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中文网 - 历史小说 - 周瑜小乔全传在线阅读 - 设置干丝察隐情

设置干丝察隐情

      此道观并不大,大概有20几间房屋,诵经堂,饭堂是公共的,其余道士两人一间屋子,道士有40人,老中青相结合,霞真人有50岁,有三个道姑比她年纪大,最小的有12岁。

      据说她年轻时爱上了邻村一个小伙子,但是她所在村庄同邻村结下世仇,根本不同意她同小伙子来往,更别说结婚了。一气之下,她投河自尽,幸而被救上来。

      有了这次到死亡边缘徘徊然后又被拽回到阳光下的经历,虽然过程极其短暂,但使她领悟到生命的渺小和脆弱,她想起在村里道观外面听到道长关于生死的箴言,有所感悟,决定出家。她决定离开曾经的伤痛之地,到达翠竹观,跟随师父盘腿打坐,诵读经文。

      虽然这里没有名山,但是在帝都郊外,遐迩闻名。观内的几位师父学识渊博,道行很深。

      道观内的房屋多用茅草覆盖,经常有麻雀在茅草上吃草籽,在草中建窝。也有道士偷偷地在麻雀窝中掏麻雀蛋,不敢煮熟,生吃。

      霞真人听说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出格,她是宽容的。曾经有几间屋内有一群野蜂,一般人不敢进去,怕被蜇,又不敢点火驱赶。霞真人听说后,独自进屋,施展功夫,令人惊奇的是,野蜂很听话地飞走,有好事者一路追踪,结果发现它们在一棵槐树上安家。

      霞真人喜欢食用松子、核桃仁,山上到处都是,容易采集。

      她每月叫负责饮食的道士们将采摘来的药材,比如黄精,还有灵芝、松子等放在釜中煮,送给村中老人们食用。

      她心底善良、仁慈,每年腊月,天寒地冻,道观对翠竹村及周边村庄以及流落到此的穷苦人施粥,她们的衣食来源主要有二,一是靠信众们施舍,二是她们闲时上山采摘蘑菇、药草、野果到集市上换些钱物。然后买盐、油、米面,还有粗布。骨察礼其实在密切观察狗儿的一举一动。

      其实狗儿第一次骑马到翠竹观附近同流欣幽会,她就发现了,其实她不同每时每刻都盯着他的房间,那样的话对她简直是个折磨,她当然会觉得这不太好玩,从而失去兴趣。

      如果有月光的晚上,只要他开门出去就会被她及时发现,因为骨察礼通过房间一个窗口可以看到狗儿的房门——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骨察礼时刻对他进行盯梢,她没有如此多的时间,也不想白白耗费太多的时间——她相信自己的智慧可以使她节省大量时间。

      但是如果没有月光,就难以发现狗儿外出。狗儿的门被修理调整得很好,开门关门时门轴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他自以为偷偷外出时不会轻易被察觉。骨察礼趁人不注意时,在他门框上拴了几根极细的蛛丝样的密线——

      是从一种植物的叶片中抽出来的,这种丝不像蛛丝容易粘在物体上,或者粘在人衣服上。由于韧性较差,只要人一碰,就会断裂,这种丝很长,一端拴在门轴一侧,另一端拴到骨察礼的窗下,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密线所经区域较为偏僻,白天就极少有人行走,夜晚,更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从拉线的地方经过,她本不需要经常察看密丝的状况,因为在位于自己的这端,她拴着一个铜铃铛,只要狗儿开门外出,干丝肯定被弄断,铃铛就会掉下来发出响声。

      但是,她担心自己睡得太死,听不到铃铛的响声,为做到万无一失,夜里强迫自己每隔半个时辰起床察看,虽然比较辛苦,但是破解重大秘密的过程中伴生的刺激感使她不觉得辛苦。

      她不敢脱衣入睡,只能和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保持一种半睡半醒状态,在心里估摸着时间,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察看一下干丝,当她准备第三次起床察看时,突然听到铃铛落地发出响声。

      她赶紧跃起,走到窗边,发现干丝松弛,显然在某个地方断裂了,她推测是狗儿推门出去了,这么晚出去干什么,会不会同流欣有关呢?她立即起身,悄悄开门出去,飞身上了房顶,朝聚富苑内察看,然而不够幸运,她没看到有人外出,她在屋顶上走了一圈,朝围墙外查看,也没有发现动静,看来狗儿出门时间已经很久了,说明干丝断裂时间也很长,如果起床时干丝刚断,一定能发现狗儿的行踪,她猜测干丝断裂时,碰巧被某个东西挂住,这样铃铛不能落地,后来突然起风,吹动干丝,因而铜铃才坠落在地并发出叮当一声。

      她想:狗儿晚上出门,不敢闹出较大的声响,肯定蹑手蹑脚,这样动作就慢,费时相对较长。聚富苑大门门轴不灵活,开门时肯定会发出吱呀的响声,再小心谨慎也避免不了,所以他一定要从屋顶飞跃出去。

      不过她估计流欣不可能居住在附近,对周围的住户她比较清楚,客栈、酒肆、风月场所较多,流欣不适合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长住下去的,这样琢磨后,她觉得狗儿出行距离应该不近,为掩人耳目,他肯定要快去快回,这样势必要骑马。

      马?她想起聚富苑西南有一个马厩,里面有十匹马,密使们经过管马的同意,可以借马。白天有人骑马外出,但是晚间马基本上都能入厩,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于是她将负责马厩的小厮叫过来,问他一些情况,比如有没有人骑马出远门,回答是有一个名叫左琳的骑马到长安去了,大概要十天左右才能回来,其余的九匹马白天被骑走,晚上都被送回来,客人自带的马栓在另一个马厩里,流欣悄悄进入马厩,发现九匹马都在。

      她没问小厮狗儿是否牵走马,这样一问,容易引起小厮的怀疑,她担心小厮有可能是胡觉安插的眼线,密使们经常通过一些不起眼的行当和角色掩护自己的身份。她根据直觉,走到散马厩。发现里面有二十个拴马的单间,可是每个单间里都有马。

      她感到很纳闷:这就怪了,没有马,狗儿怎么外出呢?突然她想起聚富苑西边有一个堆放杂物的小屋,狗儿会不会从别处借来马,拴住那里,半夜骑出去?这样就不会惊动小厮和马厩管事了。她迅速赶到那里,发现里面没有马,但是地上有一些草料,还有新鲜的马尿马粪的气味。骨察礼心想:马是谁的呢?肯定是租借的,洛阳城中出租马匹的店家少说也有二十处。

      这下好办了,再狡猾的狐狸最终斗不过高明的猎人,哼,一开始让你们遮掩过去,接下来,你们还能掩盖住吗?骨察礼不由得在心里冷笑起来。

      由于不知道狗儿与流欣幽会的具体时间,骨察礼连续两晚熬夜盯梢,但是没有发现狗儿外出,而且她白天夜晚都悄悄去堆放杂物的小屋里,没有发现马,也没有发现马的新鲜排泄物,这表明狗儿确实没有外出。她由此断定,狗儿最起码间隔两至三晚外出。

      不过她不敢掉以轻心,她决心要弄清狗儿外出的时间规律,而且她断定其中必有规律可循,理由是流欣同狗儿不在一起,不便于临时约定幽会的时间——为方便约会,他们见面一定有规律,除非每次约会时临时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很麻烦,但是对骨察礼而言,却很麻烦,这是她最头疼的——没有规律的约会,很难跟踪,骨察礼暗自祷告:雪山神保佑,但愿有规律可循。她连续几夜彻夜未眠,快天亮时,她索性将干丝抽回,准备晚间再设置。

      第三个晚上,她已经改为一刻钟察看一下干丝,这样从发现情况到开始追踪目标最多不超过一刻钟头,便于追查,因为在一刻钟内狗儿不会走多远。

      她不知狗儿从哪条街走,这一点她不太担心,因为只要他骑马外出,不管怎样小心总会有马蹄声。在子夜时分,她发现干丝断了,她兴奋极了,立即悄悄开门出去,上了屋顶,径直往杂物房奔去,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借助微弱的月光,发现狗儿手里拎着一包东西,将马从杂物房牵出来,关上门,骑上马背,沿着洛河大街奔驰,这条街相对而言不很繁华,住户较分散。骨察礼由此判断,大概是每隔三日,狗儿就要在深夜外出。

      她暗暗点点头,心中有了数。

      接下来两晚,她仍然设置干丝用来报警,但是间隔一个时辰起床察看一下,果然,直到天快亮时,干丝都毫发无损,说明狗儿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内,没有行动。

      第三日又到了,骨察礼已经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她首先关注的是杂物房中的马,白天她没有发现马进入杂物房,心中有些疑惑,亥时刚过,她立即起床前往杂物房,躲在杂物房附近的一棵大树后面,察看周围动静,夜色茫茫,万籁俱静,于是她从大树后面走出来,蹑手蹑脚向杂物房走去。

      这个地方她很熟悉,虽然在密林中,光线昏暗,但是她闭眼也能摸清方向,根本不用灯烛。走了几十步远,到了杂物房,门上了锁,但是有窗户,她走到窗户边,根据嗅觉和听觉,以及白天所见的拴马桩的位置,判断马在屋内的位置。

      她取出一个可以射水的竹筒——前端有竹节,中间钻了一个小孔,末端没有竹节,洞开着,便于插入活塞,将前端插入液体中,拉动活塞,可以吸水,推动活塞,将水射出。骨察礼朝马身上喷射一股药水,这是她特制的追风香水,然后转身返回。此时她心里踏实了许多,觉得自己离成功越来越近。

      回到自己屋内,她耐心地观察干丝,在子夜时分,干丝松弛,显然在某处断裂,骨察礼猜想是狗儿出门了,于是她也轻轻地拉开门,悄悄地出门,她上了房顶,仔细辨听杂物房那边传来的动静,此时狗儿已经鬼鬼祟祟地开了聚富苑的门,出去后,又掩上门——由于白天他将门栓及门枢擦了油,减少摩擦,因而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响声。

      他不是不会轻功,而是担心自己——一贯被人视为平庸的一个男仆,经常运用轻功越出围墙,难免被人发现,一旦如此,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不仅他与流欣之间的阴私,连他的蔷人密使的身份也很容易暴露。

      骨察礼在墙头等待片刻,后来听到马蹄的得得声,虽然微弱,但是在寂静的夜晚还是比较清晰的,她从怀中取出微鸟,朝它身上吹了一口气,微鸟展翅飞起来。这种鸟并不多见,是在深山老林中偶然发现的,它将巢筑在高高的树枝上,窝很小,鸟蛋也很小,她发现后连窝带回,因为窝里有雏鸟,所以母鸟不逃走,很听话地落在骨察礼头顶上跟她一起走。

      公鸟外出捕食,不见鸟窝和母鸟,起先很焦急,然而再用力叫唤,声音也不大,但是它的嗅觉很好,骨察礼骑马走了一个时辰后,发现头上多了一只鸟,她知道此地距离鸟窝所在的位置已经相当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