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梅朵朵染雪原
李峰探得北蛮营地所在后,神不知鬼不觉潜回张逞军营,前后不过盏茶功夫。 第二日早起大军开拔,李峰忽然叫道:“我昨夜入梦,西北千里之外飘来rou香,不如去那边看看?” 杨八打趣道:“昆天道人,你不会是这几日吃雪吃傻了吧?” 众将士轰然大笑,唯独张逞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反正也无去处,就向西北快马进发千里,如无所获,则众军回剑柄关与我兄弟会合。”说罢拍马当先向西北快速飞驰,并不爱惜马力。 众军早已苦不堪言,听闻今日过后便可回返,纷纷欢呼一声随张逞向西北疾驰而去。 再说胡尔汗好不容易等到雪停,欲强行攻城,谁知老将泉刀jian猾,连夜让军士于城墙堆雪浇水,一夜之间,竟成冰城,冰墙光滑厚实,实难强攻,胡尔汗于城下大骂泉刀懦弱无耻,反被泉刀众军以乱箭射回,夜间后军又被张威袭营,略有死伤,胡尔汗回身欲战张威,张威早已退回高地,欲强攻高地,又是一通乱箭射下,胡尔汗有力无处使,气得哇哇大叫,七窍生烟,进退维谷之际,心生退意,又恐张威与泉刀追袭,心里渐渐烦乱,仰天怒吼:“张威小儿与泉刀老贼,有种与老子决一死战,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张威听闻后微微一哂,眼珠一转,写了一封书信让军士箭射高地之下,被蛮军捡拾后交于胡尔汗,胡尔汗拿过书信,只见写道:敬慕胡尔汗大将军,小弟听闻大将军乃北蛮第一勇士,身搏群狼,力可顶天,小弟佩服,然我泉国乃礼仪之邦,与禽兽为战非我等所愿,大将军与群兽共舞反以为荣,实我大泉之耻也!大将军欲与我等决一死战,殊不闻兵不厌诈,将军只凭勇力夺我大泉三关,今日反进退维谷,欲战而不得,又胸无妙计,真蠢笨如牛,与蠢兽何异,以蠢兽之智欲侵我大泉,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耳!大将军不如自刎以谢我大泉亡魂,令军退去,以解将士兵甲,则天下之福也! 胡尔汗越看越气,执信之手微微颤抖,及至看完一把撕掉,脸色铁青恨声道:“张威小儿欺我太甚,我必剥其皮做战鼓,割其头当夜壶,吃其rou挖其心,方解我心头之恨!” 再说张逞大军马不停蹄向西北急驰一日夜,于天将破晓之时远远望见蛮人及牛羊无数,军民混居,老弱居多,青壮军马不足两万,正是大型蛮人部落。 张逞大军神色一振,也不需军令,纷纷举起手中屠刀,向蛮人营地杀了过去。 可怜幼童哇哇大哭,却是无人理会,亲人不再,乱马崩腾,幼童突然睁大双眼,一束刀光闪过,哭声戛然而止,一片血红洒出,染红了雪原,那迸溅出的血花洒落于雪原,犹如朵朵血梅花织在洁白的布匹上,绣出了一幅凄冷的图画。 杀戮无处不在,蛮人与牛羊混在一起如无头苍蝇般乱跑,蛮人凄厉的哭叫声、大军兴奋的喊杀声、马牛羊嘶声,将这片原本祥和安宁的土地破坏殆尽,大军杀红了双眼,除了看似贵族之人以绳捆缚外,其他无论老幼全部屠戮殆尽。 乱军中有一披发蛮人大汉,半跪于地,怀抱幼童,只是那幼童虽然双目圆睁,有惊惧之色,但是浑身鲜血,已无半点活人气息,蛮人大汉全身颤抖,举目四望,只见族人纷纷倒在乱军铁蹄之下,不由目露茫然,然后猛地站起,仰天怒吼,发出孤狼一般的惨烈悲嚎,高高跃起,飞身撞死一个军士,夺了战马,八箭齐上弓弦,拉开战弓如满月,向四方射去,箭到之处,敌人纷纷落马。 王副将杀的兴起,长枪将一蛮人挑起,远远甩了出去,哈哈大笑后正欲寻人再杀,只见一道冷箭直奔眉心而来,王副将大惊失色,躲无可躲,慌乱中长枪一拨,那冷箭偏了少许,哧的一声斜插脸颊,王副将惨叫一声落下马来,当即跃起用手拔出长箭,血流如注,王副将捂脸四望,怒吼道:“何人伤我?” 却见远处一披发蛮人大汉冷冷望来,眼神像受伤的野狼,闪烁着仇恨的目光,一句话不说,张弓搭箭向王副将射来,王副将一愣后大惊,正欲躲闪,一支长枪将长箭打飞,却是杨八见王副将受伤,急急赶来将其救下,大呼道:“王将军勿慌,我来助你!”然后拍马直奔披发大汉,披发大汉拨转战马,向远处飞奔而去,杨八大叫:“贼蛮休走!”扬起手中长枪,身体后仰,猛一用力,将长枪甩了出去,那长枪如一道闪电,直奔披发大汉,大汉急回身一箭射来,正中枪尖,弓箭瞬间四分五裂,长枪去势不减,哧啦!直透披发大汉肩部,披发大汉紧咬牙关,回头咬牙悲痛大呼:“今日灭族之仇,来日哲布必定加倍奉还,让尔等血债血偿!”说罢一拍马背,远远去了,杨八见追之不上,悻然返回。 数个时辰后,杀戮终于停止,原本洁白的雪原一片血红,殷红的血、洁白的雪混合泥土枯草组成了一个冰血泥泞的世界,到处都是尸体,活着的军士也都是浑身浴血,有蛮人的,也有自己的,众军下马,血红的双眼渐渐恢复平静,再无一人高声喧哗,看着满地苍凉,有的兴奋,有的怜悯,有的漠然,种种表情不一而足,沉默中纷纷看向首领张逞,静等号令。 昆天道人李峰并未参与杀戮,只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张逞向自己走来,便仰首望天,并未理会。 张逞开口谢道:“多亏道长指路之功。” 李峰面无表情,轻声说道:“屠老弱以泄愤,何功之有?”
张逞默然,良久乃道:“若不如此,来日凶蛮攻入中原,中原亦会生灵涂炭。” 李峰冷笑数声:“此地老弱,与攻你泉国之人何关?” 张逞道:“今日之老蛮,昨日之饿狼,今日之幼童,明日之凶蛮。” 李峰不再言语,向受伤军士走去,回首望向张逞,已不是刚才高深模样,反而嬉皮笑脸道:“贫道略通医术,现在去为众军疗伤,以解张首领之忧,如何?” 张逞笑道:“正要烦劳道长。” 泉国皇都上书房,泉轩帝与朝廷重臣亲信俱在,内务府总领太监泉无福手执前线密报,尖声读道:“臣张威于剑南关登山入林,途经剑影,自作主张与剑影山首领张逞结拜于两军阵前,收剑影三万豪杰,后补其三万人马,令彼深入北蛮草原寻凶蛮作战,彼不负圣恩,不惧风雪,寻到北蛮右贤王部,雪原大捷,斩敌八万余,俘获右贤王及其大小月氏等北蛮贵族上百人,牛羊无数,只折了七千人马,现已与臣汇合于胡尔汗侧后方,臣与征北将军泉刀……,择日与胡尔汗决战,必斩其首再扬我大泉军威!” 众人听完密报大喜,只有镇北王泉均奇脸色阴沉,随即厉声言道:“张威恃宠而骄,擅作主张,与草寇同流合污,现又以功逼迫朝廷清白张逞之身,这是欺君之罪,罪无可恕。” 众人闻言皆愕然,张玉半睁双眼,笑骂道:“怎么?你儿子是窝囊废,你不去管你儿子,听我孙子立此大功,嫉妒的眼红了吗?” 泉均奇脸色铁青,反讥道:“定国公今日耳朵不聋了吗?也不知你说的孙子是指张威还是张逞?” 张玉笑道:“金玉良言老夫自然听得,狗屁不通之论老夫不愿入耳。” 泉均奇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泉轩帝看了一眼张玉,然后哈哈大笑,扬声道:“雪原大捷,好!张威纵有小错,但瑕不掩瑜,张逞虽然有功,但终是草寇出身,罪责可免,功不加身,朕认可张逞及所属兵马大泉子民身份,允其入我大泉居住,如后续再立大功,果怀忠君爱国之心,则一并赏之!”沉吟片刻之后又道:“众爱卿放心,朕不是心思多疑之君,有功则赏,有罪必罚,朕胸怀天下,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众臣纷纷低首拍马:“皇上英明神武!臣等不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