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 廷辩河西灾
林瑜正思忖间，藏经阁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藏经阁自林瑜入住以来，除了关力那个小宦官外，再没有其他人来过，跑过来的想来就是关力了。林瑜有些奇怪，那小子向来谨慎，连对林瑜称呼都是林瑜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纠正过来，今天这样急跑，莫非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林大哥，林大哥！不好了！”关力蹬蹬蹬的从楼梯跑了上来，震得整个阁楼都在颤抖，落下了无数的灰尘。 “什么事不好了？你这么着急，楼都要让你跺塌了。”林瑜一边说，一边招来一阵清风，将灰尘吹散。 关力跑到林瑜面前，正看见林瑜施展法术，一时间竟忘了说话，眼睛定定的看着林瑜的手，眼神中尽是nongnong的羡慕之色。 “怎么？想学这个？”林瑜自己拜师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样子，看见关力神色他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心思，不由笑着问道。 “小...的，怎么敢？”被看破心思，关力有些畏怯。 “不要紧，你若是真想学，我可以教你。”林瑜笑眯眯的说道，虽然他的五行真气未得老师允许，不能随便传授他人，但是他在古籍中也找到了一些可以不修真气就能学的法术，刚才用的召风术便是其中之一。 “真的吗？林大哥。”终究还是小孩子，听到有希望，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今天便开始可以教你，你这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的。” “唔...林大哥，我...我...”一直梦想的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关力激动的有些哽咽，一时说不出话来，身形猛然前扑，就要跪地拜师。 林瑜赶忙扶住，想到当日自己拜师也是如此，心下不由感慨万千，若非遇见老师，自己的命运可能还不如这个小宦官呢。当下也不隐瞒，指着书架上放置的古籍，温言道， “小关，你也不需用拜师，我传你的法术也不是我自家嫡传的法术，都是在这些典籍中学来的。回头教会了你如何读懂这些道藏，你将来也可自行领悟。” 说完又想起关力刚才急匆匆的架势，又问道“倒是关兄弟你今日急急跑来，不是光为了学法术吧？” 关力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要说的正事“林大哥，今日早朝一直没散，郑贵妃心急便差人去打探，结果打探的人回来报说：河西连年大旱，民怨鼎沸，朝堂正在商议如何处理，有人说起让天师们去想办法求雨，然后有人提到了你的名字。报信那人说的也不甚详细，不过这事儿应该不差，我怕林大哥不知情之下被人算计，就来报讯了。林大哥，你赶快去长乐宫参加朝会吧，不然这等事就要推到你的头上了。” “求雨？”林瑜有些迷糊，自家什么时候有了这等本领？ ... 长乐宫，新丞相带来了新气相，冲锋陷阵的马前卒也换了人。 新任不久的户部侍郎吴永锡吴大人正在慷慨陈词，“启禀陛下，河西大旱已经持续数年，光靠朝廷赈济又如何是个了局？何况这些年朝廷连年来为崇仙拜神大兴土木，盖起道观无数，更兼青龙关接连用兵不断，犒赏饷银发了无数，国库现在已然有些空虚。纵然今年的赈济能顺利发放下去，明年旱灾若是继续时，又该当如何？臣恳请陛下，这河西之事，还应当另行解决之法啊。” 不等皇帝有所反应，礼部尚书紧跟着出班跪奏道：“启禀陛下，陛下连年崇神慕道，极为虔诚。苍天想必不会因降罪于陛下，而降此大灾。以老臣想来，这想必是上天要考验陛下所募的能人异士，这样的大灾光凭人力已经难以解决，要保这江山社稷，还是要依靠仙道之士啊。” 这厢话音未落，班内又闪出一人，原来却是沈丞相见得皇上神色间已经动摇，来做最后一击了， “陛下，连年大灾，朝野间已有议论，民间百姓也对这神仙之事心存疑虑，若是宫中众位天师不能解黎民之倒悬，恐怕天下之怨会归于陛下啊！” 又是说没钱的，又是说是考验的，最后来了一个恐吓的，皇帝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好转头向周天师求援，“周天师，众卿家说的有些道理，你意下如何啊？” 周天师心里大骂，沈默言这老匹夫还不是凭招来神仙的教化之功当上了丞相，现在还真是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过河拆桥要不要这么快啊。老子要是有沟通天庭，求雨降雪的本领，哪里还会在这里混饭吃？不过眼下形势已经让他无法推脱，可要他跟朝廷这些大臣都嘴皮子，那他可万万不是对手，只能想办法拖了。 “启禀陛下，小道本领低微，只会炼丹治病而已，这沟通神仙，祈福求神之事实非小道所长，张天师法力高强，又出身名门大派，想必会有应对之法。”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倒霉差事还是让别人去吧。 张天师倒也在，一般朝会的时候就他与周天师二人在此，其他人都是法力平平，地位不高，朝会这样的地方是轮不到的。 张天师一听周老道将祸水引了过来心里就是一颤，偏偏皇帝还信了，也把目光转了过来，张天师心里只是叫苦不迭，“贫道不曾修炼过水系法术，求雨的事情还得水系法术修得精深的人...”正吱唔间，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个人来，“陛下可仍然记得三个月前来的那位小林天师么？” 林瑜自己窝到藏经阁，周围的人又都不提，皇帝一天多少大事要处理，哪里能什么人都记得？如果皇帝见人都是过目不忘，那‘简在帝心’这个词早就没人理了，不用说，他早把林瑜忘在脑后了。不过皇帝对当日那场精彩斗法的印象还是颇深的，张天师这么一提，他倒也想起来了， “是那位化土地为泥沼，打败了那个黑大汉的少年仙师吧？” “陛下圣明，正是此人，此人道法高强，五行法术皆有成就，不如就让此人前去河西救灾如何？如果事有不谐，那么贫道再回返龙虎山求师门长辈出手便是。”张天师也拿定主意了，实在不行这淌浑水老道也不趟了，走为上策才是正理。 “这林天师现在何处？”皇帝回顾左右问道，大家都把眼光看向了汤总管，老太监背上全是冷汗，可皇上有问不能不答，看一眼周天师，见得那位爷眼神炯炯，默然肃立，就知道没人能帮他了，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当日奴婢问林天师欲往何处，林天师说欲往藏经阁看书，奴婢就带林天师去了，现在想来还在藏经阁吧？” “想来还在？你这是问朕呢？”皇帝一瞅就知道这里面可能有点猫腻，不过也无暇计较那么多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相请。”汤总管跟皇帝几十年了，哪里还不知道皇帝这就算松口了，连忙借了台阶就下，一溜烟跑去藏经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