之轮,生死同源,方能成就人道,是为超凡入圣;而后,了却三生业障,蒙蔽天机,倚天道飞升,无穷极之境。

    而铸就生命之轮,是极致地锤炼rou身,以rou躯为炉,将种种力量熔为一体,在体内衍化一片神秘空间。

    另一方面,也是精修本源规则,明悟力量真义,于血rou中凝成本源碎片,产生独有的先天烙印。

    但这些对项焱来说,都太遥远,如今他还在固始境之外挣扎。

    虽然得到奇遇,改造了体魄,但修行不是撞大运,能一飞冲天,终究还得踏踏实实地,苦修磨砺,逐登巅峰。

    他要做的,就是淬炼气血精华,使筋脉拓展,xue窍舒张,体魄愈发浑厚强悍,从而开辟血海,步入固始境。

    “再饮一滴血,随我闯出去,寻一处立身之所,好生修行,先扫清矿场,再灭了姜禹白三族!”

    项焱很快冷静下来,持剑而立,等待矿外之人的选择。

    时也命也,那中年武者犹豫了许久,还是战战兢兢地步入矿洞,朝深处快速掠来,教项焱心潮起伏,双目湛湛。

    这一次,他直接隐藏在甬道内,离矿洞很近,只待那中年武者一踏入迷阵,便引动石壁,将他困住。

    然而,这回他失算了。

    那中年血虎守卫站在甬道口驻足不前,呼唤了几声同伴,没有得到回应,根本没打算继续进甬道寻找,而是果断地转身准备离开。

    “这是个脓包怂货,还是头狡猾的狐狸?”

    项焱大急,如果就这样放走他,所做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咚咚咚!”

    他敲打墙壁,故意弄出一些响声,希望能吸引这名血虎守卫的注意力,让他误以为是同伴的回应,打消逃跑的念头。

    只是,项焱再次失望。

    那中年武者听到震响,不是停下脚步,再转身查看究竟,而是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地匆忙逃出矿洞。

    “噗!”

    矿洞内光线昏暗,仓惶间,他慌不择路,撞到一块巨石,跌倒在地,双臂出血。

    项焱管不了那么多,倏地冲出甬道,追逐中年武者,行进间,手中残剑竟猛地一颤,挣脱而出,化作一道流光,直插血虎战士后心。

    残剑汩汩饮血,继续缓慢的自我修复。

    这一切让人又惊又喜,项焱甚至心生疑窦,仿佛这柄剑有自主生命意识,与武者相伴相处,并不是简单的卖命器物。

    不过,有了之前的诸多经历,这些也见怪不怪了。

    待尸骨彻底萎靡,项焱拾起残剑,搜刮了所有的钱财物什,将尸身扔进甬道迷阵,清理血痕。

    至于,甬道迷阵被发现后,阵法会不会被破解,青铜古殿会不会显于世,取决于天意了,他引动石壁,将豁口赌上,又堆上碎石,而后满意地离开。

    似乎连老天都在帮忙,天外电闪雷鸣,下起起了瓢泼大雨,火把被浇灭,整座矿场漆黑不可见,岗哨上的血虎卫士纷纷蜷缩在塔楼中,免得被淋湿。

    “雨后新生!”

    矿洞口,他放下心境,仰头接受雨水洗礼,禁不住的通体愉悦畅快。

    自由毫无束缚的感觉,所有人都无比向往,仁者自律,追求的是遨游天地无禁忌,恶者放荡,追求的是为所欲为无人可制。

    仁也好,恶也好,项焱只享受眼下。

    长年累月地被压制在暗无天日的矿洞,被镣铐禁锢,被恶狠的血虎卫士欺凌,如今彻底摆脱,如鸟归山林,鱼游大海,自然是无尽的欢喜。

    但现在远远没有脱离危险,想接触眼前危机仍然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趁着雨雾迷蒙的漆黑夜色,顶着瓢泼大雨,悄无声息地朝山外溜走,却发现一路走来畅通无阻,没遇到任何阻拦与险情。

    不过,血虎守卫迟早会反应过来,未避免夜长梦多,项焱两步并作一步走,不想有任何散失,连夜钻入另一片山林。

    “姜禹白,等我回来!”在与矿场相对很远的一座山头,他举目眺望,抬头望向那一望无垠的漆黑苍穹,不禁豪气干云。

    ……

    后半夜,雨停了,矿场上稀松的火把也慢慢地被重新点燃。

    “监事大人,大事不好了……”

    一道焦急而惊慌失措地声音打破了枯燥死寂的矿场夜空。

    “吵什么!”监事睡得正香,半夜三更忽然被外头人吵醒,烦躁难耐。

    “监事大人,出了大祸,有矿奴逃跑了,当值的两名守卫也失去踪影,至今未归啊!”屋外那人弯腰,仍是惊慌不已,他擦了擦额头细汗,声音仍在颤抖,“库房内所有的矿石,全都失去灵力化成了一堆凡石……”

    监事腾地蹦下床,惺忪之意顿时全消,顾不上衣容,抓起衣物就往矿山方向飞奔,厉声喝令,“取霜寒甲衣!进矿!”

    “逃跑的矿奴是谁?有什么来历吗?”他弯腰捡起一枚黯淡的矿石,口中随意地询问了一句。

    “寒楚战王府,项叔之子!”得力心腹垂头回答。

    顿时,监事身子一僵,差点栽倒下去,面色发白,他仰头闭上双眼,一手重重拍在额头上,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惶然,“矿场屹立了数百年,从未有过任何闪失,偏偏在本监事任下出了祸事,偏偏逃跑的还是豪门子弟……”

    很快,矿场监事就从惊慌中镇定过来,沉声道,“豪门子弟果然都不是简单角色,守卫全部出动,今晚务必将他追回,如果消息走漏,寒楚战府的雷霆之怒,谁也承受不起……”

    “大人,矿石灵力全部退化了,怎么办?”

    “这是小事!”

    监事咆哮,神色阴沉,“矿石有变,随便找个理由都能搪塞过去,顶多挨几道鞭子,如果寒楚战王府知道他们的子弟流落在外,还被我们关押成矿奴,就连姜禹白也难逃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