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黑初潮、第十四节 泡沫
第十四节泡沫 一艘巨型的由太空站改装而成的太空船，在整整一个军的兵力保护之下，向着太阳神太空站靠拢而来。这是由环太阳系联合募星组织倾力改造的一架太空兵工厂，不仅可以生产普通型号的战机、战舰，还可以担任改装、修复等等工作。募星组织是联盟议会的外围财源之一，具有很大的影响力，甚至有自己的科研单位，在技术领域与科学院、军部科研所以及各类科研机构皆有交集，是一个成立数百年的组织。有传闻说科学院的巨舰分列式号就是由募星组织建造的。 杜威领着一干人等踏上“守望者”号太空移动船坞，迎面而来的是茹茗艻、船坞船长，一些技术人员，还有身着深黑色宇航服的埃蒙斯。杜威惊讶地与埃蒙斯握手，道：“我还以为你一直是躲在电脑里的……” 埃蒙斯微笑道：“这是我的本体，我们的工作队一直在这里，帮助你们改进技术。” 众人进入船舱，坐上飞船快车，免去步行麻烦，迅速地参观着船舱上的一个又一个作业车间。最终来到一处最大的空间，这是一个堪比足球场大小的大型空间，共布置有5条流水线，一个个器件通过不同的管道输送到作业平台上，通过程控组装起来，最后进入到一座类似于拱门的机械里，一团透明液体被均匀地喷涂到器件里，经过离心旋转，液体迅速地膨胀散开，形成椭圆形的外壳，经协氮化固结以后，一架外壳略现透明的天斥机雏型就诞生了，剩下便是再转到各大车间去组装武器零件，刷喷防护等等措施。 杜威参观途中面无表情，强盛在一旁作着介绍，当看到天斥机原型的生产时，强盛不无得意地说道：“多亏了茹茗艻，他从人类早期烧制玻璃的工艺中得到灵感，想到了用硅化铂这种材料来制作战机的外壳，大大缩短了天斥机的生产时间。守望者号每周可以生产400架天斥机。不仅仅是在守望者号上，募星还在其他地方建了两条生产线，估计三年之内，可以完成7万架的订单。“ 杜威忽然说道：“照目前的战场形势来看，7万架远远不够。我们需要12万到15万架，要募星组织加大生产力度，要快。” 强盛急道：“这么大的生产量，还有经费的问题，恐怕不是一下子能够解决的。” 杜威白了强盛一眼，道：“我有说叫你一下子解决吗？一下子解决不了，可以两下三下，总之一定要解决。费用我已经向议会提交申请了。目前最要紧的，是我们要和机器争抢速度。我需要尽快。” 参观之后，军部召开会议，一名将军发言道：“从目前的战况来看，我军仍然处于不利的位置。主要是因为搭载舰的数量太少，不能一次性投放足够数量的天斥机到战场。现在敌人已经集结了越来越多的战舰，如果不能在数量上取得优势，很容易遭遇全军覆没的危险。” 众人点头，杜威沉思道：“看来我们需要集中兵力，打一次主动战。埃蒙斯，你怎么看？” 埃蒙斯此时又出现在显示屏上，只轻轻叹气道：“说实话，我们也没有战胜智能军团的经验。不过我知道杜总长您的决定肯定是有意义的。我们会提供一切我们所能提供的帮助，来与人类共同赢得战争的胜利。” 杜威点点头，回头说道：“搭载舰的问题自然是一定要解决的。现在正好守望者号也来了，争取两年之内，改造50艘左右的搭载舰，届时我们就可以在战场上一次投入6000架左右的天斥机。” 旁边的参谋长插话道：“可是人员的征募和培训，也还是一个问题。” 杜威叹了口气道：“这要靠议会和募兵所那边抓紧运作了。目前我们急需3万名以上的兵源。最紧缺的是战斗人员，科研所这边有什么可靠的消息么？” 杜威看向右边，惊讶地发现辛迪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他的右手边。旁边的参谋长默默地推过来一张纸。 散会之后，杜威轻轻地打开纸片，上面再熟悉不过的字迹，让杜威黯然神伤。 “杜威： 请允许我这样子称呼你。因为如果在你的名字后面加上头衔，我怕会控制不住我的情绪而说出激动的话语。 我曾经无比坚定地想要追随你，直到你无情地将那些士兵送上战场。当看到一个个生命像螟蛉般短暂地发出光芒而又殒没时，我茫然不知所措。我从来不敢去想像当他们坐进那狭窄黑暗的座舱时，会否能坦然面对死亡的黑洞。 你是对的。因为我无能为力去证明你是错误的。像你所说，人类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但我还是想找到更多的办法。不过，在你的科研所里，我发觉我办不到。所以我还是想要去世界寻找答案。 原谅我的离开。” 杜威合上纸，闭上眼，无可奈何地叹着长气。瞬间，他感觉到无限的疲惫，仿佛太阳系所有星球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眼泪脱眶而出。 杜威本可以将不告而别的人员送上军事法庭，但是他没有，而是给辛迪批了一张无限期的假条。以前，杜威数次地训斥辛迪，是因为杜威所承受的压力之大，使他不得不去找一个人来分担。而现在，一切都只能由自己来承受了。 新罗马号飞驰在前往太阳神空间站的7光年简制超光速通道上，这艘功勋累累的战舰此时已是形单影只，必须去军部接受新的队舰。舰上大部分人进入浅冬眠状态。在战术指挥官的私人舱室内，苏娅正做着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她梦见自己与阿特丽娜仿佛都已化身为儿童，在阳光明媚的湖边草地上玩着游戏。阿特丽娜捡到一个漏勺般的东西，用它随意地舀一舀湖水，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就能吹出无数个美丽的泡泡。这些泡泡被湖上的风儿吹荡着，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缤纷的颜色，煞是美丽。 阿特丽娜和苏娅嬉闹着，沿着湖边追逐着这些炫丽的泡泡。苏娅挥舞着小手，不断把将要落到地面的泡泡扇向空中。阿特丽娜笑着把勺儿递给苏娅，苏娅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腮帮子，向着勺子吹了过去。一个巨大的泡泡诞生了，这个泡泡如精灵一般飞舞，阿特丽娜欢笑着朝泡泡扑去。大泡泡不仅没被扑碎，反而将阿特丽娜整个裹进了大泡泡里。微风吹起，将装着阿特丽娜的泡泡吹得更高了。阿特丽娜更高兴了，在泡泡里朝着苏娅扮着各种鬼脸。苏娅追逐着阿特丽娜的泡泡，却不想这泡泡已经随风漂远，飞向湖心的高处。 就在此时，天空中的云彩悄然翻动，一大片乌云侵袭而来，瞬间将太阳遮蔽。一道长长的闪电几乎要将天空撕裂。豆大的雨珠倾刻密不透风地砸向地面，那些美丽的泡泡被狂风吹散，被密雨击碎，阿特丽娜的泡泡也摇摇欲坠。苏娅惊呆了，哭喊着，想要再吹更大的泡泡给阿特丽娜。可是一道闪电划过，阿特丽娜和她的大泡泡竟都已经不见了踪影。苏娅跳进自己吹起的大泡泡里，想要飞到湖心去寻找阿特丽娜，可是泡泡却不听控制。周围都是狂风骤雨，苏娅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抛进了乌云的中心，身不由己。雷声阵阵，继而一阵沉闷的巨响，将苏娅的泡泡震得粉碎。苏娅手里捏着勺子，无力地坠向湖面…… 苏娅被自己梦中的惊叫叫醒，醒来已是汗湿淋林，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看见墙壁上挂着黎子莹、自己和其他几人的照片，苏娅意识到自己没掉进湖里。长吁一口气，从床塌边摸索出两样东西。一个是阿特丽娜送给苏娅的音乐幻听机，套在手腕上，轻旋按钮，《永恒的爱》歌声轻轻飘洒出来，这是阿特丽娜最爱唱的歌，也是苏娅最爱听的歌。一只只荥光蝴蝶从手腕上悄然振翅，随着音乐的旋律在空中飞舞，却又悄然闪逝。苏娅听得泪流满眶，娇小的身躯绻缩成一团，将手中阿特丽娜的相片紧紧地抱在了怀中。