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干丑事

    转眼周瑜和刘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周夫人考虑到自己年岁日高，怕夜长梦多，耽误了儿女的婚姻大事，急着筹备他们的婚礼。

    周瑜去年已经推脱过一回，当时，周夫人考虑到他学业繁重，没有强求。但是，一年后，当她再次提出婚姻之事，遭到周瑜拒绝时，她勃然大怒：“你是嫌刘珏配不上你吗？她贤惠、聪明、漂亮，而且你们从小青梅竹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可是——”周瑜还想婉拒，“可是什么？难道你有意中人了吗？”周瑜微微点头。周夫人见状，心头微微一颤，她思忖片刻，狠狠心说道：“不管你有没有，你只能跟刘珏结婚。你知道吗？刘珏的父亲因为给我家通风报信，遭到宦官的陷害，惨死狱中。刘珏的母亲受到牵连，罚为官奴。因不堪折磨，加之悲伤过度，早已过世。你的哥哥和meimei至今下落不明，你的父亲已过世多年——想起他们，我肝肠寸断，要不是舍不得你们，我早就不想活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指望你将来给我养老送终，可是你几次违拗我的意愿，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做母亲的吗？”

    周瑜听了，脸色大变，不敢做声，周母以为他仍然不顺从自己，右手捶床大声说：“古话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怎么做的？！你难道非要将我气死不成！”边说边嚎啕大哭起来。

    周瑜一见，非常着急，怕年迈的母亲出现意外——如果那样，还不如自己去死呢。他赶紧安慰母亲：“母亲莫要哭坏身体，孩儿岂敢不遵从您的意愿。”周母一听，破涕为笑，欣慰地说：“孩子，有你这句话，为娘死也瞑目了！”

    于是，周夫人拿出积蓄，杀猪宰牛，祭祀先人，洒扫房屋内外。周府上下焕然一新，喜气洋洋。尤其是新房布置得格外喜庆吉祥，只见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被褥簇新，被下、枕下塞了许多莲子、枣子。

    2

    鸿儒书院附近有个小食摊，摊主是一位老头，名叫鲍五品，带着女儿小菱卖糍粑、米饭、南瓜饼、蒸咸鱼、蒸咸虾之类，生意比较红火。

    蒋干嘴馋，有事没事总要去尝尝小吃。不久，他被年轻漂亮的小菱迷住了，于是想引诱小菱。蒋干买了一把扇子，在上面题些乱七八糟的诗歌，如：巢水之畔兮有佳人，佳人多情兮惹人怜。小菱没什么文化，见这个斯文的读书人对自己非常关心，他的长相也过得去，心有所动。一见蒋干到来，眼波流转，脉脉含情。

    蒋干几次约她出去，小菱没敢答应，因为鲍五品见他举止轻浮，看不顺眼，不让二人来往。蒋干魂不守舍，总想找机会约小菱出来。有一次恰好碰上鲍五品出远门，小菱禁不住蒋干软磨硬泡，随他外出。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通向湖滨的路上。突然，迎面走来一位渔姑，蒋干一看，原来是玉香，他赶紧低下头，并用扇子遮挡她射向自己面部的目光，快步向前走。玉香眼尖，早已认出蒋干，她立刻瞪着眼、冷着脸，与他擦肩而过。

    这时她发现小菱迎面走来，并且注意到蒋干回头向小菱打手势，她敏感地意识到：二人不仅相识，而且相约而出。小菱看到了玉香，慌慌忙忙地喊了声：“嫂子！”蒋干听见后，大吃一惊，他回头察看，见二人亲热地说着话。

    他想起自己的经历，知道情况不妙，赶紧逃跑。小菱见状，很着急，踮起脚准备叫住蒋干。玉香全明白了，二人果然是外出约会。

    她拦住小菱，气愤地说：“你，你怎么同这个龌龊的家伙在一起……”“龌龊？！”小菱有些吃惊，说：“他是鸿儒书院的蒋干，他怎么了？”“鸿儒书院倒是挺有名的，但是这个蒋干不是个东西！”见小菱吃惊地瞪大眼睛，玉香说：“他，唉，怎么说呢？不行，我要教训他一顿，看他以后再敢勾引你！”

    于是大喊一声：“站住！”边说边朝蒋干追去。蒋干尝过她的厉害，拼命往小路逃跑，由于路上青苔较多，他一下子滑到山沟里，玉香这才停止追击。好在山沟不深，蒋干没有大碍，但他弄得衣衫不整，灰头土脸，还扭伤了左脚。

    他站起来，爬出山沟，一瘸一拐地向书院走去。杨修看到蒋干的狼狈样，很吃惊，了解到他同小菱外出弄成这个样子后，断定蒋干被小菱家里人打了。他除了揶揄蒋干，还对小菱颇有看法，于是念道：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朝隮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乃如之人也，怀婚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

    这个小菱，大无信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随随便便跟你到外面约会去呢？”“去去去，不要之乎者也地讽刺小菱，她是真心喜欢我。”蒋干生气地对杨修说。

    小菱嫂子之所以撵打蒋干，是因为去年发生的一件事情。

    当时，蒋干因追求小乔遭到拒绝，情绪低落。一天下午，他想乘船去湖中小岛散心，以释放掉压抑沉闷的心情。他见撑船女程玉香颇有姿色，不禁生发调戏之心，说：“小娘子如此美貌，怎么干这种粗活呢？真是明珠暗投啊！我认识一些朋友，介绍你到城里的醉红院去，每天穿金戴银，餐餐山珍海味，比你在这儿风里来雨里去强多了。”

    程玉香常年撑船，见多识广，早听说过什么醉红院、百翠楼，知道那是妓院，所以听说蒋干推荐她到那种地方去，非常生气，大喝一声：“快闭嘴，我甘愿受这份穷！靠自己的劳动吃饭，再苦再累我也心甘情愿，我宁可被湖鱼吃了，也不做那样的事情。”

    蒋干不死心，继续说：“可惜你花容月貌了，可惜，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话没说完，程玉香怒不可遏，猛一撑船，蒋干没能站稳，一下子跌倒在船舱里，吓得魂飞魄散。程玉香看着他那狼狈样，哈哈大笑，说：“你如果再敢胡言乱语，我把你扔到湖里喂鱼！”蒋干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说：“娘子饶命，我再也不说了。”此后，他一见到玉香心里就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