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注水
小张太子刚刚离去,后园早有逸云带着众弟子转到大殿来,他扫视一眼众多修行者,然后快步走到镇元大仙身边,悄声说了几句,以镇元大仙的镇定功夫,不由也微微皱眉,挥挥手让他退下,淡淡道:“小徒已经从后园摘来人参果,下面请梵慈慧与百里子二人同享人参果。” 在清风用丹盘端着一枚栩栩发光的人参果出来时,来观礼的众人已经心中奇怪,怎么只端上一枚果子,此时又听镇元大仙说出同享二字,不由哗然,心想这五庄观也太是抠门,大张旗鼓的请了众人来观礼,竟然只拿出一枚果子来,殊不知五庄观却是只剩这一枚人参果,也幸好还有一枚,不然的话这人参果会没有人参果,哪还开的下去。这也得赞无情机关算尽,留下一枚果子先瞒过逸云,接着又拖住镇元大仙开完那人参果会,自己早就化身小张太子逃之夭夭了,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梵慈慧和百里子分食了一枚人参果,来观礼的众修行者享用一顿美酒佳肴,一个个纷纷告辞,五庄观众人心中有事,也不多留。待得天黑之时,镇元大仙笑着脸打个稽首,将梵慈慧和百里子亲自送到山门,转身之后脸色陡的变得严峻异常,喝道:“关山门。” 十八代弟子此时还没搞清楚状况,见师傅陡的变了脸色,纷纷不知所措,镇元大仙冲有玄道:“你带着众弟子将会场收拾干净,其余人跟着我来。”说完当先迈开大步,往后院走去,走了两步,看了有缘一眼,冷冷道:“有缘,你跟着来。” 众弟子一脸羡慕,不知有缘因着什么被师傅看上了,有缘毕竟上午经过事情,心中有事,不由忐忑不安,惴惴不安的尾随在清风,明月之后。 一行人绕过大殿,径直往人参果树而去,走到有缘摔倒之地时,镇元大仙回头问有缘道:“有缘,你将今日上午之事,给我细细说来。” “是,师傅。”有缘赶紧上前答话,将他上午所见一一说出,只是将无情和大哥隐去,毕竟他也不知这到底是梦中之事,还是自己听岔了,哪里敢说。 镇元子早听过逸云的汇报,叹道:“好算计,好算计。”说完,顿了顿,问道:“你等仔细想想细节,会是什么人呢?要如有缘所说,当有两人。” 流苏天生聪明,早就看出其中端倪,道:“如今看来,那小张太子最为可疑?” 逸云也道:“师傅,小张太子确实可疑,他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 镇元子沉吟片刻,摇头道:“小张太子乃盱眙山国师王菩萨的爱徒,理当不会做如此下作之事。”他顿了顿,问有缘道:“那小张太子的声音,你听着可是熟悉?” 有缘仔细想想,摇摇头道:“不像,小张太子声音铿锵有力,那两人一人声音老成,一人声音还有些许稚气。” 他这一说,镇元子也一时捉摸不透,道:“流苏,你即刻启程,去盱眙山见那国师王菩萨,看小张太子,还有那水猿大圣之事,是否属实,若是属实,你便说是为师让你相帮助他收服水猿大圣,五庄观之事只言片语也不要提。” 流苏点头应命,随手招出一头猛虎出来,驾虎直往盱眙山而去。 镇元大仙叹道:“那还有一人又是谁呢?今日来了如此多人,会是谁呢?”镇元大仙仰天喃喃自语两遍,陡然出手握住有缘胳膊,法力运转周天,见他丹田处确实毫无法力,方才对他消去疑心,如此更是琢磨不出,道:“罢了,你等都下去休息,待得流苏回来之后,再作商议吧。” 人参果会之后,众弟子并没有马上入五福峰,因着流苏尚未归来,清风、明月让大家自己修行,引天地灵气入体,增强法力。众弟子闻言纷纷散去,各自在这芙蓉峰寻一秘处修行,有缘也如往常般准备去后面藏书楼度日,他出了竹楼,先往上至峰顶的鹤鸣堂,这一段路相对平缓,爬起来容易,有缘还没觉察出来,可是从鹤鸣堂往藏书楼去的时候,后山这段路相对来说陡峭崎岖的多,有缘只觉今日下山甚是容易,身轻体健,到藏书楼时脸不红,气不喘。他仰首回头看看芙蓉峰顶下来的山路,有些不敢相信,反正无事,他决定再爬上去试试,只觉得自己的精气神自然而然与芙蓉峰融为一体,三步并作两步,蹭蹭蹭的就上去了,少年人不知何故,欣喜异常,又下去,再爬上来,试了一次,依然感觉不到丝毫疲劳。 有缘心中激动,就地打坐,精气神锁定芙蓉峰,轻松晋入天人合一的境界,只觉得股股天地灵气,自然从百会xue涌入,流经五脏六腑,然后汇聚丹田,形成法力,当然也有丝丝天地灵气从涌泉xue流出,不过这对于有缘来说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他只道是自己每日勤勉爬山的结果,殊不知很大程度上是人参果的功效。当年孙悟空吃了两粒人参果,一下子由太乙散仙成为太乙金仙,前者勉强是入了天仙之数,而后者则完全是顶级的天仙了,正是因为如此与三清是朋友,与四帝是故人的镇元大仙才会与孙悟空结为兄弟。有缘机缘巧合吃了半个,可说已入人仙之列,只是还没有法力,譬如还是一个空空的木桶,有缘此时要做的便是将水注入,木桶装满之时,有缘的修为便可算作是人仙了。 而有缘此时正在努力注水,不,应该是正在努力吸入天地灵气,流转五脏六腑,汇聚丹田,这万寿山乃是昆仑山一脉,四大部洲数得着的洞天福地,天地灵气甚是浓厚,可说是修行者的绝佳场所,因此有缘一开始便感觉到股股灵气汇入,丝丝灵气流出,这一日有缘打坐一天,收获甚大,已能能够如众弟子一般,可以爬云了。 接下来的十来日有缘每日便寻一个僻静之处打坐,吸收灵气,汇聚法力,然而在第十日之时,有缘却是觉得不同,灵气依然大股从百会xue涌入,可是最后却有好大部分从涌泉xue流出,汇聚法力,不再那么容易,心中困惑不已。 与此同时,流苏从盱眙山国师王菩萨处回来了,万寿山千年峰顶万岁石下,流苏正向镇元大仙汇报着此行的情况。 “什么?小张太子压根就没来我万寿山?”镇元大仙问道:“难道清风,明月没将请帖送到么?” “那倒不是,”流苏点头答道:“那日清风,明月师弟送过去请帖,小张太子本想着动身的,然而当天晚上却是走了水猿大圣。” “你是说水猿大圣是真的逃脱了?”镇元大仙疑惑道。
“正是,水猿大圣遇水则兴,无神可治,他一走脱,小张太子并四神将根本就没有出山,跟着国师王菩萨去捕拿水猿大圣去了。”流苏看了看镇元大仙,补了一句道:“据弟子观察盱眙山上下,这事确实是真的,弟子去的时候,国师王菩萨正准备亲自上天庭,面见玉帝,奏报此事。” 镇元大仙闻言冷哼一声,道:“奏报玉帝?也真是难为他了,夹在三清与如来之间,着实难做。” 流苏听了微微皱眉,轻声提醒一句道:“师傅?”固然镇元大仙有资格说这话,但是这些话还是放在心里,不要挑在明面上的好。 镇元大仙也自觉失言,回归正题道:“水猿大圣不可轻视,国师王菩萨定然看管的紧,怎的会走脱?” 流苏答道:“弟子问了,不过国师王菩萨语焉不详,倒是弟子走的时候与小张太子闲聊几句,听出端倪,当是被人救走的。” “被人救走的?”镇元大仙听了不由不信,道:“国师王菩萨法力高深不说,一身土系法术更是精纯,比之我也不遑多让,还有那小张太子并众神将,怎的会让水猿大圣走脱?”话才说完,他方发觉自己说错,自己乃是地仙之祖,万寿山也是戒备森严,不也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两枚人参果么?至于国师王菩萨语焉不详,也情有可原,家丑不可外扬,自己不也一样。 镇元大仙在这儿想着,流苏却是接着道:“师傅,弟子看来这两件事发生的蹊跷,当不是简单的巧合。”他见师傅跟着点头,方接着道:“当是同一人所为,他派人救走水猿大圣,早就料定小张太子走不开,然后化身小张太子盗我人参果,最后从容离去。” “若真是如此,此人当是智计深远,不可小觑了。”镇元大仙点点头道。 “师傅,你看我们是否也要报与天庭知晓,天庭毕竟兵多将广……”流苏尚未说完,就被镇元大仙,打断道:“不必了,既然是同一人所为,国师王菩萨不是已经报与天庭知晓了么?一旦天庭查出那人,你等前去助力就是。”他顿了顿,又哂道:“即便是报与天庭知晓,也没什么用处,现在的天庭也就是对西边的事情上点心,对胆大敢造反的妖精上点心,咱们自己多明察暗访就是。” 流苏见师傅提到天庭的事情就语带不满,终于大着胆子问道:“师傅,这玉帝到底是要闹哪般?怎的将西边的地位如此拔高?” “自然是要制衡三清,不甘愿老是做摆设,是在向三清要权,你不见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之时,他让人远远的去请如来,却不去请三十三天之上的老君么?唐三藏一路西行,天庭又出了多少力气?他和如来各取所需罢了。”镇元大仙又唠叨一通,发觉失言,叮嘱道:“这些话也就是我能说说,你在外间千万不要多说半句,毕竟这不是你们这些普通的修行者所能管的闲事,你们也管不起。” 流苏点头答应,镇元大仙又道:“既然你已经回来,明日便让弟子们入五福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