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要离开了

    从跟大胡子来到这，到现在一转眼时间过得好快。这个暑假已经所剩无几了。早上一起来，感觉身体又恢复正常了。出了大殿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神清气爽。没看到师父，师兄。玲玲还在睡觉，真不想打扰她，最近一阶段发生的一些事，大家都很疲惫。拿着扁担，一趟又一趟挑满了菜地大缸里的水。也不知道几点了，天已经大亮。

    我正准备回大殿，这时候玲玲迎面窜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哥，爷爷让我喊你吃饭。”

    我应了一声就跟着玲玲进了大殿。今天早餐很丰富，餐桌上大家都没有怎么说话，可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很疲惫。吃完饭我刚准备起身回偏殿卧房。

    大胡子突然说道：“那个师父，安他家里人昨天晚上给我来了电话，说那边快开学上高中了，让他赶紧回去。”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空气好像瞬间凝结了一样，师父和玲玲都放下了碗筷。一句话没说，能感觉出来大家听到这话之后表情有了变化。我也是突然听到，心里有一点落寞，刚刚在这边熟悉了，又要跟大家分开。我知道大胡子可能没提前告诉师父。

    师父谈了一口气，然后又笑着说道：“徒弟，回去吧，好好上学，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跟你师兄回南昌吧。以后你放长假了，先跟我和你师兄通个电话，你再过来。”

    我能感觉到师父说出完这话时心里的感受，老人家上了年纪，刚收了我这个小徒弟，即当年也完成了自己心愿，心里难免很不舍得我。不过他还是希望我能好好学习，学业为重。一顿饭最后因为这个大家吃的都不开心。我心里也很难受，但没有办法。

    玲玲哭了，抱着我的胳膊在卧房了磨了我半个小时。我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除了带了一个背包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师父不知道和大胡子师兄说了什么，在大殿里两个人。过了一会儿，师父推开了我的房间，说单独有话跟我讲，然后安排玲玲先出去了。

    我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说。只见他一下拉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

    慢慢说道：“你小子这就要回去了，为师没有什么要送你的，这有一万块钱，你拿着以后上学用，别嫌弃少。”他说着左手从袍袋里拿了出来，轻轻放在我手上。

    我赶紧下意识的把手缩了回去，赶紧说道：“师父这可不行，这钱您留着吧，我不要。”

    “拿着，赶快的，听话，师父的话你都不听，是不是嫌少。”脸色有点不高兴。

    这一下弄得我很为难，我不知道接受还是不接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快点拿着，这是老道的一点津贴，这龙虎山也没有什么可花钱的地方，我留着没用。你拿回去上学用。”

    说真的，心里特别不舒服，这么大岁数了，还给我钱。虽然是我师父，但是还是不敢接啊。

    于是我为难的说道：“师父我真的不能拿，这钱您养老用。师兄之前给过我上学的钱了，够用。”

    师父看起来真的生气了，能感觉的出来，他说如果我不拿着，就不高兴了。最后没办法还是拿着了。他又嘱咐我，把《天师阴阳九画法大典》、《五行通天命理晓阴阳之法》和《奇门遁甲元素阵之法》带回去没事的时候借助开慧眼好好修习，并且让我牢记修身法门十六口诀。总之跟我唠叨了一番，又让我回去之后跟家里人带个好。

    心里一直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讲，在洞里灵体出窍游离酆都遇到师伯的一整个经历好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着。我很纠结，趁着师父出去没人的时候我把床底下藏着的包袱拿了出来，里面是《华脉笔札》和一个皮桶。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废了好大劲塞进了背包里。从兜里小心的拿出墨玉扳指，看了又看，整体晶体感很厚，浑然天成一样。我心想马上要回去了，该不该把这东西跟师父说了。内心这个纠结，郁闷。最后还是一咬牙，跟师父坦白得了，准备把墨扳指交给师父，毕竟这东西不是自己的，拿了也没有什么用处。最重要自己一直以来纠结的是怕师父知道了这件事，会继续往下盘问自己，这样自己是没有办法回答的了，毕竟这份经历还是藏在心里自己知道的好。希望师父能够理解自己，请原谅我不是一个“诚实”的人。

    我把师父叫了过来，师父看着我很神秘的样子。半天吞吞吐吐不说话。

    于是急了问道：“安阳，你叫为师还有什么事吗？”

    我心里这个痛苦，没办法一闭眼，握在手里的扳指伸到了师父面前。他老人家一看，神情瞬间惊异了一下。我手心都出汗了。

    “啊！墨宝玉扳指？怎么在你这里？安阳你从那里得来的？”师父问道。

    “这，这，这是我前几天在后山出来的时候在那个洞里捡到的。”我说道。

    这句话说完自己嘴都瓢了。我超级怕师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然后我马上又补充道：“师父这扳指真的是我在那个洞里地上捡的。之前并不知道，后来我们又进那个洞，发现太师叔的遗骨，听您一说，我才知道这个东西。这几天一直放在我身上，我害怕不敢跟您讲，又怕您不相信我。”

    我一口气说了好多，心里也舒服了很多。我不敢看师父的眼睛。

    老道士沉默了半天，缓缓才开口道：“安阳，不知者不怪，你不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你现在能跟师父说也不晚，师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记住人啊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品行。特别是我们修道之人。”

    终于感觉心里没有那么痛苦了，师父的一席话让我也觉得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是自己想多了。好在自己能够把这件事跟师父坦白，庆幸的是他没有接下去问我其他的，心里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接着，他把墨玉扳指接了过去，就没有再问什么。

    我们坐着缆车下了山，在山门口老道士与我们挥挥手告别，我跟玲玲分别拥抱了一下他老人家。然后他跟大胡子嘱咐了几句，我们就上了车，看着身后的他离视线越来越远。我心里开始不是滋味，我的龙虎山之行算是结束了。在车上，小丫头坐在左侧，我坐在右侧，我们都看着窗外全程没有说话。不知不觉在车上睡着了。过了一会被一阵刺耳的汽笛声吵醒了。看了一下，已经到了南昌市郊区，过去了几个小时。下了高速终于进了市区，大胡子把我和玲玲送回了家，自己说去店里看看。玲玲挽着我的手进了大厅上了二楼，问我要不要吃零食。我说不饿，就回自己房间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房间门嘎吱被拉开了。玲玲走了进来。

    “小安哥哥，我爸让我跟你说已经给你订好了机票，明天上午10点的。你现在要不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过来叫你，陪我去市中心逛街。”

    “好，好，一会你过来叫我吧。”我说道。

    躺在床上想眯一会儿，却睡不着。我打开背包，把包裹和皮桶倒了出来。型号皮桶没有被折坏。解开，那面红色旗子安静的放在里面。我掏出旗子，展开，黑色边带着红色的面真的很好看。看着看着，眉心处就有种莫名的灼痛感。忽然眼前的画面出现奇异了景象。红色的旗子表面像鲜血一样红的诡异，并且涌出滴答滴答的朝着地上流淌。黑色的边框也开始不规则起来，一条条变成虫子一样在鲜血里不停的游动。我赶紧揉了一下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等再看过去景象却消失了，好像完全没发生过一样。我难道出现了幻觉，我自言自语道。能确定的是刚才应该是无意中打开了慧眼。这旗子真邪门，我赶紧把它卷了起来，塞进皮桶放在一边。

    闭上眼睛仰在床上回想着自己来到这边发生的一系列奇奇怪怪又让我难以忘怀的一些事。脑袋总是闪现自己刚遇到师伯在一步客栈看到的种种情形，好像刚刚发生一样。突然有了一个私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走一次红尘路，再去一次酆都，再见一次大师父。希望在现实中往往总是被人的精神所束缚的，它伴随着好奇心让希望不断放大，去冲击最后变成现实。我又睡着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梦里我走过幻石林，看到灰暗的空间，远方一处灯光点点，慢慢走近，竖着一杆大旗，上面写着“一步客栈”。

    “小安哥哥醒醒，醒醒。”

    我被玲玲突然叫醒。睁开眼睛，一看是玲玲。刚才做了一个梦，我自言自语道。她问我刚才说什么，我笑着说没什么。

    “走吧，陪我去逛街吧。”

    “行，我先洗个脸，等我一下。”我说道。

    两个人坐着车很快就到了市中心商业街，记得上一次还是一周之前。小姑娘自己很会打扮，一件碎花连衣裙，脚上一双中跟藕荷凉鞋，在她身上总是显的那么清新脱俗。她挽着我的胳膊，很自然走在商业街上。周围不断的有人目光投向我们。弄得我有点害羞，感觉自己穿着和她的有点不搭配。我一套运动装，她则显得更成熟。我承认我有点不自信的自卑，我内心会认为别人看我们是在嘲笑我。虽然我只是自己猜测，可能并不是这样，是我想太多了。这种不自信在我来到这边之后，看到自己从未见到接触过的事物之后，更是加剧了。

    小丫头看我表情有点紧张，笑着对我说：“哥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可能是天太热了。”我赶忙回道。

    本以为只是陪小丫头来逛街，没想到走了几圈商业街，她总是带我进商场，进专卖店看男装，男鞋，然后帮我挑选，准备让我去试穿。我刚反应过来，这是要带我出来买衣服。开始我是抗拒的，因为我身上穿着的就是他们给买的。

    “你不是说让我陪你逛街吗？怎么变成给我买衣服了？”我问道。

    玲玲拿起一件T恤看了一下，转过头对我说：“是啊，你是来陪我逛街，你看这么多还好的衣服你穿着肯定合适，来试试这件！”

    她这么一说，弄得我一时无语，也说不上来话。她把衣服递到我手里，两眼看着我满是温柔。这时候感觉自己心里面直发麻。没办法拒绝的眼神，试了一下，还没等我照镜子，她就连忙说着好看。全程我自己都没看标价是多少，她就直接拿着衣服去前台付款包装了，最后一下子买了好几件。就这样逛了好几个小时，也没见她给自己买一件。

    我看她确实有点走累了，就停下休息。我们俩坐在路边道旁的长椅上。我买了一杯奶茶给她，看着她坐在那里安静的喝着，旁边有来来往往的人。

    她突然对我说：“小安哥哥，真希望有机会能去你们那里看看，玩。”

    我哈哈一笑，说道：“等你寒假的时候，你可以和师兄一起来东北这里，到时候我去接你。我带你玩雪，滑冰。”

    听到我说玩雪，滑冰，她放大了眼睛。惊异的说道：“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雪呢，就是不知道爸爸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带我去。”

    我们有说有笑，又去了大型中心超市，上下几层逛来逛去，买了好多零食吃的喝的都有。最后出来的时候已经半黑了，于是我们准备坐车回家。这时候，玲玲电话响了。是大胡子打来的，问我们现在在哪里。最后让我们先去纸扎店等他，晚点来接我们去饭店吃饭。

    玲玲摆手打了一个出租车，我们就直奔店铺去。到了店，其他人都已经下班了，就员工阿伟一个人在。这个人我还记得，印象挺深的。他见我们来了，上来问候了一下，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我跟玲玲进了里屋办公室，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发呆。没什么意思，挺无聊的，我们就把零食拆开吃来打发时间。办公室里有台电脑，就两个游戏，一个纸牌，一个扫雷。无聊的很，就玩了一会儿。等啊等，半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小丫头倚在沙发上都睡着了。

    这时候，办公室门忽然打开了。一个胖胖的大叔走了进来，正是大胡子师兄回来了。

    “你们在这等多少长时间了。走吧，我带你们去吃饭!”大胡子说道。

    我把玲玲叫醒，我们两个跟着他出去坐上车，直奔了一条美食街。远远看到了一处大的牌子，“小厨房东北菜”。我心想不会是带我们去吃这家吧。

    果不其然，在这店门口车停了下来。

    “到了，下车吧，我已经订好了包间，你们先进去。我找个停车位。”大胡子对着我们说。

    一进去店看上去不大，一共两层装修的很别致，墙上挂着很多东北民俗的物件，一看就是东北人开的。上了二楼进了包厢，服务员把菜单递了上来。玲玲说让我先点菜，我告诉她等大胡子上来一起再说。过了一会儿，他才进来。一坐下，就问我们为什么没有点菜。他说他特意订了这家。我知道明天自己要走了，为了照顾好我。可是越这样我心里越不舒服。

    “师兄，你跟玲玲看着点吧，我随意。”我说道。

    他把菜单递给我，示意让我先点。我又拿给玲玲，让玲玲点。这一来一往的真的很尴尬。最后玲玲看我们俩都不点。

    她自己翻开菜谱，一页一页的看着图片上说道：“这个，rou末茄子，红烧排骨，锅包rou，东北大拉皮，小鸡炖蘑菇，大丰收、、、”

    我看她点的很多了，叫停她，赶紧说道：“可以了玲玲，太多了，吃不完浪费。”

    大胡子在一边也回应道：“没事，多点点，你们喜欢吃的。”

    “就先这些吧，再来一听果汁。”玲玲放下菜谱递给服务员。

    过了十多分钟，菜陆续端了上来。这盘子真够大的，量也很大，这样的一盘看上去超级实在。大胡子给我和玲玲夹了菜，让我们多吃点。玲玲因为看到有些菜太过油腻，自己天生爱美，一直嘟囔着减肥，就吃的很少。本以为三个人一起吃饭能说说话。大胡子确实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他很少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一般人看上去可能觉得他太过冷淡，不苟言笑。其实接触到现在，我是真正觉得这个人虽然表面看上去很无趣，但是内心是有自己想法的，他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可能再情感这方面不够表现的很性情，也就是情商不够像别人那样专注。反倒是玲玲跟他不一样，小姑娘话很多，在你身边叽叽喳喳的，倒是很可爱。这一对父女，看着他们还挺有意思的。这顿饭最后，大胡子说话也没超过十句，最多的就是默默给我们夹菜，叫我们多吃点。

    饭过，下了楼，大胡子去开车，我跟玲玲在店铺门口等着。

    “哥，你吃好了吗？”她关心的问道。

    我拍着肚子说道：“你看，我都吃撑了。”

    我们俩个注视着哈哈的笑了。车过来了，打开车门先上了车。

    这时大胡子问道：“你俩还有什么娱乐活动吗？”

    这话一说，我有点不明白了，娱乐活动？

    “我想去唱K，老爸。”玲玲喊了一声。

    我才明白，原来好像是他们父女之间商量好的，设计过的。

    就这样我也没反驳的机会，车开到了一家叫金色年代的KTV。我们跟在大胡子身后走了进去，说实话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里面装饰的极其豪华，大吊灯，金灿灿的大厅前台。一些看起来一个个长得很精致的服务人员。订好了包房，大胡子让我们俩先进去玩，他在楼下隔壁酒吧等我们。跟着一个服务生，上了二楼，楼道很整洁，一排通道站着一个服务人员。整体装修很讲究，金色主调，果然跟名字很贴切。我跟玲玲进了包房，服务生调试了一下麦克风，告诉我们有什么事直接叫他，然后就出去了。包房看起来不大，但里面装修的很不错。正对着K歌屏幕是一排大沙发，两个麦克风放在台子上。一侧是一个独立的洗手间。

    玲玲伸手拿过一个递给了我，问道：“哥哥，你想唱哪一首歌，我给你点。”

    这一下弄得我紧张了，虽然我初中的时候参加过班级的大合唱，也当过领唱，但是自己什么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脑袋转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唱哪首歌。

    于是乎吞吞吐吐的回道：“要不你先唱吧，我想想，酝酿一下，好久不唱了。”

    玲玲看着我面部表情很尴尬，笑了走去屏幕自己点了一首SHE的触电，然后安静坐在长凳上唱了起来。第一次听一个女生在自己面前唱歌，有点从未有过的感觉。她放的很开，唱到副歌部分突然转过头看向我，我赶紧低下头不敢看她。这首歌虽然之前听过，但是从她口中唱出却又那么不一样，小丫头声音很可爱。直到唱完整首歌，她非要让我也唱一个，就随手帮了点了一个周杰伦的发如雪。

    随着歌曲前奏播放，我身体又紧张了。这首歌虽然之前自己听过，很熟悉，但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去唱，还没有单独在一个女生面前唱歌，那种紧张感从未有过。结果是自己没有跟上节奏，半天唱不出来。玲玲看我紧张的劲，咯咯地在一边笑。。

    我心想完了蛋的，这次糗大了，第一次伴奏就这么过去了。到第二次副歌的部分时，我唱了出来。豁出去了，也不能让小丫头看笑话。虽然我觉得自己唱的不好，但是也不差啊，至少没有跑调。我第一次的开口就这样落幕了。玲玲看我表情有点难看，知道我不自信，又点了一首合唱的，叫我跟她一起唱。可是一看到歌曲名字，我就更紧张了。梁山伯与朱丽叶，曹格的，这是一首对唱的情歌。我心里出于传统的，还是有点抗拒。从来没有和女孩子唱这样的歌。

    小丫头看我迟迟不唱，以为我不会唱，就带着我唱。我看她这么照顾我，我就跟着唱。越唱越感觉怎么这个空间这么热，慢慢的我好像放得开自己了。一首又一首，跟玲玲玩的很开心。这个夜晚，注定我无眠了。在我后面的人生历练里又总是会想起，一个很难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