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章:初试琵琶

    音缀的遗体下了墓，跟随北宫拓的遗体葬在了一处，旁边是一颗巨大而沾满鲜血的伏魔石。

    “音缀是三大古战神之一，虽然没能守护好刹世残片，但葬在此处是不是有些不妥？”

    未央站在后处，前方各位上神的表情看不太清，婧晨凑到她耳边小声的问着。

    “不会的，她一定想要长眠于此。”

    未央摇摇头，音缀下葬之前未央为她换上了一身嫁衣，也不是量身定做的，时间太紧，样式尺码都不大合适，可未央还是替她穿上了。她想着，就算是在极乐世界里他们重逢了，见她披一身红，想必也是极欢喜的。

    天帝在前方悼念的声音太微弱，未央也听不清悼词，笔挺的站立着，鼻尖渐渐有细汗渗出。未央微微抬了抬眼，阳光万倾而下，她睁不开眼睛，只是感叹着，在隆冬时节里，这样好的天气以后可还见得着？

    天界里大多人都换上了一身白，天帝在音缀葬典之后下了死命令让这些人回去纷纷换了衣裳，全身不许出现定点的白。

    未央觉得此行甚有必要，刹世残片被抢之后，天界每一个神族的言语都少了些，再个个裹上一身白，好似不战而亡族一般，心理压抑的甚是厉害。

    “抓紧时间回去休息吧，天帝那暂时不需要你。”

    洛子予叮嘱着未央，好久了，未央好久没见着他眉心舒展的样子了。洛子予那时在赤烈天帝身后说的那一句振振的马革裹尸让未央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我担心你。”

    未央抓住洛子予的衣袖，以往他是高居的上神，她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仙。那时她抓他的衣袖时都要心慌当即撒手，可现在她竟变得毫不拘束，明明他们之间没有许下任何承诺，可一切都好像各自都明了一般。

    未央此刻便也不问他是否还在忧虑，是否还在烦心，他的凝重神情早已回答了这一切。那这个时候她只消让他知道，她在担心他便好。

    洛子予缓缓的将衣袖从未央的掌心扯了出来，反手又握住她的手。洛子予的手依旧很冷，很迎合他似雪霜晶莹的皮肤，没有一丝的温度。但洛子予将她的手握的紧，两人没有言语，隆冬的一片白里，穿梭来往的人都着一身沉闷死寂的素服，一颗黑亮的石头前，他俩就这样互相望着对方的眼睛。

    周遭都安静的很，大难当前，各自都怀着各自的忧虑心思，出去婧晨，来来往往恐怕再没有谁会去关注这样一对的无声的眷侣。

    “我会一直陪着你，等这一切都结束，许未央会一直陪着那个叫洛子予的上神！”

    未央眉眼弯弯，万丈阳光下的她如同一朵向阳花，洛子予只觉得一股暖意慢慢的席卷全身。未央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洛子予也没躲，只是双眼微微闭合。

    洛子予的脑海里闪现出了忆萧第一次见夕颜时的模样，询问多句她都不肯言语什么。只是她小小身子在老树下躲的久，几度清风扬过，他也曾像此时这样对着她向前一步，亲手为她摘掉发丝上掉落的花叶。

    一点温软的触感点落在眉心，那是未央的指尖。

    “以后不要再皱眉头了。”

    未央为他抚平眉眼，暖暖笑着离去，洛子予握紧些腰际的绝日，转身与她背道离去，每一步都踏的极其坚定。

    婧晨隔的不远不近，来来往往的人群刚好可以掩住她的身影，只是目光却没有流转，定格在那两人身上，一点一点暗自画出悲伤。

    婧晨，我们说好了不要再对神将有任何非分之想；婧晨，我们说好了不能让未央察觉你这份心思；婧晨，我们说好了忘掉这一切……

    可是有关于心之所属的这种事情那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婧晨眼前闪现着未央神池旁那棵神树下孤单站立的洛子予，看上去就算有些寂寞悲伤可是那么美好。婧晨快三百年里一直偷偷的躲在神池对岸，将那个远处的洛子予囊括己手，那个洛子予只属于自己。

    未央和洛子予都纷纷离去，婧晨却在远处这样一直愣愣的僵住，只是脸上徒添了好几处泪痕。

    “原来，你喜欢的一直是子予神将。”

    段汲枫漫步而来，看着婧晨为他人而增添的泪痕，只是心疼的递过去一块方帕。婧晨未曾想过，当自己眼里装着别人的时候，自己却走进了另一个的目光里。

    段汲枫将婧晨的秘密就这样一语戳破，婧晨惊讶甚至惊慌的望着他，没有去接那块方帕。段汲枫少有会出现这样的笑容，淡然静默，他轻轻的将方帕送进了婧晨的手里，垂着头很是失意。

    “还是拿着吧，我说过我送出去的东西可不会随意收回，你若不要，弃之便好。这块帕子是如此，我段汲枫这个人也是如此。”

    婧晨连着唤他好几声，段汲枫却连头也没回便直径走了。慢慢的四处就剩下婧晨自己一人，望着手里的那块方帕放声大哭起来。

    未央刚回至若宫想起些什么，便去了草丛里四处寻着，几次下来未央也觉得有些奇怪。

    “亦邪的遗体去了何处？”

    未央疑惑着，她记得在他们离开时亦邪的遗体是在这个附近没错，可现在她仔细寻了好久也没见到他的遗体。

    未央忽而想起在她要将亦邪安葬之时，洛子予曾阻止过她，让她将遗体随意放置，他自己会有自己的去处。现在想来，他的确是有了去处，可去了哪未央便一点也想不明白了。

    “未央仙子。”

    未央正在出神思索着，身后传来一个仙婢的声音。未央定了定神，询问是何事才知道她吩咐下去的那只玉琵琶擦拭好了，此时正送了过来。

    未央接过了琵琶，打赏仙婢下去休息，自己便去了寝殿内室拿出那只琵琶，深吸了一口气，拨指于上。

    未央虽然大大咧咧不似会定下性的人，可这音律她还真通晓一二。曾经碧瑶也教过她们一些音理，未央倒是学习接受的非常之快，未想如今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未央按照记忆里碧瑶最喜欢的那首名为袭云的曲子，初试之时指法还是错了些许，力度也差了大截，但那只玉琵琶出来的音色依旧堪称绝妙，只是作为兵器便是丝毫没有显出用处来。

    未央在心里暗哼一遍，抱着玉琵琶又试了一番，有了方才的试手，未央此刻指法纯熟，力度也是恰到好处。未央指尖里诞生的不禁有雷雨之声，那发出来的招式倒也惊煞。丝丝险意环环杀机，未央忍不住有些兴奋，更加大了力度力量，弹拨间殿内所有玉瓷尽数破碎。

    未央停了下来，细细的抚摸那只玉琵琶，有些失神。忽而天边传来轰烈的一声炸雷，继而华丽的阳光退了下去，豆大的雨点一点一点砸碎下来。

    婧晨冒着雨回来，浑身都淋的湿透，愣愣的也不说话，只是手里紧紧的握着一块方帕。

    “方才还是大太阳呢，片刻的功夫就下起这样大的冬雨来。”

    未央一边说着一边帮婧晨擦拭身子，嘴巴里依旧在念叨，生怕婧晨她着了风寒。婧晨倒是继续的沉默着，未央有些奇怪，问她是怎么了，婧晨也不说出个原由来，直到未央生生拽出了她手里湿湿的方帕置于桌子一角时，她才愿意说些什么来。

    “这块帕子都脏成这个样子了，你再去找条干净的吧。”

    未央劝着，又想要从婧晨手里拿过那块方帕，哪知婧晨视它如同珍宝一样，护于胸前，未央想抢也不行。

    “婧晨你怎么了？”

    “这块帕子不能扔！”

    “为什么啊？”

    “因为，”，婧晨说着将头又垂了下去，这样好藏住她哭红的双眼。“因为我知道自己方帕被丢了的心情。”

    未央不懂婧晨话里的意思，只是看着她落寞的样子便没有再逼问，点了点头要送她进去休息。路过那张桌子，婧晨将目光移到那只玉琵琶上。

    “这是音缀神将留下来的，说是为了抵上次我被她折断的配剑。”

    未央见婧晨的目光一直聚在玉琵琶上，便自己上前解释着。婧晨这便更加意外，“用这么贵重的玉琵琶来抵一柄普通的配剑？”

    未央颔首默认，这样听起来也许是有些说不过去，可在方才未央似乎懂了音缀此番的意义。

    “你试过了吗？”

    婧晨轻声问着，未央望了一眼玉琵琶，点了点头，说道，“试过，而且我发现这只玉琵琶里聚着另外一种力量。”

    “什么？另外一种力量？”

    这是未央在弹奏琵琶的时候发现的，每当她运气于指，拨动琵琶时总能从里面感受到另一种力量的存在。未央运功越多，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好像是藏在琵琶底的一股暗流，汹涌澎湃。

    可未央也知道，依照她现在的功力想要去调动那一股暗流几乎是不可能的，也是难怪在她接过琵琶时洛子予会特地叮嘱她要当心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