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求教于人
“啪！”“啪！” 顺风车行的马车夫连续在六匹马耳朵附近甩出几声鞭花脆响，催促它们加快步伐赶路。 天刚蒙蒙亮，道路上人车稀少，是赶路人大好时候。而且，对于顺风车行特制的魔法长程马车来说，接近年前的一段时间内，客货源是无忧无虑的，抢时间就是抢钱。 说实话，由于魔法长程马车昂贵的价格，根本不是平民百姓所以问津的。即使普通贵族世家，非有急事，亦不敢随意将金币浪费在其上。 话又说回来，昂贵价格提供的是等值的服务。拥有与空骑军团的重运输玄武龟空骑相媲美的运输能力速度，魔法长程马车的费用对于抢时间的人来说，显然是勿用置疑的选择。 当然，魔法长程马车之所以与玄武龟空骑比拼，前提条件是在荣昌帝国宽敞平坦光滑的官道上。 换战神山脉战备通道的状况，可怜的魔法长程马车跑了十公里不散架，打造它的工匠可以得到帝国工匠最高奖项鲁班奖了！ 价格昂贵并不是魔法长程马车进入军用领域唯一限制，对道路状况高要求和使用中高耗费易磨损才是致命之伤。 东海三省从道路状况来说，其实非常适宜魔法长程马车奔驰。但帝国迟迟未将魔法长程马车引入东海，原因并不是很多人想象的担心让东丽人窃取此项技术，而完全出于治安问题。 有很多实例证明，一个五岁玩童站在官道上将一颗他所能拿且抛得出去的石子打中奔驰中的魔法长程马车的话，不管打中了魔法长程马车哪一个部位，维修费用最少不低于一百个金币！报废的可能，有三成！ 东海原居民未被彻底清除以前，东海空降人是不可能在东海看到魔法长程马车的身影。 荣昌帝国内，魔法长程马车是超大型车行才有实力经营的，通常跑的路线比较固定。 为了避免任何无谓损失，魔法长程马车跑的路线一般沿途治安很好。尽管如此，一辆魔法长程马车仍有三车夫定额。 三车夫中，有一个人是十年以赶车经验的老练车夫；第二个人，则一定是一名淘汰或私下受过魔法师启蒙教育的白衣魔法师；第三个人，一般是拥有不低于黑铁中阶实力的护卫。 赶的赶，修的修，护的护，三车夫各司其责完美配合。 一味追求速度和载重量，使得魔法长程马车体积宽大，但却舒适性不佳。 好在坐魔法长程马车的人皆不是很在意舒适性。 “靠！” 横行破口骂了一句，他手中的魏倍新著《兴国改制强军九策》第八次因震动掉到了地上。 “横行，别看了！看了你也弄不懂意思，又得去麻烦诸学子刘学子！”崔天浩调笑说：“你不认为多认得几个字，比死记硬背书，要更紧迫？” 上官利龙董猛诸方策刘玉青全笑了。 哼哼两声，横行没理采，拾起书继续看。 按理说，横行、崔天浩、上官利龙、董猛四人该在洪福通州境内，与通过战神山脉逃离东海近八十万东海空降人一起庆贺新生，怎么一下跑到通州至光明都的魔法长程马车上来呢？ 究其根源，问题出在横行韬光不养晦上面。 一进入到帝国洪福通州境内，后备空骑士们极为忙碌了起来，或勾引良家妇女少妇，或补习空骑知识，或开始拉帮结派。 横行六人却被萧机将军以检讨东海作战得失名义，调去东海军政临时当局等待咨询。 战后事物极其繁忙，不仅西门得意齐玉鼎萧机三人忙得天昏地暗，连赖有义戈登步青峰彭岗一类人中高级将领或嫡系要害位置军官，亦是无暇分身。 所谓的检讨东海作战的东海军政各部门联席会议，成了一群参谋中下级指挥官不受约束畅所欲言的交流场所。 本来，这个检讨会，是不干横行什么事的。围住作战沙盘，人们争吵叫骂甚至挥舞拳脚互殴，横行在军山家里经历多了，早不当一回事。 相对于横断及他那些老部下来说，联席会议上的军官们正统有余灵活不足，这很正常，出身帝国军事学院的和出身军旅世家逐级爬升的，思想意识作战理念自有很大差异。 横行如饥似渴吸纳着军官们正统的作战思想理念，以弥补自己本身军事知识的缺陷。 洪靖上官利龙董猛却不安分守己，投身进了热火朝天的讨论争议中去。 上官利龙董猛水平姑且不论，洪靖是帝国光明都军事学院高才生，又与横行切磋交流过思想，一时在检讨会上大放异彩，是十分自然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洪靖风头一出，立刻被人盯上了，东海军团军官们岂能容一个后备空骑士肆意攻击批评他们在东海的作战过程。 未有精神准备的洪靖被诱得进行东海战局兵棋推演，又被多名东海军团军官们集体智慧打得惨败无颜。 威风扫地的洪靖倒没失去理智，拦住了要扯横行出来斗到底的崔天浩上官利龙董猛普照亮四人。 东海战役已经结束了，再为此做无谓争斗，毫无任何意义！ 事情偏偏不往洪靖意志方面发展，击败了洪靖后的东海军团军官们万分得意，竟然喊出了，空骑士们天上是英雄，地面是狗熊的话！ 横行听了，一笑了知。他可知这种地空争议一旦闹开了，会出现什么样情况。 帝国三大空骑军团忙着统计伤亡重组整顿部队等等，无暇跟狂妄自大的陆军军官们斗嘴。 后备空骑士们却觉得受到了极大羞辱，跳出来要和东海军团军官们比较高低。在其中推波助澜的，是少不了上官欧阳公孙知明东方司力等黄金十二公爵弟子的身影的。 虽然有很多后备空骑士是东海军团中下级军官，虽然有很多后备空骑士毕业于帝国军事学院，虽然有很多后备空骑士出身军旅世家，但他们的集体智慧，仍只是坐实了东海军官们的有关空骑士的说法。 东海军团军官们一个个气焰嚣张不可一世，仿佛丢了东海三省责任全扔给了后备空骑士们。 后备空骑士们想起了横行，他曾经的表现，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内激外压下，早早做好了预案的横行出手了。他躲在幕后推出洪靖，要求以后备空骑士们与东海军团作战部名正言顺来一场大规模的兵棋推演，正大光明定胜负。 东海军团军官们接受了这一挑战。 洪靖根据横行的有关战役布局思想，协调指挥后备空骑士们，在大规模兵棋推演中，代表东丽一方，将东海军团军官们打得惨到不仅丢掉东海，连全部东海三大军团长风光荣水师空骑军团全部报销。 后备空骑士们大感扬眉吐气，从此昂首阔步挺胸做人，对手下败将们不屑一顾了！ 东海军团军官们却认为败得极为窝囊，认为后备空骑士们之所以取胜，并非依据真实实力，而是充分利用兵棋推演规则的漏洞，打了一场投机取巧的战斗。 再来，打过！东海军团军官们群情激昂。 大多数后备空骑士认为见好就收，毕竟他们主战场在天上，没必要一直跟陆军的人在地面上斗意气。 不打了，那做好的套子，岂不浪费了！洪靖不乐意说。 这个……有把握的话，后备空骑士们倒是不介意多教训一下东海军团的败军之将们。 决定再来一场兵棋推演后，东海军团的军官们极为慎重认真了。东海丢失责任，那是由高层们去承担的，与他们关系不大。可若连后备空骑士们都连续打不过，如此无能之表现，只怕隆兴帝会认为东海军团丧失了存在价值。 整套的东海军政作战机构开动了，广大东海军团军官们自觉自动献计献策齐心协力。 为了完善兵棋推演的规则，不让卑鄙小人有空可钻，有些中层军官还暗暗向东海高级军官求教。 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利用人们对此对抗性兵棋推演的关心，开出了地下赌盘。 空骑部队清一色买后备空骑士们赢，东海军团的官兵绝大多数买东海军团作战部胜，东海空降人中平民百姓苦中作乐凭爱好投注。 例外的，搜察三中队的官兵们，打听到横行在后备空骑士中担任参谋策划后，夸张得集体压在了后备空骑士们身上。 没几天，赌盘规模之大，就惊动了萧机西门得意。 免崽子们，这不穷折腾吗？西门得意怒说，出风头，用得着吗？ 他应该属于我们陆军，去空骑部队是浪费！萧机一副恨天不公几多愁相。 门都别想！我松一下口，席四海舒广同会生吞活剥了我！西门得意严词拒绝说，萧机，我给你的代价不低了！ 萧机立马做出远远不够的神情。 萧机，我倒有兴趣知道，你准备下注哪一方？西门得意饶有兴趣问。 废话！对东海丢失具体情况之了解，横行与我相差无己！他原可以堂堂正正击败对手，却故意利用规则，不是明显想诱对手再打一场吗？萧机苦笑说，他这样欺负人不行，我得提醒一下，不让他过于轻狂！ 你干脆亲自出马好了！不是一直抱怨战神山脉里直到后期，才解了束缚，放手来打吗？西门得意鼓动说，一次跟横行打过瘾好了！ 对于明摆的居心不良的建议，萧机自然不可能听从。但他也很想看看横行有多大能耐，思前想后将几名得力参谋全悄悄派出去了。 萧机做的手脚，岂能瞒过西门得意的眼睛。他一面派人通知横行，一面准备兵棋推演一结束，就赶横行去光明都。 不能让横行留在通州，他根本不知韬光养晦，这样一味胡搞，未来不知会多添多少麻烦！西门得意知道，横行表现出来才华越高，萧机谋之的人越不会死！千防万防，不如让他连下手机会没有！ 一场兵棋推演将西门得意萧机拖入局中，实在是让横行未曾预料的。 第二场兵棋推演双方超水平发挥，杀得难分难解。 最终，因为后备空骑士们利用东海军团作战部调动部队运动中的细微失误，个个击破了东海三大军团，从而获得侥幸的胜利。 兴致勃勃看着闹剧闭幕的西门得意元帅，从秘密渠道获得了一个令他愤怒不已的消息。 萧机暗里指使人去军山，发动当地舆论试图以横断三大规矩来破坏横行空骑士的光明前程。 他娘的，萧机真狠！宁可再引起地空争议，也要抢横行！ 西门得意岂是好欺负的，迅速布置应对之策后，冲进东海军政临时当局所在处，冲萧机捶起了桌子。 萧机一副天真无暇的少年嘴脸，全然否认绝不认账。 西门得意与萧机理论之时，霸龙拉风将横行六人押送离开通州。 洪靖普照亮各自回家，横行上官利龙董猛崔天浩被赶上了魔法长程马车上。 西门得意限令他们，十天内必须赶到光明都！ 心知肚明怎么回事，横行四人倒没有什么抱怨指责的。 特别是横行，收到古宁柯教授留人专门给他送上的魏倍新的《兴国改制强军九策》后，想认真研究一下。 魔法长程马车里是一个不适合学习的地方，横行看得费力。且横行认得的字未免太少了，对其中意思领悟大有问题。 魏倍新可厌的又爱卖用文笔，文章写得花团锦绣。 合横行上官利龙董猛崔天浩四人胸中文墨一起，仍有许多《兴国改制强国九策》中的字词语不认识不解其意。 难怪魏倍新在荣昌得不到使用，有哪个权贵肯受他这文章的折磨啊！ 感叹归感叹，字还得一个个来认，词得一个个解意。 横行四人一天专研下来，头昏眼化精疲力竭，跟斗阮安宁红翼雕一样辛苦！ 两个学子诸方策刘玉青的见势帮忙，让四人在学习苦海中少吃了几口水。 胖胖的诸方策脸上总是笑脸，万事无忧无虑的表情让人很容易对他生成亲近感。 平凡普通的刘玉青则是有如大漠中一颗粒子，见过之后，你怎么回忆，都很难想起他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特点。 见横行四人读书得荣神费力，诸方策客气招呼一声，看需要帮忙不。 横行顺势求教。 平日虽不太看得起读书人，总以为军功出身才能光宗耀祖，可你读不懂魏倍新的书，不找书生帮忙，行吗？ 诸方策瞟了一眼书名，大惊小怪叫，这本《兴国改制强军九策》是玉青的专研对象。 刘玉青一听，眼睛一亮。 世家弟子中有好读者已不见多，对魏倍新《兴国改制强军九策》感兴趣的更是凤毛麟角。 贵族世家弟子当然看不起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书生，可学子书生又何曾看得起不学无术贵族世家弟子！ 自从有贵族世家制度以来，丰谷穗大陆重武轻文传统十分严重，学子书生地位明显要低于世家弟子。 百余年来，为了克制越来越膨胀的贵族世家力量，荣昌帝国有意扶助学士阶层崛起。 只是，千百年来的传统，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同样是县州省三级测试出来的，年幼的空骑学徒魔法学徒硬是要比白发苍苍的学士们在民众心中地位高！ 取得功员的县试学子，名义上虽然享有普通世家弟子待遇。可学子们千万头脑不要发昏，去和世家弟子争斗，因为极有可能有理挨几拳，没理被痛扁。 话说回来了，一般情况下，有个学子名义，游学天下时，还是蛮有好处的。各县州省都有官办学馆提供廉价住宿饮食，平民百姓遇之亦得恭恭敬敬。 当然，学子们不要奢望去和魔法师空骑士们比待遇。他们是帝国的骄傲与本钱，各县州是无微不至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