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始
江南自古以来就多出人才，说是为人杰地灵也不为过。 江南的女子温婉可人，四艺精通，多少京城的贵公子哥儿都想要有个江南女子为妾。 奈何女子性烈，不愿为妾，若迎娶为妻，女方地位却过于低下，苦于家族前途的顾虑，这些京城贵公子们也只能想想罢了。 不过，偶有个别通过科举及第的江南人因此搬来京城，那么他家的女子必有人所求。 相对于京城大家闺秀的无趣死板，这种少见的类型自然是极好的。 楚府。 楚家自十五年前从别处迁来江南就一直是江南的首富，这还只是论楚家表面上的产业。 对于如此有钱的一个家族，却并没有几个人有所了解，即使十五年过去了，江南当地的人仍是不知楚家的来历。 也有人猜测他们是因为得罪了京城的某些权贵躲到江南来的。这种猜测也算是大致接近了事实，然而究竟是如何，谁也不知道。 想到楚家的钱，就能够想到楚家嫡小姐——楚悠然。 这位楚小姐相传自幼跟个道姑学习，据说是身体羸弱。直到十岁那年才回来，一回来就跟楚老爷学习经商，并且天资聪颖的很快上手。 后来楚老爷直接把诺大的家业都交给了十岁稚龄的楚小姐。楚小姐也不负众望，把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同时，还逐渐有所扩大。 这使得江南地区的其他商家好生提心吊胆了一回，索性的是，楚家只包揽了江南绝大部分的茶产业，然后就往京城那边扩张，势头极猛。 这倒让众商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仅目瞪口呆，楚家的财力果然无法估计。 对于穷人来说，楚悠然掌家业的时候，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候。 不仅时常有布粥，送米粮，还有时候送衣服，虽然是旧衣服，不过看得出来有洗得干干净净。 更甚至还给了他们一份工作，尽管只能满足温饱，但他们也已经很满足了，毕竟相对于他们，有更多身强力壮的人愿意为楚家做事。 因此，楚悠然的名声是越来越响，比之她爹也颇有胜。虽然并没有人见过楚小姐的天人之资。 言归正传。 此刻的楚老爷，楚青云正笔直的立在女儿楚悠然的悠然居庭院里，紧皱着眉头看着那些目不斜视坚守岗位的侍女，神色无奈。 “你们说，悠然当下不在府里？”楚老爷缓缓的扫过这些人，想用多年未动的威压逼这些侍女说出自己女儿的去处。 护卫在楚悠然主屋门口的两个黑衣劲装女子眸里闪着惊异的亮光，一转即逝。 清秀的俏脸面无表情，抿着唇机械性的回答道，“小姐不在府里，去处无主子令无可奉告。” 楚青云对此并不意外，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了。 也不知女儿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对谁都不听，就只听从楚悠然。 在楚府，也是个极为奇异的存在，不仅服饰不一般，更论她们身上的长剑，以及高超的武艺。 即使楚青云这个做爹的对着楚悠然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也得知不了她们的情况，每次都被她顾言其他的绕了过去。 想清楚自己是不可能从她们嘴里了解女儿的楚青云，叹了一口气，挫败的迈着沉重步伐想要离去。 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从弯月门进来的楚悠然。 一袭浅青色的纱衣，裙摆摇曳，脚步轻盈，步步生莲。再看其容貌，五官小巧，美目熠熠生辉，光彩流转，琼鼻小嘴，肤色白皙晶莹，端的是个美人胚子。 加上通身的淡然气质，已是完美，虽其本身的容貌并不是绝顶，只是个少见的美人，但这独一无二的气质倒是让其不食人间烟火，倾国倾城了。 青丝中的碧玉碎花簪垂链一摇一晃，清雅至极。 “爹爹，怎生的如此不渝？可是哪位不好惹着您了？”轻灵的声音，透着悠闲淡然，还有着淡淡的打趣。 “哼！”楚青云的胡子翘了翘，“也不知是谁，整日出门，也不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吃个饭！” 此刻，楚悠然已经步至楚青云身前，闻言浅浅的笑了笑。 “爹爹，你可是冤枉我了，这不是准时回来陪您了。” 楚青云没有说话，果然，他从来就说不过这个女儿，偏偏又舍不得骂，真是个天生的商家，难得还有这份高雅的绝佳气质。 若不是那人过于权高，他的女儿也不至于要沾染铜臭味…… 想着，楚青云就叹了口气。 “爹爹作何叹气，女儿可是特地去找了新鲜的葡萄，你昨个儿不是说想吃吗。” 楚悠然清浅的眸子并没有错过楚青云眼底被抑制的恨意。眸子闪了闪，并没有询问些什么。 “哦？”楚青云这会儿才注意到楚悠然手里挎着的竹篮，里面是满篮的红葡萄，晨露欲滴不落的挂在上头，一颗一颗，比上好的玉珠还要精美。 “不错不错，这次就原谅你了。”楚青云直愣愣的觊觎着篮子，老脸满是笑意，偏又死命的压着。 楚悠然看着好笑，将竹篮递了过去，“爹爹，你可不能吃太多，等会儿就要开饭了。” “好好好。”楚青云连声应叠，“然儿，你先梳洗梳洗，等会儿就开饭，为父先回去了。” 楚悠然微微颔首，“爹爹慢走。” “连翘，去吩咐厨房准备准备。”转过头对着机灵的丫鬟道。 “是，小姐。”连翘脚步轻快的离开。 楚悠然迈进主屋，两个原本守着门的劲装女子也跟了进去，后又有两人出现接替，一切都井井有条，悄无声息，唯恐惊了屋里人。 疲惫的揉了揉秀眉，俏脸上满是疲惫。“璎珞，离歌，今日可有异样？” 年纪较大的璎珞率先回答，“回小姐，今日府里也没有异样的奴仆，可是需要引蛇出洞？” 楚悠然不答，转进偏室，那里有着天然的温泉，早有侍女在里面备好了衣物。 径自除了衣物，踏入云雾缭绕的泉中。 璎珞与离歌俩人默默驻守在外围屏风，俩人面面相觑，不知楚悠然的心思。 离歌略微斟酌了词句，“小姐，京城的产业已收购了一半，只是有几些行业查不到幕后主事。” “哪些产业。” “福贵酒楼，天聚钱庄，以及寒刃坊，都是数一数二的京城名店，极为低调。”离歌细细的回忆着从京城传过来的情报，一一禀报。 纤纤细手微撩泉水，划过凝脂，仔仔细细的清洗着。 “继续涉及珠宝首饰业，米庄，服饰，药堂，酒业等，各方面都要有所涉及，但茶酒珠宝首饰这种极为有前途的要着重。” “是。”离歌恭谨应下。 “还有，尽量采取合作的方式，尤其是通过酒茶业的途径，万不可得罪。加快速度，要多少人就从楚庄里调，我只要结果，尽早将京城巩固为另一个，楚家江南！” “是。” 另一个楚家江南，也就意味着楚氏一人独大的京城。 蒸云阁，楚府里用膳的地方。 此刻的云木大桌上热气蒸腾，摆满了佳肴，不是大鱼大rou，是很平常的家常小菜。 楚家通常只有楚青云和楚悠然，虽然楚悠然还有两个哥哥，不过那两个人都在京城，楚青云将他们两个都打发到去参加科举，文武各一人。 楚青云举着长箸，却迟迟没有动筷，眼神犹豫的往一旁慢条斯理喝汤的楚悠然上望。 微微抿了一口乳白香浓的鱼汤，感受着舌尖传来的美味，然后将唇边染上的湿意擦拭了去。 方才开口，“爹爹，您可是在为哥哥们担心？” 楚青云默然的将手中长箸轻轻放下，叹了一口气，望着一桌的饭菜，目光悠远。 虽说自古食不言寝不语，不过楚家家大业大，一家人又是极亲近，到没有这个规矩。 “京城本就污浊不堪，加之两人并无什么老道经验，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爹爹，雏鹰总是要翱翔的，更何况，两位哥哥的身手都不错，二哥更是运筹帷幄，有何不妥。” 说着，亲自盛了一碗乳白的汤汁给他，“您且放宽心，等他们的好消息便是，这不是还有信鸽吗。” 楚青云的脸色逐渐缓和，赞同的点头，“是爹爹多虑了。” 端起汤尝了一口，舒然一声。 “你这个丫头，肯定还做了些什么安排吧。” 他可不信跟两位兄长感情极好的小女儿会什么打算都没有，估计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的人员安排保护呢！ 楚悠然不答，漱了口以后便执起一旁放着的黑色账簿，对了起来。 立在身旁的是一对孪生姐妹，清衣和绿意。左边捧着一副小小算盘的是meimei绿意。 然，这副算盘是注定无用得了，楚悠然的账算得飞快，转眼已过半本。 楚青云已经用完了膳，在侍女的服饰下漱口。 满桌的残羹剩饭也被收拾干净，丫头们把果类摆上，再将茶奉好以后退了下去。 楚青云端起天青色的名贵瓷杯，掀盖拂了拂茶叶，喝了一口道：“然儿，这种东西交给丫头们就好了，不要伤了眼睛。” 将耳际的一缕长发抚顺，轻轻的应了一声，将手中的账簿交给身后的清衣。 “对了，爹爹，若哥哥们得了榜首以后，我们一家是否要搬至京城？” 榜首是要封官的，若是有一个父亲教出的孩子都高占文武榜首，圣上估计要大肆封赏了，尤其是楚青云。 “可能吧，或者让你哥哥先稳固稳固，过一段时间再搬也不迟。” 楚悠然盘算了一下江南的楚家产业，还有她名下的一些秘密产业，还需要细细安排。 便道：“这且不说，届时若要举家搬迁，爹爹且先行一步，帮助哥哥们巩固些势力，女儿要随后一点。” “怎么了？”楚青云疑惑的放下茶杯，端坐着道。 楚悠然摇了摇头，发上的珠链随之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来，江南这边的产业要妥善安置，二来，这处主屋也得找人好好看守，再者，江南与京城两边的产业交接还未完成。” 楚青云了然的允了。楚悠然再度补充道。 “京城那边的住址女儿已经安排好了，在碧园大街处，那处的风景不错，屋子也很开阔，堪比一个王府吧，牌匾也挂好了，不过装修还需要些时日。” 耳边是女儿犹如空谷足音的话语，楚青云却是有些震惊了，摸着胡子的手一不小心揪下了一小缕，当即疼得脸色都变了。 他却是不顾，不可置信的打断了楚悠然的话，“然儿，你说的可是京城的名贵之地，碧园大街？” 得到后者的肯定回答，楚青云喃喃自语，“没想到啊，我楚家的财力也能如此强大了，不远了，真的不远了……” 复又回过神来，响起女儿还在旁边，当即有些讪讪的看了过去，果然…… 楚悠然的目光清浅，一瞬不顺的盯着楚青云，红唇微起，“怎么了，爹爹。” 楚青云尴尬的否认，幸好楚悠然也没有追究，不禁松了一口气。 “爹爹自是不必担心，碧园大街的屋舍，对于女儿来说，并非难事，且如今楚氏的产业田庄，也在京城有了些许，您大可安心过去。” 楚青云也不好在暴露什么往事情绪，只能点头，将女儿的叮嘱细细记了下来。 这一说一记，倒是时间过得甚快，却是到了午休的时辰了。 楚悠然命一众小厮侍俾服侍楚青云，便告了安回到了悠然居。 早有丫鬟备好了衣物，楚悠然不过略微梳洗了一番，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饰，又携着离歌和璎珞离了楚府。 主仆三人的行踪都极其隐蔽，整个楚府竟是无人发现自家的小姐不见了。 因着楚府是坐落在靠近城外郊区的地方，四周的住宅很少，清净是清静了，倒是少了些烟火味和人气。 出了府，三人左拐右拐之下进了一处偏僻之地，那里已有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侯着，无论是样式，还是车夫，亦或是马匹，都是满大街到不起眼的了。 即便是在楚氏称霸的江南地区，楚悠然也没有放松，一切的暗地产业都是秘密进行，只有几个相关丫头知晓。 敏捷的跳上马车，车夫利落的拉起马，不紧不慢的赶着马车出城。楚悠然此次的目的是云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