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失火？yuhuo？

    “不好了，不好了。”深夜，一家丁从竹园外急步走来，站在屋外急切禀报，“少爷，语香阁失火了。”

    很快，侧屋的灯先亮了起来，丫环寻文急忙从侧屋提灯而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西厢房。西厢房的灯未亮，门已开。中年家丁在屋内向着已起身的忧郁男报道：“林宅入了夜贼，在语香阁偷盗，怕是打翻了油灯，燃起了阁内书字画卷，整个语香阁都燃了起来，家奴们正在语香阁外救火。老爷特派小的向少爷禀报一声，语香阁里藏着许多少爷和夫人的珍贵东西，恐怕已化入火海。”

    忧郁男听了此话更是急切万分，一言不发踱步而出。寻文急忙拿了挂在一旁的披风跟在身后，“少爷，外面天冷，快披上。”

    语香阁失火？这么巧。才送走了素问丫头，没多久语香阁就失起火来。难道是素问丫头不安分，偷潜入语香阁？不会，有苛少尉在，不会纵容这小丫头擅自行动。不过想想先前在自己屋内翻箱行窃的笨拙模样，做贼做到火烧房子，这丫头不是不可能。忧郁男想到这里，忍不住心中一纠。不要，千万不要真的失火。小诗？我的小诗？（亡妻昵称~）语香阁里有太多我们的回忆，我们一起题的诗，为你描的画，还有你最爱抚的琴，如果这一起化为灰烬……

    语香阁是一座轻灵素雅的两层明代楼阁，全部木质结构、绿瓦灰脊。原名惜字斋，是林宅的书斋，是林少爷打小读书认字学文的地方。后来失去双亲的少夫人入了宅子，少夫人聪明伶俐、慧心巧思，深得夫人喜爱，便与少爷一同读书学画、抚琴作诗。这两小无猜的一对成年之后自然喜结连理，林宅重修了惜字斋，更名为语香阁。一层仍是琴棋书画之处，二层便是甜言软语之所。

    只见语香阁内火光忽闪、烟雾弥漫，众家丁在门外提桶泼水、应接不暇。忧郁男看着起火的阁楼心急万分，寒风吹来阵阵火烧的烟雾惹得身体欠佳的忧郁男喘咳起来。林老爷子见爱子深夜赶来关切道：“寮儿，别太心急。火势尚可控制，天气寒冷，你身子单薄，还是快些回去。”

    寻文赶紧为少爷披上披风，搀扶着他。忧郁男继续喘咳无法应答，双眼望着楼阁寸步不移，单薄的身子在风中倾倚。

    “只可惜，语香阁里都是你和仙诗的回忆。”林老爷见爱子不愿离去，感慨地说。

    所幸火势并不大，发现也及时，没多久便扑灭了，屋内飘来残余的焦味。忧郁男推开寻文丫环的手连忙走进楼阁查看。

    吱——啼嗒——

    门被迅速地拴上，并加了锁。

    屋外林老爷子无奈道：“寮儿，休怪为父。为父也只是为了林家，为了寮儿。”拂袖抹着老泪下令道：“宅中家丁丫环没有我准许，不得打开语香阁的锁。”

    忧郁男听了林老爷的吩咐并无表情，主要是屋内到处都是残留的烟味，引发他不停地呛咳。环顾四周，亡妻的画像完好如初挂在墙上，架格上的书卷、琴榻上的古琴毫无二致。失火之处只是书画桌上的几本画卷、纸笔而已，仍烟尘袅袅。语香阁并无多大损失，看来这一切都只是父亲下的计。单单只是把自己关在空无一人的楼阁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忧郁男拂袖掩鼻仄步上楼，空气中除了焦烟味还参杂着幽幽的桂馥兰香，烛光昏暗。熟悉的摆设、妖娆的光线、魅惑的香气，心中大感不妙。房中被下了催情的迷香，尤其是紫檀木房上传来的香最为浓郁，而那轻纱下显现出来的曼妙身影，想也不用想是父亲为他准备传宗接代的女子。

    父亲选的会是谁？不会是……撩开纱帐，只见衣着轻薄、冰肌雪肤、风韵娉婷的“夜贼”睡在床上，眼帘垂闭、粉腮红润、唇色朱樱一点。父亲真是用心良苦，还差人为她装扮，换上小诗的服装配饰，只是那过于暴露的薄衣显示了父亲的急迫。只是苛护卫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对付了？

    忧郁男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某人的身上，倾尽全力抱起软玉温香离开紫檀木架子床，放在屋内另一端的美人榻上。床上的迷香下的最重，恐怕呆久了对谁都不好。

    屋内窗户紧闭，确切的说是被老爷子特意封住，空气中的迷香越发浓烈。忧郁男尝试开窗失败后，回到美人榻前。在迷香的作用下，早已浑身无力，瘫坐地上侧靠在床榻边。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如果在迷香的作用和美人的诱惑下早已变成色狼扑食，恐怕都已经纵情纵欲了。而对于一个久病缠身、疾不可为的他来说，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迷香对他还是有作用的，精神上的作用。

    忧郁男无力地望着踏上的某人，向来冷漠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轻轻拨开某人额前的细发划向耳际，轻拂粉颊、朱唇，下颏。在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接着是眼角……（下面？当然没有了，都说是精神层面的了。）忧郁男收起了吻，望着某人许久许久。

    “还要看多久？”收起了温柔，眼睛向前放空，忧郁男又一如往常冷冷的反问。

    屋外，确切的说，是屋顶上，被掀开几块瓦片，露出一个三寸成方的洞。正打算看一场风花雪月、巫山yunyu好戏的黑白二鬼蹲守在洞边，缩回偷窥的脑袋。黑衣男子收起呲牙咧嘴的坏笑，恢复以往刚毅雕塑的表情，一旁的斗笠遮掩不住面纱内闪耀的银牙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