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神秘煞气
说得这么浪漫,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外面雪停,本应是最好的行进时间,可帝君他老人家状况百出,时不时昏迷不说,手足上的冻伤实在惨不忍睹,根本无法站立。我依稀记得曾看过的几本药书中说过,若严重冻伤得不到及时治疗,可能终生留遗。可我哪里拖得动他。 他比我更清楚自己的情况,片刻清醒时,他迷迷糊糊道:“你先……你先去有人烟的地方,安顿好自己……再回来寻我罢。” 我不傻。等我回来时,他怕是早已冻回了一颗魔元。 我望着外头虽然依旧白茫茫、却明亮了许多的天空,忽地灵光一闪,回头道:“你平日里能否变回魔元?”那是魔族本身的技能,应用不着法术才是。 他迟疑了许久,方才艰难地点点头:“虽是可以,但身处魔元之中,我便陷入沉睡,无法感知外部世界。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知道。” 那样,正好。 这雪域之中,不知何时又会有一场大雪,以我与他的情形,很难撑过第二场。哪怕走出雪域千难万险,可这是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你赶紧变回魔元,我带着你走,我们一起出去,”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一起……活下去。” 像帝君这樽大神,忍不下让我受折腾的心,便免不了被我花许多力气劝导。我俩正僵持,帝君伤病再次发作,又一次几近昏迷,这才在朦胧中答应了我,乖乖变回一颗魔元。 便是我没见过魔元,也知道,既然那是一个魔的生命,也定然有一种纯粹的美丽;可他变回的这颗幽蓝色魔元,气息流转微弱,其中还隐有黑红两股煞气,分明已经虚弱至极。 我宽开衣襟,将他的魔元紧紧捂在腰前,绝不漏丝毫的风,才忍住胸下骨伤愈来愈剧烈的疼痛,沿着崖壁一步步往或许有人烟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未过几时,又是漫天风雪,我甚至根本看不清前路。手冻得几乎无知无觉算什么,每一步跨过过膝的雪的艰难算什么,堕入归墟永无天日又算什么,我还活着,就能求生、就能走,腿断了我还能爬,手脚溃烂、面目全非,我也想要活下去,和他一起活下去。 “该死,才出来多久又他娘下雪!” “这场雪下得急,说不定有来不及躲被冻在雪地里的猎物,还是先到处找找。” 听到人声本是好事,可听到这种人声就绝非好事了。 归墟资源十分匮乏。三皇神器的鬼设计,资源量只够每十个人中养活六个,更何况这里头全是犯罪分子,自然就会有人吃人的现象。我多年修习辟谷内法,一时不吃东西无事,可哪可能有那么多人和我相同。 ——跑! 奈何腿脚僵硬,未能走出两步就狠摔下去。 “那里有东西,活的!” 不晓得是谁一声粗犷的招呼,待我勉强从雪地里撑起身子时,周围已森森然立了七八个高大人影,个个手中大刀长剑。 雪中我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只觉到面前的男人蹲下,一把捏起我下颚:“是个女人,长得不错。”后头有人扯起我衣裳:“看这衣服的材质和绣纹,啧,是上仙吧?” 我意欲挣扎,两只手却突然被铁钳夹住一般提起,钻心地疼,竟是旁边两人抓住了我。 “到了这,还管她什么仙。”面前男人凑近,我这时才看清,是个彪形大汉,满脸胡子拉碴。怕是这里的人差不离都是这个样。 “长得漂亮,吃了多可惜,不如……”他舔了舔唇,伸手似要来摸我身体,我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往后一躲,可实际上哪里躲得过。 那男人哈哈大笑,干脆放过了我胸部,大手直接摩挲到我腹部,惊讶:“哟,鼓的,还是个大肚子!” 后头另一人笑道:“大哥你想玩?这还不容易,把她肚子弄瘪,丢了秽物,带回去慢慢玩!” 本仙君乃当之无愧的处子之身,哪来的大肚子,唯一的可能,他说的是—— 面前男人又是哈哈一笑,竟径直伸出手来要解我衣带。我大惊失色,手动脚蹬,呜呜乱叫,可毕竟多年玩惯了法术,身体瘦弱得不如一根柴火,如何挣脱得了。腰间衣带被抽去,幽蓝色的魔元滚落在雪地里。 那男人喜道:“不是大肚子,假的!”先我一步抢了魔元在手中把玩,“这玩意是个啥?” 我分明看清,雪中,帝君的魔元内气息流转越发缓慢,几乎随时可能陷入凝滞! 我自觉天都塌了,被钳住的手却根本抢不得,只能蹬着腿、口中徒劳叫道:“你还给我!还给我啊!” 可回应我的,却是周围人一阵狠狠的哄笑。
有人答道:“大哥,你不是魔自然不认识。这可是魔元,承载魔族魂魄的东西。不过看这魔元的样子……怕是这魔活不成了,哈哈。” 听了解释,周围哄笑更甚。我一个遍体鳞伤的上仙,带着个半死不活的魔元来到这里,还把这魔元当成宝贝,他们怕是能脑补出十万字仙侠虐恋话本。 他们脑补什么与我无关,可帝君的魔元已虚弱至此,他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天寒地冻! “还给我……” 连我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话语,面前男人却俯下身来凑得更近:“怎么,你想要这东西?” 我咬着牙,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你让老子和弟兄们玩爽快了,老子就把这东西还给你!“那男人复又大笑,抬手招呼,“弟兄们,把她带回去!” 我周围小弟瞬间欢呼,七手八脚要来抬我;我哪不懂得这男人说的是什么,手脚并用地折腾,却毫无作用,反被不知哪个刮了一巴掌:“老实点!” 天旋地转中依稀进了某间房屋,被狠力摔向床榻。我还努力想支起身时,先前那男人不过轻轻一按我肩,便将我死死制在床上。 他龌龊地笑,将帝君魔元放在床尾:“你不是想要这个东西么?好好伺候老子,不然这玩意可就……”拿过一个陶杯,咔嚓砸碎在地。 仿佛浑身血液都僵住了,我瞪他瞪得越发凶恶,可浑身力气还是不自觉地卸了下去。终于还是将头摆一侧,紧紧闭上眼。 忽然听得一声惨叫和裂响,那方才还压在我身上的恶心触觉已荡然不存,浓烈的血腥味从不知何处向四周蔓延开来。 温和的气息覆盖身周,甚至,似乎有一只熟悉的手抚在我面庞。 我颤抖着睁开眼,面前却没有任何实物,有的只是眼前冲出帝君魔元的那两股黑红煞气。虽是煞气,它们却如仙气一般柔和,护在我身周,又尤其护在帝君魔元身周。 而那个男人,被一头砸地上,脑袋裂了半截。 这样可怕又温和的煞气,触摸着倒莫名有些熟悉,可它们并非帝君的气息。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