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事 阿古阿古的我真的听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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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一路拖着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间外表崭新的房子的后头。 “南南，你进去坐，我立刻去喊阿皖。”老妇就这样自顾自地把我拖到这里，又自顾自地离开了，风风火火，丝毫不给我询问的机会。也不知道她年轻时候是什么样子，或许也和阮蓂一样属于元气开朗的类型？ 老妇迈着碎步，很快就走远了，我都来不及让她帮忙开门。 喂喂，老奶奶，你让我进去休息，你好歹帮我把门给开了啊！ 我和阮蓂望着大门干瞪眼，按照我俩的逻辑，这门当然是被锁好的了。 “傻站着干啥？”瑀蛇从我的围巾中探出个脑袋，“门开着啊。” “哈？瑀蛇大姐，你逗我呢这是？”我正想向瑀蛇说教，一般人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外出不锁门的，不曾想阮蓂走上前，把手伸向了门把手，接着一扭…… 门，很简单地就打开了。 …… “小伙子，你想说什么呢？” “咳咳……农村的邻里之间基本都熟稔，所以后门只是随意地碰上，并没有上锁，只要有想法，任何人都能进到房子里头。这是邻里之间关系融洽的体现啊！”我一本正经地分析道，装出一副自己早已经看透了的样子。 阮蓂和瑀蛇这次倒是颇为一致，她俩一齐对我嗤之以鼻。阮蓂更是推门而入，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呃……不带这样子的吧？ 一楼的布局是简单的一厅三室。一个颇为宽敞的大厅作为春节时宴请亲友的地方。中间位置是通往二楼的楼梯间，楼梯下方的位置用作仓库，两边则是厨房和卫生间。 我把行李放在楼梯间，然后和阮蓂一起到大厅，搬了张长凳坐下。 在大厅北侧的墙上挂着几张全家福。我凑到近处仔细看了看。最上头的照片是黑白的，里面的人物脸庞都不算清晰，不过还是能够大致看出是一对年轻夫妇居于中央，旁边站着一对男孩。这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吧。再往下就是一张三世同堂的照片。中央是一对老夫妇——老妇人应该就是拖我过来的老奶奶，然后周围坐着四男两女，应该都是老人的孩子。而最前排则是第三代，最年轻的还躺在婴儿车里，而最年长的已经跟我差不多大了。 最下边的照片是最近照的，下方有四个字的描述——“四世同堂”，我依稀觉得照片最右边的那个少年有些眼熟。不过这种熟悉的感觉很难说明。毕竟这个少年长着一张大众脸，按理说即使看过他几十次也很快就会忘记他。 这样考虑……莫非这小子和我是兄弟啥的，所以我才对他有点印象？ 不对不对……在考虑这种可能性之前，我明显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啊……如果说这真的是我的家的话……那么，这小子是我的可能性不也很大么？ “话说，变态何，这张照片上的人……该不会是你吧？”阮蓂指了指我在意的那张照片，问向我。 我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我也不好下结论。我也不怕不好意思地告诉你们，我对自己的容貌其实也没有太多印象。所以如果某天我面前出现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我绝对会傻傻地想到——“靠！这大众脸谁啊？” “呃……或许是我吧。”我不敢肯定，“假如他真的是我，那么这张照片的人物站位就有些奇怪了。” “哪里奇怪了？”阮蓂不明所以。 “你从上面往下看，上面的两张全家福都是家中的长辈居于照片中间的位置，然后晚辈则依照辈分高地逐渐往外排列。第三张照片里，这小子站在了最边上，而中间位置则是比他年龄还小的孩子。按照四世同堂的理解，那年龄最小的是第四代了，而身为第三代的少年却比第四代站得离长辈更远……明显有问题。” 听了我的分析，阮蓂不由得感慨道：“看来，你还真的属于那种人见人厌的类型啊。” “喂！一张照片站位怎么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啊！” “诶？这个不是你自己分析的么？”阮蓂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你自己都说了‘明显有问题’了，我这么理解不是很正确么？” 面对阮蓂的强词夺理，我…… 我忍！ 这年头拳头大才是真理啊，呜呜呜呜…… 就这么干站着总觉得有些无聊，就在我准备到处逛逛，看看能够发现什么东西的时候，忽然从身后传来女孩子的惊呼声。 “阿古？” 我好奇地转过身，只见一个身高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向这边小跑过来。她留着清秀的短发，并没有怎么打扮，属于那种朴素的传统小姑娘。 她站在我面前，激动地说道：“阿古，你真的回来了？” “呃……虽然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不过我的名字是何南……”之前那个老奶奶叫我“南南”，我多少还能够理解，因为我就叫何南嘛，但是……这小妮子又叫我“阿古”是怎么回事啊！ “笨蛋！”阮蓂粗声道，“‘阿古’是方言中的‘哥哥’啦！” 我恍然大悟，感情这小妮子把我认作她的哥哥了…… 认作？认作吗？不对啊！貌似我就是这家伙的哥哥啊！ 这女孩无比惊异地看着我，顿了顿，她才干笑着说：“阿古，你别开玩笑了，才三年不见，你就忘了我吗？” 不好意思，我真的忘了你是谁…… 我心中想着，当然，在现实中我可不敢这么直接就说出口。 “小妹，这个笨蛋真的忘了你哦。”似乎是觉察到我的想法，阮蓂略带恶意地说明道，“因为在城里遭遇了车祸，所以他脑袋出了点问题。” “诶！？阿古，你真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眼看着没办法糊弄过去，我也只要点点头，承认了阮蓂的说法。当然，我还是有些不爽。大小姐，给点面子好不好，人家一个小姑娘满怀期待地把我认作她的哥哥……不对，貌似我本来就是她的哥哥……总之，不能破坏人家的美好愿望不是么？ “那个……”她尴尬地说着，“阿古，我叫何扬英，你有印象么？” 这个时候我本来是打算配合着说有点印象，让她高兴一点的，不过我觉察到身边的阮蓂那不怀好意的视线……假如我不负责任地扯淡的话，一定会被她戳穿的吧。 算了，虽然真实有些残酷，但早晚得向她说明。 “抱歉，我真的全部都忘了。”我摇摇头。 听见我的回答，她明显十分失落。 “喂！变态何，居然让一个女孩子这么伤心，你太人渣了。” 靠！这都能怪我？不是你暗示我要实话实说的吗！ 阮蓂趁着我不注意，已经走到扬英的身边，她轻轻握住扬英的手，柔声道：“好妹子，我们不要理这个变态……” 还没等阮蓂说完安慰的话语，扬英就甩开了她的手，紧张地逃到一边。 “你……不许你说我阿古！”扬英厉声道，“还有，你是什么人，给我放尊重一点！” 语气之严厉，让我不禁有些紧张。 喂！别冲动啊妹子，人家是非人啊！啊……差点搞错了，你不知道她是非人……但是……万一阮蓂恼羞成怒的话…… 一想到阮蓂身为非人的恐怖实力，我立刻站到阮蓂面前，提前挡住她。 “别……别生气……”当然，这番话我是对阮蓂说的，不过扬英理解为我在安抚她。 “阿古，他到底是谁？” “呃……”我一时语塞，因为紧张，原本想到的身份说明突然一下子卡壳了，没办法轻易地说出口。 “我是你阿古的好……兄弟。”阮蓂似乎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男装打扮，难怪刚才她靠近扬英会激起她的抵触情绪，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其实我是归国子女，在外国，习惯了见面吻手之礼了。如果引起了你的不适，我深表歉意。” 说这番话的时候，阮蓂表现得彬彬有礼，着实像极了常人印象中的英国绅士。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扬英毫无悬念地被阮蓂给骗到，她脸上的警戒神色也消去了一些。 这家伙……为什么我觉得这货当老千会比我更加出色呢？不行，我不能这么没有自信，我才是职业的老千啊！ “对，没错，这家伙对中国的传统礼仪不是很熟悉。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小妹你就多多谅解吧。” “可是阿古，你为什么要带他回家啊？” “关于这个……”我把事先编好的谎言侃侃道来。 “好吧……”扬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看来，她还是挺明白事理的。这年头，这么好骗的孩纸已经很少了。这家伙绝对是肥羊中的肥羊……不对！她可是我的meimei啊，虽然没有记忆，但是人家可是我的meimei啊！我怎么能够想着当老千骗她这种事呢…… 这时，之前把我拖到这里的老奶奶也来了。显然，刚才她就是去通知扬英过来的。 “娘娘（两个“娘”都发第一声），阿古他……” 扬英把我的情况向老奶奶说明了一番，因为用的是本地方言，所以我听得一知半解，好在身边有阮蓂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非人，她之前游历经过这里的时候也学了一点方言，所以她倒是听得很明白。 “简单说来，就是把我们的情况简单告诉了你的‘娘娘’。” “南南，没关系的。只要回来就好了。”老奶奶和蔼地说着，我可以感觉得出她是真的因为我的到来而开心。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眼前的两人应该都是我的亲人，可是我没有关于她们的记忆，这是否意味着，对于我而言，她们只是陌生人呢？ 应该……不是这样的吧？我确实地感觉得到一种温暖，我……我的家，确实就在这里。 …… 在大致寒暄了一番，询问了我的经历之后，我和阮蓂就被领着去某个大伯家做客。扬英没有和我们同行，因为她要为我们准备一下睡觉的房间。她说她过一会儿就会赶上，所以我们不用在意。 因为就在同村，所以只要步行前去就行。这一路走着，时不时有人会和老奶奶打招呼，显然，作为老人，在同村人当中作为长辈还是挺有地位的。 看见这般情形，我不由得开始想象，如果说阮蓂是习惯定居的非人的话…… 那么这个有着少女外形的超大龄非人会不会也受到这样的尊敬呢？ 呃……大概不会吧，毕竟一般人还是不会接受非人的存在的。 “喂，变态何……为什么我又有一种你在说我坏话的感觉？” “没有的事。阮蓂，我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在心中说你坏话？” “……”阮蓂白了我一眼，她也不好意思当着老奶奶的面对我动手。 “话说回来，你的家庭还真是如我想象的一般平凡呢。”阮蓂发出如是的感想。 “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啊。”我理所当然地说道，“再说了，你不正是为了确认‘平凡’才跟过来的么？” 阮蓂点点头，她望了一眼天空，叹息着，说道：“过去，这儿的天空很蓝。现在，它还是染上了一层灰蒙。毕竟……这就是‘文明’的脚步么？” “我没有见证过这些，所以也没办法像你一样感慨，不过……我觉得既然这就是‘世界’的脚步，我们这些平凡的人也只能随波逐流了，不是么？” 阮蓂默然。身为非人，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在我想象之外。从她的言语中，我能够感觉得到一种无奈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