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惊鸿
海港城。 一辆马车行驶在嘈杂的街道上，人群拥挤，马车也行的慢些。马蹄与青砖奏出了一段和谐的乐谱，似乎是马儿故意为之，以显示自己的欢乐。 车中一妙龄女子掀起帘子，看着繁华的街道，嗅着空气中各种吃食的香味，闭上双眼细细体会，渐渐陶醉了。而再次睁开眼，却换上了一副期盼的眼神。 车中另外一男子道“渺歌，还是快些放下帘子吧。我们本就是秘密潜入城中，莫要叫魔教弟子认出我们来。”渺歌嘟着嘴将头缩回车中，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回道“曾师兄，我想我爹了，我想城里面买的糖葫芦了，我好想回家……”说着说着声音倒是低了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曾书书见状，只好安慰道“好啦好啦，我们这不就快到了嘛。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爹爹了，你可以在府上多待几日，到时迟些回山就是了，嗯？”渺歌用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曾书书，脸上一抹红晕，楚楚动人，曾书书一时也是看的痴了，不知所言。倒是一旁的林惊羽干咳一声，道“曾师兄一向守信，你且放心吧。是吧，曾师兄。” 曾书书这才回过神来，尴尬一笑，回道“是啊是啊，这青云门没有比我更守信用的了。”嘴角僵着一丝笑意，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呆傻。 渺歌这才破涕为笑，高兴了起来，道“谢谢曾师兄。不过最守信用这件事要是告诉掌门师兄，看他怎么收拾你。” 曾书书潇洒的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道“切，告诉你，掌门师兄那跟我可是跟亲兄弟一样，怎么可能责罚我呢。是吧，陆师妹。” 一旁的陆雪琪只是静静坐着，半天也不说话，只是望着手中的天琊，默默发呆，就连曾书书和自己说话都没察觉。曾书书自讨了个没趣，悻悻坐在一旁。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对车内低声道“曾师兄，到达天一阁后门了。” 渺歌兴奋异常，掀起车帘就跳了下去，还未等曾书书喊出声来便已消失不见，三人只好跟随下车往院中走去了。 只见这小小偏门，却也用精致大理石堆砌而成，上绘山川鱼虫鸟兽，几支紫藤长出院外，在门楣上摇曳着，散发出淡淡清香。信步走入院内，一股清风扑面而来，潺潺溪水之声激荡而起，园中植以珍奇花卉草木，间以怪石居之，脚下小路由鹅卵石铺就而成，蜿蜒曲折，行于其中，有若行于花间无路矣。 好在这园林虽大，却也只有这一条小路，三人虽初到，却也不焦急，信步慢行，往前院去了。行至半晌，一少年迎面而来。只见来人着锦衣，绘以腾龙，踏云靴，十指修长，持一折扇，面貌清秀，柳眉星眼，俨然如画中人矣。 来人欠身道“三位是青云门的贵客吧，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我是天一阁少阁主欧阳夏墨，小妹顽劣，竟将三位贵客怠慢了，实在抱歉，家父请见，请。”随即双手抱拳行一礼，曾书书也赶紧回礼道“哪里哪里，我等冒然打扰已是不敬，又何谈怠慢之说，还请少阁主带路。”夏墨对三人微微一笑，随即转身带路，往前院去了。 这小路曲曲折折，蜿蜒前行，幽静深远，行于其间竟有几分寒意，曾书书几分烦躁，正欲开口却听夏墨道“三位，到了，请。”只见前方矗立着一座拱门，平淡无奇，拱门对面仍是一样的小路，无甚不同，曾书书一时不解，夏墨却视之无物，往拱门中走去。夏墨竟是从拱门中消失了！ 这东海小小天一阁竟然在院中设置结界，实力不容小觑，这天下，到底还有多少高人，曾书书一时也是有些怅然，正思索间，林惊羽道“师兄，走吧。”只见陆雪琪已不管二人往前走去了，曾书书叹息着也踏入了拱门，这幽静小院又恢复了宁静。 拱门另一边是一狭长天井，夏墨负手而立，微笑着看向拱门，见三人出现便又转身向前走去，一路无话。 一个淡雅儒士。 三人同时想到这样一个评价，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转了一圈终于到达正厅，只见渺歌正和一中年男子谈笑着，想必此人便是天一阁阁主吧。只见那男子看见三人到此，忙起身道“不知贵客来此，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说罢还抱拳施礼。 只见那男子脸上无一丝皱纹，身着一宽松长袍，看似道袍，上绘一仙剑标志，形体匀称，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发髻端庄规矩，声音雄厚有力，只是一不惑之年男子样貌。 曾书书忙道“阁主客气，我等冒然造访，还请不要见怪。”那男子笑道“哈哈，青云门果然英才辈出，这位少侠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实乃青云幸事啊。不瞒少侠，鄙人便是这天一阁阁主欧阳剑，刚才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阁主过奖，我只是青云门一无名小辈，何谈英才啊。阁主气势雄浑，实乃真英雄也。”欧阳子哈哈一笑，摆手道“哪里的英雄，暮年之人哪，哈哈。今日我便大摆宴席为少侠洗尘，不醉不归，哈哈。今日府中家丁都回家探亲了，人手不足，招待不周还请担待。” 曾书书却道“阁主不必，我等此番前来便是为魔教之事而来，才从偏门而入，不可大肆声张。我同行还有几位师兄弟，一部分已安排入客栈，一部分还需阁主接待，有劳您了。”欧阳子听罢，恍然大悟道“唉，你瞧瞧，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刚才渺歌说过的，那先行安排诸位住下，我封锁消息，定当护诸位周全，我这就准备餐饭。夏墨啊，带诸位贵客先到客房。” 三人回礼后自随夏墨去了，渺歌叽叽喳喳的和欧阳子说了一通便也回房，一时无话。 一个时辰后，李洵等人也都到了，欧阳子便在府内设宴招待，席间众人告诉了欧阳子往来事宜，对城中事务也有了一些了解，便决定通过天一阁对秦无炎等进行监视，再做下一步计划。 这一顿饭吃的渺歌可是百无聊赖，只有昆仑山的一番经历告诉了众人之后便再也无话可说，只是机械的看着众人讨论大事，好不容易等到谈完，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什么都没做！真是无聊，便气呼呼的回房睡觉去了。 众人便自行回房，林惊羽刚一转身却被欧阳子叫住，道“林少侠留步，老朽有事相商。”林惊羽虽迷惑，却也乖乖留下，待到众人离去，欧阳子才道“少侠，请随我来。” 只见欧阳子步行飞快，林惊羽直得全力跟上，好不容易看到欧阳子停下，林惊羽才可以缓一口气，只是看着周围已不似在天一阁内，刚才如何到这的，已全然忘记了，只见欧阳子站立在前，四周黑黢黢的，恍若无物，只有欧阳子身前有一面巨大石墙，上绘仙剑。欧阳子也不多话，举手抚在石墙之上，一股白色真气输入其中，那仙剑便缓缓转动，由剑尖向上转而向下。 那石墙便从中裂开往两边分开，一股白光将二人融入其中，待光芒散去，便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石墙之内是一狭长甬道，顶上镶嵌夜明珠，亮如白昼，墙壁之上是大大小小的凹槽，每一个凹槽中都有一柄仙剑，与那凹槽契合无二，从入口处一直延伸。欧阳子便走在前方，林惊羽默默跟上，看着两边如此多的仙剑，一时也是惊讶不已。 欧阳子雄厚的声音传来“此处乃我天一阁剑冢，历代珍奇仙剑皆藏于此处，只有历代阁主才知，作为外人进入，少侠还是第一个。”林惊羽惊道“阁主此为何意？”欧阳子摆手道“少侠且随我来。”这甬道绵延不绝，两侧仙剑也不减少，一路走来怕是有上千件，实在可怖。 终于到了尽头，却是一间石室，只见正中一面墙上为一画像，画中之人鹤发童颜，容光焕发，手持一拂尘，面带微笑，是一慈祥老者。欧阳子向画像拜了三拜，格外虔诚。而石室正中是一石台，周身乃鱼兽篆文，正中乃两处凹槽，仍是仙剑形状，只是凹槽中间空空如也。此外便无他物。 欧阳子这才转身看向林惊羽，只是眼神却更多偏向他手中的斩龙剑。 欧阳子才道“请少侠将斩龙剑置于其中。”林惊羽看了看欧阳子，又看了看那石台，拿起斩龙剑，端详半晌，才缓缓地将斩龙剑放在凹槽之中。 咔！ 清脆的一声，斩龙剑便与石台合二为一，竟是契合无二。一道绿色光芒便从那个凹槽中直冲而起，将整个石室映成了绿色。渐渐的，石室的边界也消失不见，欧阳子也不见了，只有林惊羽在这光芒之中。 忽的，一座雪山出现在了脚下，不。是他在雪山上方。 渐渐地，林惊羽越来越靠近雪山，只见山路上一个人正顶着寒风，背着背囊，艰难前行，而后林惊羽便随着此人的足迹深入到了一处山洞之中。只见山洞蜿蜒向下，行了很久才到达一处青铜门前。 一个道士负手而立，站在青铜门前。 那道士竟是着青云道袍，感到身后有人到来，便转身看向身后之人，两人相视一笑，执手而谈，似是老友。二人攀谈半晌，同时转身面向青铜门，蓄力并击，那青铜门便轰然大开，一座石桥由门口通向中心一个圆台，另一边亦是石桥连接。 林惊羽看着眼前景象，似曾相识。 这里，这里，这里是昆仑！ 恍然大悟！再看眼前景象时，只见二人引桥下岩浆锻造法宝，不知日月，终于将手中一块黑色石块煅成了两柄仙剑模样，二人脸上同时露出喜色，相视一笑，同时向两柄仙剑中注入真气，仙剑瞬间成型。 一柄绿色剑气环绕，辨其模样，乃是斩龙。 另一柄红色剑气围绕，乃是渺歌所得之剑。 二人端详手中仙剑，不住赞美，半晌才住。只见二人共同走出青铜门，那道士在一旁挥洒仙剑，在门上细心雕琢，将青铜门刻为现今模样，另外一人便在门下细心观看，不住赞美。良久，那道士才雕刻完毕，再次回到石台之上。 二人共同将仙剑插在石台之上，攀谈许久。半晌，那道士便双手结起法印，在石台和洞顶布下禁制，另外一人则以血为祭，封印禁制。 那道士拔起仙剑，可另外一人却伫立不动，二人共同谈笑着走向石桥，青铜门便在此时合上了。 又一阵绿色光芒，四周界限再次分明起来，林惊羽又回到了石室之中，斩龙剑在石台之上散发出淡淡光芒。欧阳子在一旁凝视着这一剑一人。 林惊羽收了收震撼的心灵，看着欧阳子。 欧阳子迎着他的目光道“那身着道袍之人，便是青云门创派祖师，青云子。” 青云子！ 林惊羽一时大惊，此人竟是青云门创派祖师！内心惊讶程度可想而知。可欧阳子也不理会，仍缓缓道“另外一人乃我天一阁创派祖师，弘一。他们二人游历天下，彼此相识，相见恨晚，有若兄弟。一日，弘一在昆仑得到一块九天陨铁，便与青云子共同锻造法宝，得到两柄仙剑，威力绝伦，青云子内心喜悦，便于当时留下两式剑诀，以供有缘人修习，此二式剑诀便与后来所创剑诀并称为青云四大剑诀，威力巨大，只是后来修习之人渐少，又无人知道此地，所以便认为这剑诀亡佚了，而你因机缘与渺歌到达此地，你定然修习了这门上功法，也算物归原主。”说罢还看了看林惊羽，眼中尽是欣赏之色。林惊羽内心更是惊讶不已，这四式剑诀终于重现青云了！ 欧阳子又岂知林惊羽所想，仍道“而这两柄仙剑，一柄由青云子带走，一柄则由弘一留于洞中，施以禁制，等待我天一阁后人前去寻得。” “而这斩龙剑经历两千年风风雨雨传到了你的手上。” “而另外一柄，则由小女渺歌得到，回归我欧阳后人。” “而此剑，则名曰。” “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