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斗奴生涯(2)
鹿鸣浑身一颤,多日来在心头的疑问总算解开,原来他在洞里月余,却迟迟不见离雪离过来,心中残存的一点希望早就耗尽,在他心里,也早已揣摩了无数遍,结果不是离雪离见死不救,便是阿猫贪生怕死,可不管哪种,总会有一个将他弃之不顾,两人都是他珍视之人,不管是谁,都叫他痛心疾首。所以每每想到此处,总是心乱如麻,不愿提及,如今总算真相大白,离雪离和阿猫没有弃他而去,心中的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鸡婆婆道:“小子,你笑什么?可是我这婆子机关算计,却又竹篮打水了?”鹿鸣向鸡婆婆磕了一下头,喜道:“谢谢婆婆告诉我,我真是高兴。”鸡婆婆奇道:“我要将你害死,你不恨我?”鹿鸣不在意道:“娘亲教过我,不能憎恨别人,你做了坏事,干什么我要耿耿于怀,让自己不开心呢?” 鸡婆婆哼了一声,道:“你倒是豁达。”鹿鸣一揉鼻子,爽朗笑道:“婆婆放心,日后我定然护着小雪,不叫人欺侮她。”离雪离脸上一红,佯怒道:“没头没尾地瞎说,我不睬你们了!”转身进了内屋。那婆子性子不定,脸上尚自挂着泪珠,却又哈哈大笑起来,鹿鸣亦跟着呵呵直笑。 鹿鸣与鸡婆婆告辞,径直回到住处,看着空落落的院子,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当真是恍如隔世。 猛得一下窜出来无数人影,将他围了起来,七手八脚地将他托起来。鹿鸣笑道:“放我下去,不要玩了。”只见阿猫扒开人群,似模似样道:“快放老大下来,谁叫你们没大没小的。”众小厮将鹿鸣放下,阿猫道:“老大,我打了洗澡水,你赶快去吧。别理这群东西。” 鹿鸣拉着阿猫往后院走去,笑道:“怎么给你整得服服帖帖?”阿猫笑道:“还用我来,你这么一闹,谁还敢小看了咱们。喜顺那两个狗崽子我已经打发走了,余下的那些平日里被兴虎欺负的惯了,也是被他逼得,老大你就原谅他们吧。” 鹿鸣笑道:“你又收了人家多少好处?”阿猫笑道:“清汤寡水的小厮,能有什么,就算有,咱们也是受之无愧。”两人笑着过去,木桶里腾腾冒着热气。待两人洗完澡出来,院子里依旧人头攒动,反倒比先前多了。阿猫不高兴道:“喜官,人都哪来的?”喜官点头哈腰的过来,道:“回猫老大,都是旁院的小厮知道鸣老大回来,赖着不肯走,非要见他老人家一面。”鹿鸣笑道:“我不爱见闲人,阿猫打发了他们,我得睡了。” “好嘞!”阿猫领着喜官兴冲冲地过去,站在那里眉飞色舞地不知道说些什么。鹿鸣摇头笑着,进了柴房,躺在松软地地铺上,顿时思潮滚滚:“我一时情急救了阿猫,没想到竟做了斗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找到jiejie再说。”想起颜玉蟾,不由得百感交集,心里喊着:“jiejie,你到底去了哪里,鸣儿好想你。”眼中微微湿润,不多时,鼾声已起。 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刚一坐起,只见阿猫灰溜溜地进来,鹿鸣道:“怎么了,灰头土脸的。”阿猫伸了伸舌头,道:“那个离雪离,脾气可真大。你还是快出去吧,别叫她等急了。” 鹿鸣伸了伸懒腰,阿猫将准备好的新衣递上来。鹿鸣一看,问道:“怎么不一样了?”阿猫道:“老大要做斗奴,小厮的衣衫是不能要了,我特地叫人准备了一套衣服,老大你看,”拉起衣服的一角,道:“这是斗奴专门用的料子,裹身透气,韧性十足,最合适不过了,赶紧的换上吧。” 鹿鸣将旧衫退去,刚穿了一半,只见门忽然被推开,有人说道:“怎么这么墨迹。。。。。。哎呦。。。。。。”转身便跑,鹿鸣光着屁股,窘得满脸通红,阿猫笑得直不起腰来,道:“这个离雪离,怎么老爱穿衣服的时候进来。”鹿鸣无奈地笑笑,将衣衫穿好,刚刚合身,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鹿鸣清清爽爽得往那一站,刚毅俊朗,与之前有天壤之别。 鹿鸣出得柴房,已经不见了离雪离。阿猫笑道:“准是害羞啦。”鹿鸣问道:“她说什么了?”阿猫道:“他说北星大人在等你们,所以才来叫你。。。。。。喂喂。。。。。。老大!” 鹿鸣一路小跑,刚进了训世堂,北星和离雪离正在那里。离雪离一见鹿鸣,显得甚不在自在。北星不耐烦道:“怎么现在才来,头一天便这般没规矩!”也不等两人答话,道:“你们随我来吧。”两人跟着北星出了训世堂,一旁cao练场被鹿鸣毁掉,正有一群壮劳力在那填埋,一时用不得。 三人来到另一处空地,正有数十个精壮汉子在那候着,正是盘古天地的斗奴。鹿鸣一战成名,盘古天地人人皆知,这些斗奴见鹿鸣瘦瘦小小,却谁也不敢小看了他,只是人人皆有心事,目光当中自然深意不同,有鄙视的,有羡慕的,有惊诧的,有不服的,有嫉妒的。鹿鸣昂首挺胸,照单全收,脸上意气风发,目光如炬,自有一股少年英雄的豪迈之气。离雪离脸上微微一红,心道:“这真的那个哭着喊着找jiejie的鹿鸣么?” 离雪离初见鹿鸣,便感觉仿似认识了很久一般,也许是像极了某人,才不惜动用异术将他救了。后来知道了鹿鸣的身世,对他就更加同情。那日鹿鸣当众出丑,离雪离并非生气,而是怕鹿鸣太过难堪,是以不敢瞧他,谁知道鹿鸣据理力争,倒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心知鹿鸣此番算是将兴虎得罪到家了,所以第二天便匆匆赶过去,谁知鹿鸣已然不见了。询问众人,皆是遮遮掩掩,顿时感觉不妙,而阿猫更是只字不提,叫她更加焦急。这一个月来,他找遍了盘古天地的各个角落,旁人都以为她是在寻找剑冬,其实只有她心里明白,鹿鸣一日不见,她自己终究是寝食难安。后来终于在斗神仪式上见到了鹿鸣,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心中不断自问,这些日子以来,他到底去了哪里,到底见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以至于脱胎换骨,这般的锋芒毕露,想破了脑袋,始终觉得匪夷所思,以至于心底竟隐隐有些不安。 思绪万千,忽然被北星的声音拉了回来:“此二人不用我多说,你们已然知道了。今日起,将和你们一同受训。斗魄大会在即,庄主的宗旨便是能者居之,若你们刻苦用功,自有出人头地之时,庄主再有心护着,亦是枉然。” 斗魄大会席位有限,众精怪本来以为,鹿鸣和离雪离仗着庄主的喜爱,占据两席已是毋庸置疑之事,沮丧之气可想而知。如今听北星道来,原来是公平竞争,人人有份,不由得群情激昂,连连叫好。 离雪离凑过来,轻轻笑道:“喂,说你呢。”鹿鸣笑道:“难道没有你么?”两人相视一笑。 北星对着鹿鸣道:“你来说说,脚下站得什么?”鹿鸣一怔,不知道北星何意,道:“自然是硬邦邦地泥土了。”众精怪哈哈大笑。鹿鸣怒道:“笑什么,我说错了?”北星又问离雪离道:“你说?”离雪离摇头道:“小鹿子和我所想一样。”北星转身对着一个彪形大汉道:“豹老三,你来说!”豹老三甚是得意,叫道:“鲜血!”北星目光凛凛:“不错,你们脚下染满了鲜血,你们踩在上面,胆怯么!” “胆怯!”喊声如雷,震得离雪离和鹿鸣一激灵。北星点头道:“很好,怀有胆怯之心,才能激发你们的潜能,最终突破极限,将面前的敌人击倒!胜利,生!失败,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众人齐声好高,震得鹿鸣两人耳朵也快裂开了。 北星目光扫过众精怪,待喊声停下,才对鹿鸣道:“庄主看重你,但是不是草包,还有待时日。趁着今日,豪娃,你来和他过过手。”
队伍中走出来一个白胖少年,个头和阿猫差不多,稍微有些羞涩。鹿鸣不屑道:“既然要给下马威,何必找他。”说着将手一指,对着一个汉子道:“我看你刚才叫的最大声,咱俩先来斗个一百回合。”那汉子脸上铁青,嘴角抽抽着,便要上前。 鹿鸣正要出手,头上重重挨了一个大板栗,疼得大叫道:“干什么打我?”北星道:“我是斗奴的总教头,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鹿鸣气得刚要蹦起来,头上又是一下,回头一看,竟是离雪离。离雪离嗔道:“笨蛋,刚来就四处树敌。”转身对北星道:“大人,现在就开始吧,也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北星“嗯”了一声,对那小胖子道:“豪娃,开始吧。”豪娃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缓缓走到鹿鸣跟前。鹿鸣道:“你叫豪娃?名字可真有意思。”豪娃道:“鸣哥哥,我要打你了。”鹿鸣还未反应过来,豪娃忽然之间膨胀了数倍,四肢不见,头也缩了进去,圆圆滚滚地rou球上生满了尖刺,只一下,便将鹿鸣仓促运起来的护身气劲撞碎。好在鹿鸣此时也算有些临敌经验,双腿一蹬,往后退去。刺球不再追击,只是停在半空之中。 北星道:“算上你和离雪离,豪娃可是庄里仅有的五个精英怪之一,给我打起精神来!” 鹿鸣颇有些意外,抬头看着刺球,顿时来了精神,兴奋道:“精英怪么?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纵身向刺球扑去,此时他运起了十成护身气劲,誓要将刺球压瘪。 那知一碰到尖刺,护身气劲支离破碎,右拳一疼,连忙回手而退。刚才被鹿鸣所指的汉子冷笑道:“我当有什么本事,也不过如此!”鹿鸣勃然大怒,又聚起浑身气劲,忽然想到:“他这刺能刺破我的护身气劲,岂不是和松树的异术一样。”转身向北星看去,北星道:“豪娃的‘豪猪尖刺破’与松树的‘千针穿心引’有异曲同工之妙,小子,知道我为何叫你和他过招了?” 鹿鸣当即会意,原来北星有意教他如何破解此等异术,刚要询问,见北星一脸得轻蔑,心中气道:“你想我开口求你,我偏不。”只得暗暗思索:“这尖刺端得厉害,要怎么破呢?”忽然脑海中闪出一幕,正是剑春和剑冬自相打斗之时,剑春以柔剑破了剑冬,心里想着:“剑气又刚柔之分,护身气劲源自丹田,自然也有。我一味地用强。。。。。。有了!” 四周浓厚的气劲渐渐消散,到最后只有薄薄的一层,虚无缥缈地环绕在鹿鸣四周,若有若无。鹿鸣笑道:“豪娃,我来啦!”纵身一跃,扑向刺球。这一次,黄色的护身气劲并未消散,反而牢牢护住鹿鸣。鹿鸣只疼不伤,整个人贴在刺球上。北星眼神一闪,暗自道:“难怪庄主看得极重,竟然自己领会了柔气。” 原来这护身气劲有刚柔之说,亦是入门的基础。当日时间仓促,虎骨破又并未心怀好意,是以并未向鹿鸣提及。松树的异术虽然可以刺破刚气,但对柔气却是毫无办法,豪猪的异术也是如此。北星叫鹿鸣与豪娃对阵,正是借此来教他习练柔气护身,没想到他竟能无师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