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的佛
ps:(两章合一,求波推荐,保底月票,拜谢。) 吴岩曾经是个心怀苍生的和尚,住在山上的庙里,小小年纪就发下宏愿,说是要度尽世人。二两酒看着眼前的猩红血液,残肢臂臂散落一地,心中想着这小沙弥普度众生的方法还真是别出心裁。不禁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低语一句:“阿弥陀佛。” 小沙弥眼中闪烁着诡异的亮色,有些疯狂,还有些病态。他很满足,终于有一个人能读懂他的佛,终于有一个人能明白他的道。扬起头,嘴角还有轻微的抽搐,激动的问道:“你也信佛?” 二两酒面色微微一滞,双眸之中划过一抹沉思,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佛,是不是寺里那些拈花含笑的鎏金塑像,还是流传在人们口中,那些永远都在遥不可及的西方极乐,感化世人却又从未露面的秃驴和尚。 他摇头。 刹那。 小沙弥浑身剧颤,灵动的双眼瞬间瞪直,不可置信,他竟然不信佛,他怎么会不信佛?! 下意识里,小沙弥握住铁剑的手开始缓缓上抬,剑身之上映照着三张面庞,信佛的小沙弥,不信佛的二两酒,还有说是佛的鎏金塑像。 “你不信佛,那你又将他们送去何处。” 他们,这大殿前命丧黄泉的和尚劫匪,还有日后死在他剑下的万千亡魂。突如其来的杀意,彻骨冰寒,二两酒打了一个哆嗦,看着小沙弥嘴角的笑渐渐抚平,眼中还残存的火热疯狂,心中惴惴。 他很想说送他们去阴曹地府,可黄泉道上没有佛祖,至少没有小沙弥的佛祖。所以他不敢,他只好沉默,逼视着小沙弥的双眼,久久不语。 铁剑越抬越高,小沙弥脸上浮现出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阴冷挣扎,最后似乎是一抹痛心。他觉着二两酒应该信佛,因为他懂他的佛,他知他的道,所以他抬起的剑迟迟没有刺下,有些急切的说道:“你身具佛运,肯定是信佛的。对,你肯定是信佛的,怎么可能不信佛呢,你肯定信佛。” 小沙弥有些语无伦次,不知是在说二两酒还是说他自己。似乎有灵光一闪,他刚刚垂下的双眸骤然抬起,笑的格外灿烂,十分肯定的说道:“可能是你还没见过佛。” 他想送他去见佛,铁剑高高举起,又没有半点杀意,仿佛真的是在度化世人,攒下了功德圆满。二两酒面色骤变,苍白如死,心中猛的一惊,他知道这只是吴岩留在“拈花”剑上的一道执念。可小沙弥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二两酒去见了佛,就会信佛,那他的佛就会真的存在。 二两酒心中不知如何是好,小沙弥的剑却是越举越高,寒光冷风,他不想在这里莫名其妙的死上一次,或许只是与“拈花”擦身而过,或许就真可能神魂尽散。 “你也为曾见过你的佛。” 在剑光斩下的瞬间,二两酒怒喝一声,小沙弥的手戛然停住,铁剑划破了二两酒的外皮,有点点猩红渗出。顺着剑脊缓缓滑落,如寺庙里的晨钟暮鼓,响彻在二人心头。 小沙弥的两条淡眉越皱越紧,宛如有一层寒烟笼罩,咬着下唇,嘴里念着他的佛。二两酒小心的喘着气,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看着小沙弥陷入迷惘的神色,心中越发不安。 突然,小沙弥抬起头,眉飞色舞的指着大殿中的佛像,欢愉笑道:“看,这就是我的佛。” 二两酒哑口无言,小沙弥却是神色一变,不住的摇头,有些失落的说道:“不,这不是我的佛。刚刚我叫他,他都没有说话,他不是我的佛,我的佛不会抛下我一人。” 看着小沙弥自言自语,情绪的起起落落,二两酒只能一言不发。待到小沙弥沉思许久之后,才骤然抬眸,将手中铁剑放下,又塞进二两酒的手中,笑道:“要不然你送我去见我的佛。” 他还以为他的佛就在西方极乐,二两酒握住铁剑的手却是微微颤抖。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只是这一剑他却犹豫了很久,小沙弥面露不解,出言问道:“你还是不信佛。只要我去见了我的佛,你就会信了,我的佛就在那里。” 他的神色很坚定,面色有微微的喜色,更多的还是解脱,他看着二两酒,眼中满是鼓励和迫切,他在请他送他去见他的佛。二两酒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是该信佛,还是该信这个犯了痴戒的小沙弥。 铁剑重若千斤,二两酒很努力的将剑抬起,神色古怪,有不忍有质疑,他觉着是一个疯子在逼他,逼他也成为一个疯子。 杀还是不杀,送还是不送。 左右为难,甚至没有丝毫道理可循,跟疯子相处,就只能试着去做一个疯子。 不杀,或许小沙弥就会杀他。 杀,那他是不是也信了他的佛。 可他不信,若是信了,他想他这般贼子恶人定是要被打落黄泉,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尽苦难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豁然开朗,却又心烦意乱。二两酒渐渐开始厌恶,开始憎恨,他终于明白这只是“拈花”里的一幕画,或真或假,或虚或实。这像是玩弄,是吴岩残留的意志在逼他走火入魔,在逼他成为小沙弥一样的疯子,偏执疯狂。 小沙弥是不是吴岩,这一幕又是不是吴岩当年的记忆写照。二两酒都不知道,他只是先入为主的以为吴岩做过和尚,就以为小沙弥就是吴岩。目光渐渐寒冷生疏,二两酒心中激起一团怒火,又多了几分明悟,看着小沙弥,沉声问道:“带着一颗佛心杀人,是不是就真能无所顾忌,狠辣无情。” 小沙弥眼中闪过一道狠戾,与他针锋相对:“这不是杀人,这是在度化世人,让他们去与佛祖见面,聆听佛音,得大智慧,大解脱,有何不好。” 二两酒轻蔑一笑,寒声说道:“就这样心安理得。” 小沙弥点头,突然变得面目可憎,五官瞬间揉做一团,扭曲可怖,最后变了一张脸。 二两酒认识这张脸,就是他十岁之时的样子。他的剑缓缓滑下,在他的面颊上留下一道血痕,却再难下手。 他看着二两酒,神色不满,激上一句:“剑心不稳,剑道虚浮,难成大器。” 话音刚落,他的面容瞬间再变,不停的变,剑眉星目,朱红双唇,混沌双眸,白嫩面颊,只是他的声音却宛如稚童。 “现在,可还敢下手。” 二两酒凝眉眯眼,手中的剑又刺深了半分,血液似乎流淌得更加急促,滴落在地上,清脆悦耳。小沙弥不觉着痛,反而笑的更加放肆诡异,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激动,病态的满足。 “你看,他们都说佛有众生相,如今你不是在杀人,你是在杀佛,杀我,杀这众生相,杀这世间人。” 魔音入耳,二两酒的脑中一阵剧痛,这挥之不去的尾音一直脑中萦绕回荡。他到底是在杀谁,杀这世人,还是杀这和尚,还是杀佛,还是杀他自己。 抬头一挑,剑锋一挽,一道血柱从小沙弥的右肩溅射而起,他扭曲的面容上全是惊叹,似乎享受了世间最妙不可言的滋味。目光灼灼的逼视着二两酒,急切火热,仿佛在说:“快,快,杀了我,杀了佛,杀了世人,杀了你自己。只有杀了我,你才能降服‘拈花’,你才能得到认可,你才能在剑道上一日千里,你才能所向无敌,真正的剑出杀生。” 二两酒的喉头一直在耸动,虚虚实实之间他已经找不到何为真假,这到底是吴岩的执念还是他自己的心魔,他分不清楚。 “别怕,‘拈花’本就是为杀而生。我们不是在杀生,我们是在度化世人,我们是佛,我们在送这些苦苦挣扎的凡夫俗子去西方极乐,得以超脱。” 佛。 他是个犯了痴戒的和尚。 二两酒一直如此以为。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世间无佛,至少小沙弥的心中没有。抬剑,又是一剑刺出,小沙弥的左肩也已血rou模糊,白骨可见。 兴奋的神色,激动的满足,火热的目光,丝毫未曾消减,小沙弥要去见他的佛。 二两酒心神晃动,怒斥一句:“你的佛只是弱者的掩饰,你心中无佛,最大的就是你自己。你见不到你的佛,你的佛就在我的眼里,你看,看看你自己的佛是多么丑恶,多么面目可憎,就是个疯子,就是个卑弱的爬虫。” 小沙弥看着二两酒瞪圆的双眸,嘴巴越张越大,双眼越发明亮,他看到了他的佛,在二两酒的眼里。他的佛双肩一片溃烂,流着猩红血液,森森白骨冒着寒气,很疯狂的张大了嘴,双眼明亮,他的佛也在看他。 “你呢,可还信佛。” 二两酒始终摇头,他不信佛。 “那你的剑为何颤抖。” 二两酒也不知为何,莫非是怜悯。 “你想做你心中的佛。” 二两酒心中没有佛,只有他自己。 “你在逃,如我的佛,他在躲着我,你在躲着你的心。” 二两酒继续沉默,眼中杀机渐渐弥漫,他讨厌被人质问。 “你的剑太软,你的心有太多牵绊。你在怕什么,怕错过拈花,还是怕永远留在这里。” 二两酒神色一变,眼中寒意渐渐收敛,被人一语道破心思,他确实是在犹豫,在猜,在想,在怕。他看着小沙弥脸上划过的一抹不屑,轻轻扯起的嘴角,状若癫狂。染着污血的手抬起,将二两酒的剑握住,缓缓上移,放到他的眉心之上。 “别怕,从这里,送完去见我的佛,送我去见你的佛,两不相欠,皆大欢喜。” 剑抵在他的眉心,二两酒眼中的寒芒仿佛要刺穿他的双眼,手腕轻轻一抖,眉心之上一道鲜红如断线珠帘,滴答落下。 “我没有佛,你也没有。” 这是二两酒第一次反唇相讥,小沙弥闻言之后放肆的大笑,狠戾阴沉的气息陡然升起,厉声叱呵,每个字眼都咬得极重极狠,甚至咬破了他的嘴唇,满口猩红。 “怎么会没有,人人都该有佛。” “那你的佛又在哪里。” 佛在哪里,二两酒想过,未曾看透,小沙弥却是一瞬间气息内敛,如枯坐百年的老僧一般。他看着二两酒,少了癫狂,少了疯魔,少了轻蔑,只有出奇的认真,仿佛他要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神圣的,是不可冒犯的。 “我的佛在你的眼里,你的佛也在我的眼里。” 二两酒的眼里是小沙弥,小沙弥的眼里也是二两酒。他们都是自己的佛,都是他们要供奉一生,甘愿虔诚跪拜的佛。原来,他们都是如此自私,都是如此自傲,都是如此孤僻阴寒。二两酒似乎懂了,真正的懂了他的佛,懂了他的道,狠声骂道。 “你这犯了痴戒的和尚。” 小沙弥笑,也学着他的声音骂道。 “你这迷了心智的小人。” 相视而笑,如同知音,未曾相逢恨晚,但却心照不宣。 “来,送我去见佛。” “走,送你去见佛。” 二两酒的动作极慢,剑尖一寸一寸的刺进小沙弥的眉心,没有鲜血,没有痛喊,只有无声的沉默。当他的剑将小沙弥的眉心刺穿,始终是平静无声,直到他缓缓将剑拔出,眼前的一切才陡然变幻。 小沙弥化作飞絮,烟消云散。寺庙大殿化作高山,巍峨雄壮。地上流淌的血水变作江海,浩远无边。 二两酒抬眸,手中还握着铁剑,有些温热,甚至发烫。他看到了一袭麻衣,站在高山之巅,天上赤雷滚滚,十八天魔被暗云雷霆遮掩。这是吴岩,当年飞升之时的吴岩,他手里握着一把血色长剑,在光影之下竟是透明至极。一线血色游龙在剑身之中咆哮怒喝,朵朵金色佛莲暗藏其中,这是“拈花”。 心神巨震。 百年天门大开,这破劫飞升的景象更是神秘伟岸,若是有一品之上的大能观之,往往会心生灵犀,对日后修行大有裨益。二两酒如今有幸观摩,这便是造化,让他在日后修行之时对这天道,对这天劫有更深更多的感悟。 吴岩回眸,似乎在朝他一笑,二两酒心有感应的回礼一笑。站在一朵浪花之上,仰面扶风,眼中火热,他不求长生,但他希望能在不想死的时候活着,这就是资格。 七道赤雷天劫砸下,吴岩没有丝毫的慌乱,一剑在手,迎上这浩荡天劫,游走在赤雷闪电之中,一切行云流水。 “扶风。” 吴岩宛如纸人一般贴着疾风扶摇直上,唯有三尺寒光在搅动风云,天劫落下,不能沾他分毫。这是剑法,也是身法,二两酒眼中异彩连连,这一剑深得道家太极精髓,借力打力,以柔克刚。剑势连绵不绝,轻灵飘逸,他本以为这是一记守剑。 可当吴岩的身影出现在风雷深处之时,异变陡升。“拈花”剑尖之上骤然聚集了一团磅礴剑气,彷如漩涡一般,将这无边狂风瞬间吸纳,光芒大作。只见吴岩轻蔑一笑,扬手将剑挥下,剑尖之上聚集的剑芒在一瞬间猛然炸裂。
狂风怒喝,如恶鬼出笼,凡有触及,瞬间灰飞烟灭。三道赤雷就在这“扶风”一剑之下,消失无踪。山巅之上巨石炸裂,树木连根拔起,沙石滚滚砸落,一剑之威猛然如斯。 二两酒心中惊愕,眼神一变再变,这一剑不单是守剑,更是气势如虹的杀剑。仿佛剑道变化,尽在一剑之中,这是吴岩送他的第一剑。 天劫未散,十八天魔在暗沉天际终于露出了真容,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兽首人身,百丈之高。暗云涌动,闪电惊鸣,在十八天魔面前却宛如儿戏,探手一抓,仿佛将闪电奔雷握在手中,反手抛入口中,似乎吃了美味佳肴,放声大笑。 魔音骤起,充斥天地之间,叱问咒骂,哀嚎痛喊不绝于耳。宛如人间炼狱投影,又如地狱鬼怪化身,阴风阵阵,鬼焰滔滔。 吴岩神色一紧,面色发青,这十八天魔在他眼前瞬间化作千万,皆是浑身浴血,面目狰狞,似乎皆是死在他剑下亡魂,要找他索命。 这是问心。 千丈高空之上,是一座牢,十八天魔所化的可怖幻影便是地狱劫难。吴岩信佛,心中有佛,便注定染有因果,而这天魔问心劫问的是心,问的也是因果。吴岩想要飞升而去,最难过的不是天劫天威,而是他的心,让他回首一生冤孽,看他的心是不是还能坚硬如铁。 二两酒见着吴岩在十八天魔的威势之下有些挣扎,心中莫名升起一个念头,若是哪日他能渡劫飞升,会不会也有这天魔问心。他是不是也会在一生冤孽面前,开始犹豫踟蹰,开始沉迷自责。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二两酒仿佛就陷入了无尽黑暗之中,他想起了陈七,想起了刘福,想起了极乐而死的白净小生和下滥娼妓。他甚至想起了他的梦,被他一剑刺碎的离鸢和苏妲己,还有未曾谋面却注定要死在他剑下的无数世人。 他们会不会也要找他索命,要在他耳边哀嚎咒骂,要乱他道心,毁他神智。 不可,不能,不准。 重重一口咬在舌尖之上,二两酒幡然醒悟,再度抬眸望见十八天魔,心有余悸。他知道吴岩渡劫飞升成仙已是尘埃落定,但这天魔问心劫却依旧让他捏了一把冷汗,吴岩会如何去度,会如何去破,会如何去狠心冷心杀心。 杀掉最后一丝对俗世的愧疚,杀掉最后一缕世人口中的善念。 他不知,睁大双眸望去,吴岩的发髻已经散掉,一头长发被疾风吹起,面色时冷时热。从他眉心之处,一道血痕划下,他的半边身子竟是又腾腾热气升起,而另外半边身子却是冷若寒霜,有冰渣凝结。 这是入魔,走火入魔。 吴岩的双眸变得有些空洞呆滞,似乎神魂被这魔音扰乱,渐渐微弱,最后会化作青烟,死在天劫之下。 挣扎,僵硬的转头,木讷的抬眸。 他张了张嘴,没有突出任何声音。二两酒却是看的明白,他说。 “我就是我的佛。” 就在这刹那之间,吴岩的双眸迸发出两道精光,淡淡的笑意浮在嘴角。 他还有一剑。 “弃。” 低沉的怒喝嘶吼,他要弃的是他的剑,哪怕与他相随了几百年,陪他闯过了腥风血雨,陪他杀的天地震颤,人心胆寒。但“拈花”只是一把剑,不是他的佛,他的佛永远只有他自己,不是躯壳,而是神魂,他的思想,他的心念。 “拈花”瞬间铮鸣,如一道流光飞出,带起万千剑影。一声低沉龙吟惊响,血色游龙渐渐与剑身脱离,在空中昂首嘶吼。鳞甲之上泛着无尽寒光,回眸望向吴岩,有些冷冽,有些仇怨,甩尾撞入十八天魔之中。 恰在此时,有万千金光如花瓣飘零,在风中绽放,最后汇聚一起,化作百丈高的金色塑像,拈花含笑,眼眸冷漠,只是面容却是吴岩的样子。 这就是他的佛,这就是他的道。 这是他教给二两酒的第二剑,“弃剑”。真正的唯我,真正的自私,真正的独心。 二两酒眼皮微微跳动,心中有些不安,愁怨的情绪渐渐滋生。原来“拈花”的器灵是在如此情形之下散去,原来吴岩渡劫是靠了这样的不耻手段。他不喜,但又不会去怀疑,因为有朝一日,他也会同样如此。 这就是为何小沙弥见他会笑,说他信佛,因为他们是同道中人,却又半点不同。因为他们的道,都只能是羊肠小道,独过一人。 十八天魔散去,吴岩也如传说中打灭天劫。当他双眸重显清明之时,“拈花”已经从天际落下,直直插入地下。 他回眸,望着二两酒。 二两酒抬头,看着他。 “你真是个犯了痴戒的和尚。” 他不耻,出言唾弃。 吴岩轻笑,毫不在意,只是望了望天门,又看了看二两酒,笑道:“我等你。” 二两酒眼角一皱,扯了扯嘴角。 “我可没你这本事,更不想这长生。” 永不再见。 这就是二两酒对吴岩的态度,因为他是面镜子,他怕看到他自己。 丑恶,厌恶。 吴岩却是轻松笑笑,说道。 “后会有期。” 天劫尽散,山河破碎,二两酒双眼一黑,脑中回荡着“后会有期”。 万里之遥的一座古庙里,有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在下棋,棋盘上无子,两人却是全神贯注。突然年轻和尚皱了皱眉,伸手抚了抚眉心,嘴角划过一抹浅笑,嘴里啧啧两声。 老和尚面露疑色,饶有兴致的问道:“喜事。” 年轻和尚摇了摇头,喟叹一声,他也不知是忧是喜。只是却全然没了兴致,哎哎两声,说道:“是时候下山了。” 老和尚却是神色一沉,说道:“你们一起。” 年轻和尚一听,颇为奇怪的看着老和尚,双眸之上闪过一丝疑色,朝他挤眉弄眼,全然不像是个出家和尚。 “我可不保证他回来,还是你的宝贝徒弟。” 老和尚抿嘴一笑,摇了摇头,只说两字,随心。 年轻和尚一听,神色更怪,摇头晃脑的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