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亲事定下无
对于史佳兰的感慨，陈绍庭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但史佳兰是他新任的“外婆”，还不得不在旁边捧上几句，笑吟吟地道：“祖母，这剑法中，不知有什么奥妙？” 史佳兰道：“依我看来，这剑法一开始，应该是飞剑之术，其后被修改成了宗门外门弟子的基础剑法。” “但任哪一家仙门，都是这般做的，所以没什么奇怪。但这路剑法，却另有两个奇处……” 史佳兰说到了关键地方，陈绍庭便立时瞪大了眼睛。见这位“外孙”终于流露出了些许小孩心性，史佳兰不由得莞尔一笑，方缓缓开口道：“第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这剑法，好似又被改了一遍，原本是先天剑法，现在改得变成连炼气境武者都能用了——绍庭，你若是以炼气境的内力，将你修改后的剑路放缓了节奏，那大部分还是可以用的……” 说罢又将眉毛一挑道：“呵呵，不过你既然做了修改，那说明这剑法原先还不是这个模样。所以还有第二遍的修改——这剑法，怕是曾经被改的连普通武者都能用了。” ——“正因为这剑法出自仙门，在普通武者的武功中，乃是拔尖的存在，所以那孤老临死之际，才会将这剑法当宝贝一般传了给你。” 她虽然因为信了陈绍庭的谎言，所以将剑法的来路参详得偏颇了，但整个剑路的变化，却依然都推测到了点子上——青萍剑法，本就出自陈绍庭前世的龙虎山，正宗的道祖嫡传。但既然作为剑法传出，那当然是已经改成外门弟子所习的先天剑术了，其后流传于世，又经过了几多更改，和史佳兰的推测几乎如出一辙。 “是啊，我钻研多日，怎么也摸不清其中的道理，原来竟然有第二次的改变……”陈绍庭听得连连点头，随即问道：“那么，第二个奇怪的地方是什么呢？” “第二个，就是剑招奇怪！” “这剑法里面，有添加的招数，原本的招数有分拆，有合并，这些都是正常。” “但奇怪的是，这路剑法，招招都是进攻，而换个真元的运行方式，又招招都可以防守。而偏偏任那一种情况，这剑路几乎都是可以连绵不绝地用将下去的。” “我说的意思，你想必是明白了？”见陈绍庭若有所思地点头，史佳兰极为欣慰，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随便什么武功的套路，都是契合了某几种最理想的情况，虽然在走套路时，都可以从头到尾贯通。但等到真正对敌，这种情况却几乎不可能会出现。往往却之用其中的某一段，甚至是直接拆碎了使用。 这和围棋中的定式有些类似：一招，可以说是一个小定式，而其中则往往会有十几二十多个变化，连续几招配合起来，就变成一个大定式，变化也随之增加到数百乃至上千。而套路中的这些招数或者连招，又针对了不同的情况。就如陈绍庭对云成龙反败为胜的几招——从一开始的素手捻香，然后白蟒出洞，到最后的背后生风、风摆残荷，就是一段败中取胜的路数。 也就是说，别的剑法，各个剑招纵然有许多种变化，但归根到底，还是要契合不同的状况——或疾攻、或转换、或蓄势、或防御。 但这一路青萍剑法，却所有的招数都只有两种用途——非攻即守！ 除了攻击，其他的转换、蓄势都归结到了防御之中！ 不断的进击，或者在防守中积累，然后再重新不断地攻击。而且，这些攻击一旦上手，就是连绵三五十招，敌人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是没有——这般凶厉的剑法，完全可以让一个元替阶的外门弟子，活活将一个二三转的金丹人仙耗到灯尽油干！ “嘿嘿，祖母，那这路剑法，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您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见这路青萍剑终于要重见天日，饶陈绍庭心性稳重，也不禁有些猴急起来，急忙开口央求。史佳兰见他急不可待的的模样，不由得咯咯而笑：“你这孩子，这剑法当时你可只传了阿萱，咯咯，老婆子没得你允许，可不敢乱学乱用，只是将诀窍给阿萱指点了而已，你要求，也得去找阿萱啊……” 这话所得冠冕堂皇——她是赤阳战心宗，青萍剑却等若是鬼羊门的传承，史佳兰自然是不能乱学的。便是文家以后有人学了，也要归入鬼羊门的待定弟子中去。 陈绍庭又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都是一家人，哪有这么多道道，祖母您可别笑话我了……” 史佳兰本就是玩笑，见了陈绍庭难为情的样子，又有些心疼道：“好了，我知道你这一路剑法，已经算是送给文家的……” 当然还有赤阳战心宗，但她若是这么分开说了，未免就有些见外，因此说到这儿立刻转口，继续道：“呵呵，说起来我还要承你的情分。不过我一个做长辈的，却是不好学你的剑法，所以我只是借鉴一二，从中另创了一路飞剑手法出来。至于你本门具体的剑路，你还是让阿萱练给你看吧。” 飞剑手法，那就涉及宗门至秘了。所以陈绍庭不好去学赤阳战心宗的法门，史佳兰也不好来帮着推敲鬼羊门的手法，唯有靠陈绍庭自悟。陈绍庭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随即告了个罪，拉着茅萱走到一边，嘿嘿问道：“阿萱，这路剑法变什么样了，你快使给大哥瞧瞧……” 茅萱受陈绍庭一拉，只觉手上又酥又麻，小心肝儿噗通噗通，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将出来，低低地“嗯”了一声，挣了一挣，却又舍不得真的挣开了陈绍庭，只是让他拉着走到了一边。等陈绍庭放开了手，才茫然若失地去背后拔剑，一摸，才知道连长剑都还放在屋内。 “诺，阿萱，给你剑……” 陈绍庭也摸不清茅萱怎么会丢三落四的，根本没多想，随手就将自己的剑塞在了茅萱手中。 茅萱一剑在手，却是神情一肃，略微换了几口呼吸，随即剑随身走，慢吞吞展开一路剑法来——这是演剑，不是比武。每一招都要让陈绍庭看清其中的变化，因此想快也是快不起来的。 陈绍庭教茅萱的，是青萍剑中第三路剑法，原先在第十七招、第三十七招都有真元不能接续的情况。如今见茅萱剑光展开，立时退开几步，凝神细看。 ——第一招浮云罩顶、第二招玉象卷鼻……一直到第五招白猿坐洞，都是没有什么变化。但等到第六招斩裂青石，却在劈剑之中，多了一个提肘震腕的动作。剑法威力还是一样，但剑势却更为顺畅起来. 他得了史佳兰几句提点，立时知道了其中的奥妙——这剑法，本是先天高手所用。所以，若是炼气境人物用起来，到了这第五招，在力量上就要有所不济，不得不以内力爆发来进行辅助。威力是够了，但内力被提前支用，怪不得在走到第十七招时，会出现真元不畅的现象。 真力的破坏，是针对元气生灵之物的，对于力量其实并无增益。因此这一招既然名“斩石”，说明它原先就是以元力为主进行的攻击。现在这一提肘震腕，元力运用自然增多，但控制的真力也随之有了变化。果然，接下去数招，并无多少改动，到了第十七招金梁架海，真力凝而不放，元力聚而锐出，本来是千难万难之事，此刻却顺顺淌淌走了下去。第十八招吴刚伐桂，真元运用方式全然颠倒，变成了元力收凝，真力迭放，立时变成了这路剑法中的一招杀手！ 而到了第三十七招童子扫雪，却是把这招头尾舍去，只留下了中间的错步转腕，下面的仙人指果，果然又顺顺当当使了下去。 待得六十一招使完，陈绍庭恍然大悟，拊掌笑道：“原来如此！” “这三十七招，若以真元运使，只要一转腕，就能过渡。但到了炼气境人物的手中，却是力有不逮，不得不狗尾续貂，新添一招出来，才能勉强运转自如！” “呵呵，你这孩子……”文善策笑指陈绍庭道：“你眼光是有了，但以前钻研这路剑法时，却落了痕迹，所以才会钻入牛角尖里去。如今见了这路剑法，其他的几路，就留着你自己去慢慢花费心思了吧。” 这是陈绍庭本门剑法，即便是发展宗门外围势力，也没有全数传授的道理。文善策此时一心为陈绍庭着想，便先垫上这么一句，也免得史佳兰、林亦昭再起什么心思。毕竟人到先天，在武学上只要打开了一条路子，后面自然能自己慢慢更正，无非有个时间长短而已。 陈绍庭也知道这位祖爷爷那点小心思，自然不会明拒他的这番好意。但剑法虽然只得一路，其中剑意却是相通。他为人虽然没傻大方的习惯，却也不会对这些人小气。因此便在这一路剑法上，借着询问各种变化的因头，随口将其他几路的剑诀有意无意说了一些。这些金丹人仙听在耳中，即便不能还原出另五路剑法，但至少在这一路上，遮几能得其真意。 待他起身告辞时，已是午后。陈绍庭负剑而出，刚刚到了小院柴扉之外，后面文元飞突然想起了一事，开口道：“等等！” “绍庭啊，你如今武功渐深，婚姻大事可不能耽搁了……” “我这段日子，给你挑好了六房媳妇，你回来后即便成婚，老老实实先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出来……” “多少？” “六……六房？” 陈绍庭眼睛瞪得溜圆，脚下却一个踉跄，不过他这陈家三代单传，确实需要传宗接代，只得苦着脸谢道：“孙儿谨遵祖父之命……回来一定努力！” 旁边“噗嗤”一响，却是史佳兰、林亦昭两个女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茅萱却是一脸纠结，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